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牽手
晉江獨發
樓梯處, 大眼瞪小眼。
南桑說不出自己此時是什麽心情。
剛剛安之發消息給她,讓她過來幫忙卸紋身的時候,她第一反應是安之多此一舉, 這種事情找老公不就好了。
第二反應是安之現在是住在瑾瑜公館,一個美食天堂。
第三.反.應是安之下午才和她說過要請她去公館吃飯, 搞不好還是館長請自下廚。
最後,她得出結論,不去是傻子。
於是南桑在轉了七八個彎,用最快的速度甩掉那群狗仔之後, 連家都沒回,就直接打了個車趕了過來。
結果現在告訴她安之已經離開了?
可去特麽的老板娘好朋友!
南桑壓住脾氣,扯著嘴角強顏歡笑, “那請問他們現在去哪了?”
時英正想回答, 才剛張開嘴,身後就傳來一聲乍乍呼呼的聲音:
“英姐,我小叔在樓上嗎?”
時英回頭看去,見時穆正朝這邊走來,她搖搖頭, 一板一眼地回答道:“老板和夫人剛剛回老宅了。”
聞言,時穆心上一喜, 可他還來不及表現出來,就被時英一盆冰水澆下。
“老板離開的時候特意囑咐過,你不能上六樓,若是偷跑上去, 你將會被拉進公館的黑名單,從此不準踏進公館半步。”
時穆:“……”
他小叔好狠。
他不就上去偷點吃的麽,有必要嗎?
時穆不服氣, “憑什麽?”
“憑公館的所有權現在在他手上。”一直呆在旁邊偷聽的南桑插了一嘴,替時英回答了。
時穆看向時英,時英讚同地點頭。
時穆:“……那是我不要!”
他氣憤地轉過頭看向南桑,一愣,眼中帶著遲疑,“小姐姐,你有點眼熟啊,好像是那個,那個……”
那個誰來著?
時穆敲了敲腦袋,足足想了兩分鍾才想起,“哦,對了,你是我小嬸的助理是不是?”
“不是。”南桑沒忍住翻了個白眼,“是你小嬸經紀人。”
“哦。”時穆並未多想,笑得一臉燦爛,露出兩個梨窩,有點陽光,有點好看。
南桑覺得他之前在節目組撩的那些小奶狗有得一比。
不,還要再好看一點。
不得不說,時家的基因的確是很強大,叔侄兩人,各有各的帥法。
“那小姐姐,你是來找我小嬸的嗎?”
“不找她找你嗎?”南桑在心裏把白眼翻到天花板上,擰著眉頭不耐道:“不要叫我小姐姐,我有名字,叫南桑。”
時穆性格天生大咧咧的,一點也不在意,笑著拽住了南桑直接往樓上走,“找我也不是不可以,我正好缺個人陪我一起吃飯。”
他一邊說著,一邊回頭看向時英,輕哼了一聲,“放心,我不去六樓,我去三樓找鄧師傅。”
南桑被拽著往樓上走,手象征性地掙紮了兩下,腳下的動作卻極其自然。
“小侄兒,你叫什麽名字?”
“不要叫我小侄兒,我有名字,我叫時穆,時懷瑾的時,穆桂英的穆。”
……
時英看著那兩個拉拉扯扯的背影,無奈笑笑,轉身離開了樓梯口。
……
夏日的暴雨過後,空氣被洗了個幹淨,不見一絲悶熱,五六點的天空沒了以往的火燒雲,反而明亮的過分。
路邊低窪的地方形成內澇,車疾馳而過,濺起兩米多高的水花,水聲嘩啦呼啦。
安之偏頭看向窗外,一眼望去,像是在看海。
她的心也像海,難以平靜。
剛上車的時候還沒覺得什麽,現在冷靜下來,安之才覺得緊張。
大概是因為雨天,路上的車很少,黑色卡宴一路暢通無阻地出了市區。
眼看著離郊區越來越近,安之的心也越跳越快。
“我待會要怎麽做?”
時懷瑾掀了下眼皮,看了她一眼,淡聲道:“和你平時在家裏一樣。”
“哦。”
安之點點頭,安靜了,過了一會兒,她又挪了挪,朝時懷瑾靠近了一點,小聲問道:“爺爺他們會不會看出來?”
