第220章 如願

  容佑棠並未聽清慶王所言, 他猶不死心,沿浴桶四周一寸一寸地搜尋,焦慮嘟囔:「究竟掉哪兒了啊,怎麼說不見就不見了!」


  趙澤雍無奈笑了笑,安慰道:「假如真丟了,回頭本王給你一枚更好的玉佩。」


  「再好的美玉, 也比不上我佩戴五六年的!」


  容佑棠長嘆息, 心疼不舍至極,扼腕痛惜:「它丟了,我渾身難受。那還是剛認識的時候,你分發給我的年禮, 彌足珍貴,即使雕了一模一樣的,終究缺乏把玩多年的韻味。」


  趙澤雍一聽, 頓時身心欣慰,靠近摟抱眉頭緊皺的人, 正色承諾:「別急,待會兒本王就叫管家派人去馬車裡找!」


  「可能……掉在御花園了?」容佑棠嚴肅猜測。


  「即使掉在乾明宮、被父皇拾了去, 也無妨。」趙澤雍鎮定自若,細細解釋:「斗劍玉佩作為年節賞賜之禮,一刻成千上萬枚,實屬尋常物品,非慶王府獨有。況且,你並未在上頭留字, 毫無私人印記,大可不必擔憂。」


  「那倒也是。」容佑棠由衷鬆口氣,焦慮念叨:「可它忽然丟了,我實在難以接受,唉。」


  「我明白你的意思。」趙澤雍一本正經道:「但俗話說『衣不如新,人不如故』,與其思念玉佩,小容大人不如多關心贈玉者。」


  「你——」由於對方太過坦蕩,容佑棠忍俊不禁,樂道:「殿下言之有理。」


  「此處濕氣重,快穿了鞋子,回房歇息去。」趙澤雍催促。


  「好吧。」


  片刻后,兩人行至廊口,容佑棠自然而然往右轉,邁步去慣常居住的廂房。


  趙澤雍默不作聲伸手,硬生生把人推得轉向,改道走向自己的獨院,口中說:「本王有幾句話同你商量。」


  「啊?哦。」容佑棠尚未多想,一邊強忍燥熱不適,一邊沉浸在玉佩丟失的猜測和遺憾里,暗中長吁短嘆。直到踏進慶王卧房,後者反手關門時,他才回神,攏緊披風,左顧右盼,慢吞吞問:

  「殿下,都這麼晚了,您有什麼急事要和我商量?」


  「你來。」


  趙澤雍自顧自踏進裡間。


  容佑棠想了想,遲疑地跟隨。


  下一瞬


  「!」猛一陣天旋地轉,毫無防備的容佑棠被抱起摔進溫暖床鋪,短暫頭暈目眩了數息,一咕嚕坐起,看見慶王拉開床頭暗格、拿了個不知什麼小東西出來,他驀然緊張,忙問:「殿下,那是什麼?」