她聲音很小,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看出了她的緊張和焦慮,時懷瑾緩下聲音,安慰道:“不會。”
“你配合我就好。”
“好。”安之點點頭,坐回原來的位置,怕惹他厭煩,低著頭沒再問了。
但她心裏其實還有著許許多多的不確定。
時懷瑾的家人對現在的她來說,和陌生人幾乎沒什麽差別,她不認識他們,可他們卻不可能沒聽說過她。
從電視裏,從網上,從各種各樣的人裏聽說了各種各樣的假的她。
……
時懷瑾看了眼窗外,離老宅已經很近了,再往前走一點,繞過前麵的湖,差不多就到了。
收回視線,時懷瑾懶懶地靠在椅背上,偏著頭看著離他足有一米遠的女人。
不得不說,化妝是一項很神奇的技術,換個妝,就像是換了個人。
安之素顏,隻在上車後抹了點淡粉的唇膏,妖媚的紅玫又變成了一朵羞羞怯怯的白色梔子花。
平時總披散著的長發也被她紮起,別了兩顆糖果色的小發卡,小巧可愛,看著清新活力。
薑黃色的連衣裙顏色靚麗,繡著細碎的白色小雛菊,下擺荷葉邊撒開,長度在膝蓋以上,露出細長均勻的小腿,白得晃眼。
整體看著乖乖巧巧,是長輩看第一眼就會喜歡上的清純明麗模樣。
可她身上,還殘留著淡淡的玫瑰香,不由分說地直往他鼻腔裏鑽。
心中突然的,有些不耐。
時懷瑾坐直了身體,抬眸抵著眉心揉了揉,緩緩啟唇,“老宅的人員很簡單,長住的隻有爺爺和小姑,爸偶爾也會經常住,但大部分時間,爸會待在畫廊,小姨在國外……”
他簡略的把長輩介紹了一遍,安之聽得格外認真,被轉移了視線,心裏的不安,慢慢淡了。
車繞過湖,駛入了羅衣山莊。
--雲起市最老的別墅區。
山莊遠離鬧區,環境清新典雅,百年香樟樹下粉色的羅衣群開,花瓣被暴雨打落在地上,整片整片的粉色,一直延綿至遠處的群山。
一座座庭園樓閣就掩藏在紅花綠樹中,被爬滿薔薇的青磚牆隔開。
時家老宅,在薔薇路的盡頭處,背靠大山。
……
車停下時,時懷瑾剛好也介紹完了,他率先打開車門下了車。
安之咬著唇,看著窗外的大門,深呼吸了一口氣壓下心中的忐忑,緊捏著手機準備打開車門下車。
手機突然響了兩聲,嚇了安之一跳。
瘋狂的震動讓安之緊緊拽著手機的手指一陣發麻。
南南姐:[照片][照片]
南南姐:你家少爺真的超級超級可愛!
看著照片裏嗬嗬的毛絨絨的大頭,和把頭埋在嗬嗬背上的那顆腦袋,安之愣了一下,差點以為是自己看錯了,打字問道:
你怎麽會在公館?
南南姐:你也知道這是公館啊!
南南姐:別問我為什麽會過來,你往前翻翻,看看你之前和我說了什麽。
於是安之往前翻了翻,翻完之後,她僵住了。
她背後的紋身卸了嗎?
沒有。
清潔棉她帶過來了嗎?
也沒有。
安之不自覺抬手摸向了自己的背,方形衣領不夠高,能直接摸到肩胛骨那處的皮膚。
她沒記錯的話,那個地方有幾片葉子。
時懷瑾站在路邊等了一會兒,見安之一直沒下來,他伸手拉開了車門。
安之轉過頭看向他,手摸著背,一副快要哭了的樣子。
“怎麽了?”時懷瑾蹙眉,視線掠過安之的肩,往她背後掃了眼,又問:“背不舒服?”
“不是。”
安之握著手機從車上跳了下來,背過身,把馬尾拽到身前,“你看看。”
“爺爺會不會誤會?”
時懷瑾垂眸看去,方形的衣領中上係著一個小小的蝴蝶結,邊緣處,蝴蝶骨露出一個角,隱隱約約。
中間白皙的肌膚上三片葉子交疊在一起,灰青色的藤蔓往左邊延伸往上,隱藏在耳後,最上麵的花已經被擦掉,皮膚有點紅。
時懷瑾斂下了眉眼,沒說話,拉開了安之拽著馬尾的手。
在安之愣神中,他直接把手伸向她綁著馬尾的將黃色絲帶,輕輕一扯,絲帶到了他手裏,垂下的部分在風中輕輕飄動著。
柔順的長發沒了束縛,一瞬間,傾瀉而下,垂在背後,宛如黑色瀑布。
發香飄散開來,蓋住了薔薇的花香。
時懷瑾將絲帶在手上繞了兩圈,整理好遞上前,“這樣就看不到了。”
安之鬆了口氣,回過身接過絲帶,又抬手胡亂地抓了抓頭發,“你再幫我看看頭發亂嗎,有沒有……膨膨的痕跡?”