  趙澤雍把白瓷瓶放在枕畔,虎目炯炯有神,嗓音低沉喑啞,感慨說:「剛認識那兩年,你才十六七歲,既膽怯又無知,一碰就跑,怪可憐見的。」


  「誰膽怯了?」容佑棠嘴硬反駁,直覺不妙,渾身繃緊。


  「我。」趙澤雍嘆息,無奈說:「從前總覺得你年紀小、身體沒完全長開,捨不得給弄哭了。」


  容佑棠心如擂鼓,目不轉睛凝視對方眼睛。


  「現在你長大了。」趙澤雍慢慢脫自己的衣衫,俯身,寵愛吻了吻對方額頭,哄道:「試一次,行嗎?倘若你不自在,隨時可以停。」


  藥性未消退的容佑棠陷入極度為難中,暗忖:殿下嚴謹自律,身邊從無鶯鶯燕燕,我在喜州待了三年回京,仍拒絕的話,未免太過分了……


  「別怕,只是試一試,難道本王會傷害你?」


  容佑棠下意識搖搖頭,對慶王的信任深入骨髓。


  冬季深夜萬籟俱寂,床榻內,兩人耳語商議許久,繼而異樣動靜足足響了半夜,直到黎明前夕,才歸於平靜。


  翌日清晨

  蠟燭將燃盡,豆大的燭光懶洋洋支撐,室內暗沉沉。


  趙澤雍久待軍中,習慣早起,他輕手輕腳坐起,默默注視沉睡的容佑棠,眼裡滿是寵愛笑意,半晌,垂首親吻其臉頰,心滿意足。


  精神百倍地入宮前,他不忘叮囑管家妥善照顧休沐「養病」的小容大人。


  一個時辰后

  皇宮·摘星樓


  「四弟,此處風太大了,與你的身體無益。」趙澤雍憑欄眺望天際,俯瞰大片宮殿,扭頭關切叮囑:「你還是等暖和的時候再上來吧,萬壽節在即,別凍著了。」


  「多謝三哥關心。」瑞王輕裘緩帶,臉色蒼白,深切惦念都隱在心裡,溫和解釋:「我有分寸,斷不會折騰自己的身體。只是這陣子想清靜清靜,可父皇有口諭,吩咐我萬壽節后再出宮回府,所以才上這兒坐一坐。」


  趙澤雍轉身,背靠欄杆,警惕四顧,凝重慨嘆:「幸虧昨夜你在此處,否則真不知該如何收場!」


  瑞王也下意識四下里掃視一番,靠近兄長,笑道:「他很聰明,膽子也大,拖著一隊禁軍跑了小半個御花園,即使沒有我也會平安脫險的」


  「哪裡,他尚有許多不足。」趙澤雍嘴上批評,語氣卻難掩親昵賞識。頓了頓,他正色詢問:「三皇妹沒事吧?她後來怎麼樣了?我還沒去探望。」


  瑞王頓時臉色一沉,皺眉答:「昨夜你們離開后,我找了個理由派人護送她回棲霞宮,並請御醫給開了安神湯,人並未生病,倒是她的規矩,必須重新學習,太不成體統!」


  「她可曾向你解釋什麼?」趙澤雍細問。


  瑞王搖搖頭,非常不滿意,無奈告知:「她將所有罪責推給宮女,一味哭訴『刁奴用心險惡』,毫無懇切反省之意,顧及其閨譽,而且我是兄長,有些話不方便教導,只能趕緊送她回去。三哥,你說該怎麼辦?」


  自重自愛、意志堅定的閨秀,豈敢冒險私會外男?

  「宜琪已經是十八歲的大姑娘,先時由王昭儀教導、後有庄妃娘娘照顧,加之奶娘和嬤嬤,她還有什麼不懂的?」趙澤雍一板一眼,肅穆道:「除非幕後主使給她下了言聽計從的蠱,否則,一切都是她自願的。」


  「沒有!」瑞王篤定駁回。


  「什麼?」趙澤雍一時沒反應過來。


  瑞王眺望天邊雲端,目不斜視,認真轉告:「宋慎是南玄武的掌門,見多識廣,據其稱:世間並無使人言聽計從的蠱。若是嚴重缺乏常理學識的傻子,可能被驅使,但不會被永遠控制,因為人心最是變幻莫測。」


  「他說得很有道理。」趙澤雍欣然贊同,話音一轉,冷靜評價:


  「所以,三皇妹確實糊塗犯錯了。」


  瑞王直言不諱指出:「她似乎傾心於容佑棠。」


  「絕對不行!」


  趙澤雍斷然否決,冷著臉,強硬表示:「他是備受父皇重用的戶部侍郎,即便不是,也不會尚公主!」


  瑞王緩緩頷首,內心五味雜陳,隱晦打聽:「你們商量好了?」


  「一早約定了的。」趙澤雍大方坦言。


  「那……」瑞王按捺羨慕,想了想,委婉暗示:「我是病秧藥罐子,依仗父皇愛護,得以清靜休養。三哥卻文韜武略、智勇雙全,一向胸懷遠大,我偶然聽母妃說,貴妃似乎正欲為你操辦親事。」


  「你生性聰敏睿智,切勿妄自菲薄,好好保養身體,待風頭過去了,我會傳令宋慎回京照顧你。」趙澤雍提出。


  「別!」瑞王當即拒絕,認真勸阻:「當初沒能借投毒案擊倒你,大皇兄好一陣子陰沉沉,碰面說話時,夾槍帶棒地指責我偏袒,你千萬別讓宋慎回京,以免再生事端。」


  「靜觀其變,總會有辦法的,他醫術精湛、為人可靠,連父皇都讚不絕口,案發時有意輕饒,否則一早被斬了。」趙澤雍莞爾,緊接著笑意隱去,淡淡說:「至於我的親事,無需勞動貴妃大駕,倒是三妹妹的終身需要她幫忙。」


  「唯利是圖之人,心腸是冷的。」瑞王垂首,屈指輕彈欄杆上的落雪,輕聲提醒:「唆使三妹妹的那個宮女,以『伺候不力』的罪名被貴妃下令杖斃了,但我猜測她不會善罷甘休。三哥,你們提防著點兒。」


  趙澤雍心裡一暖,拍了拍弟弟的肩膀,感激道:「多謝!」


  「兄弟之間,何必言謝?我敬佩你的正直和擔當,可惜幫不上什麼忙。」


  趙澤雍眼神溫和,一向關照病弱弟弟,耐性十足地寬慰:「你已經幫了我的大忙!走,咱們先給父皇請安,然後探望三妹妹去,給你散一散悶。」


  瑞王不願拂了兄長善意,打起精神頷首:「好。」


  不多時


  兄弟二人獲允進入乾明宮,面朝父親,端端正正拜下去:


  「兒臣給父皇請安。」


  「平身。」承天帝笑吟吟抬手。


  「謝父皇。」


  「坐吧。」承天帝瘦得臉頰凹陷,皺紋密布,鬚髮雪白,但精神不錯,威嚴問:「大冷的雪天,難為你們一同來請安。雍兒,小九為何沒跟著入宮?」


  「啟稟父皇:九弟昨日在北營校場騎射整日,夜裡有些頭疼鼻塞,但並無大礙,他托兒臣給您請安。」趙澤雍簡單解釋。


  「真是胡鬧!」承天帝搖搖頭,吩咐道:「你讓他好了進宮,朕要當面教導!」


  「是。」趙澤雍乾脆利落點頭。


  「提起昨夜,」承天帝慢條斯理吹了吹茶水,狀似隨意,順口問:「昨夜的宮宴,聽說挺熱鬧啊,較以往晚半個時辰才散席。」


  兄弟二人餘光悄悄對瞥,瞬間明白父親已獲悉內情。


  趙澤雍面色不改,若無其事地說:「昨夜突降狂風大雪,加之席間笑談融洽,兒臣等人便多喝了幾杯。」


  「父皇有所不知,昨夜寒冷刺骨,三哥卻冒雪帶人看望我,實在難得。」瑞王頓了頓,微笑補充:「哦,還有三皇妹,她也十分有心。」


  承天帝不疾不徐地贊同:「你們三妹妹確實有心,她昨夜挨凍受驚,今兒還一大早給朕請安。」


  這話卻不好接了,瑞王索性專註品茗。


  趙澤雍四平八穩,避重就輕,歉疚表示:「兒臣慚愧,下回一定早些入宮侍奉您進早膳。」


  「哼。」承天帝似笑非笑,沒好氣地一撂茶杯,抓起念珠把玩,神態逐漸變作哀傷,喟然長嘆:「朕有五個女兒,其中兩個未足月而亡,宜琳也……所以,你們僅剩兩個妹妹了。朕對宜琪那孩子無甚要求,只盼望她像珊兒一樣餘生美滿。」


  憶起胞妹,瑞王沉默不語。


  「父皇請保重龍體。」趙澤雍只能寬慰。


  承天帝心不在焉地捻動佛珠,說:「宜琪大清早的跑來,她求了朕一件事。」


  作者有話要說:  淺喜深愛扔了1個地雷


  腦維修阿冰扔了1個地雷


  o(n_n)o謝謝小愛和阿冰的霸王票,抱住你們嚶嚶嚶痛哭,上一章居然被鎖惹!寫文至今,第一次被鎖章,我的內心好慌張【瑟瑟發抖蹲在牆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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