時懷瑾仔細觀察了一番,在安之緊張的視線中,他慢悠悠地吐出了兩個字:”還好。”
本來是不亂的,但是被她剛剛一頓抓亂,亂了一點。
時懷瑾往側邊移了一步,用手幫她梳了梳。
他抵著頭,看著十分認真,動作很輕,修長的手指穿梭在黑發間,一順到底,末處,幾縷青絲調皮的纏上他的指尖,被他輕輕帶起,又輕輕落下。
下落的速度極慢,像是在留戀他的手指。
安之安安靜靜地站著,垂著腦袋,任由時懷瑾幫自己梳理著頭發,臉頰粉嫩,似是染了羅衣的花色。
風過,帶起一陣微涼,安之背脊和胳膊處起了一層疙瘩,細細密密。
滴答滴答,樹葉下的水搖搖晃晃地滴落,聲音清晰,薔薇花瓣被拽下花枝,在空中亂飛。
站在一旁的司機笑了下,別開視線看向別處,餘光忽然掃到大門處的一個人影。
看清楚是誰之後,他張嘴就要出聲。
大鐵門半開著,時老爺子扶著牆,探出半個頭,狠狠瞪了他一眼,將食指豎在唇邊,比了個噤聲的手勢。
他連忙閉上了嘴,低著頭,眼觀鼻,鼻觀口,口觀心,隻當自己什麽都不知道。
時爺子滿意司機的識相,繼續扒著牆看。
越看,越滿意。
一高一矮,男才女貌,配得很!
這婚訂得多好,看他多有先見之明。
……
兩人到達大廳時,時老爺子並不在。
時卿正坐在沙發上認真地看電視,聽到動靜,她轉頭看向門口。
下一秒,她臉上漫上喜色,連忙放下了手裏的珍珠奶茶,起身迎上前。
“阿瑾回來了啊。”時卿和時懷瑾說著話,眼睛卻看著安之的方向。
她上上下下地掃了安之一邊,眼中的滿意像是要溢出來一樣。
“你就是安之吧,我是阿瑾小姑。”說著,時卿拉住了安之的手,指了之身後的電視,“我正在看節目呢,你真人比電視裏還漂亮。”
安之笑了下,有些緊張,“小姑好。”
“欸!”時卿開心地應了一聲,拍了拍安之的手,眼睛看著安之就沒有移開過,“真好。”
“小姑娘真好看,水靈靈的,美得勒,我家阿瑾真有福。”
時卿的眼神過於炙熱,熱情得有些讓人招架不住。
安之被誇紅了臉,有些不知所措。
她一時不知道該說什麽,隻能往時懷瑾身邊靠了靠,仰頭向他求救。
楚家家規嚴格,每個人都克製守禮,人情味也就淡了,除了爺爺之外,安之從來沒被長輩這麽親昵地對待過。
時懷瑾收到求救信號,抵唇輕咳了一聲,“小姑,爺爺呢?”
時卿這才看向他,朝門外努努嘴,“雨一停老爺子就出去了,說要給你們釣魚吃。”
“還說現在水漲了,是最好釣魚的時候,連蚯蚓都不用挖,路邊到處都是,直接撿就好了。”
時懷瑾點點頭,看了眼天色,還很亮。
“小姑,我帶安之去找爺爺。”
語畢,他帶著安之轉身往外走,時卿在後麵喊:
“你爺爺釣了蠻久了,如果沒釣到魚,你們就當什麽都不知道啊!”
“去小池塘的小路上都是青苔,下雨很滑,阿瑾牽好你媳婦,別摔了……”
聞言,安之下意識看向了時懷瑾的手。
他脫了外套,隻穿著白色的襯衫,衣袖隨意地挽直手肘出,露出精瘦有力的小臂。
垂在身側的手指微微曲著,突出的腕骨異常白皙,十分精致好看。
突然有點想吃脆骨,安之舔了舔唇瓣。
正出神間,手突然被抓住,五指被一隻大手緊緊收攏。
男人的手心的溫度要比自己高一點,有點微微的燙,安之愣了愣,有些不明所以地向時懷瑾看去。
可時懷瑾沒看她,他目視前方,啟唇喊了一聲“爺爺”。
安之腳步一頓,順著時懷瑾的視線看去。
隻見一個滿頭白發的老人家,正提著一根魚竿和水桶朝他們走來,老人臉上帶著笑,滿臉滄桑的褶子讓他看起來十分慈祥。
精氣神很足,若是時懷瑾不說,安之不會覺得這是一個馬上就要過九十歲生日的高齡老人。
時老爺子幾步走到安之麵前,笑嗬嗬道:“之之啊,走路不看路,不怕摔啊。”
也不知道剛剛被看去了多少,安之臉一紅,掙開了時懷瑾的手,乖巧地站好,“爺爺。”
手裏一空,時懷瑾盯著自己的手看了一眼,抿直了嘴角,沉默著沒說話。
安之這一聲爺爺一喊,時老爺子臉上的笑容更大了,眼尾的褶子都快要擠到一起。
他掃了時懷瑾一眼 ,而後將魚竿和桶一起塞到時懷瑾的手裏,“之之,走,跟爺爺回去。”
“哦,好。”安之連忙應道,扶著老人的手往前走。
“爺爺剛剛釣了兩條大魚,回去給你做魚吃。”說著,時老爺子聲音一頓,又問:“之之喜歡吃紅燒的還是清蒸的?”
安之認真想了想,“都喜歡。”
“哈哈哈哈,那剛好,爺爺釣了兩條,我們一樣來一條,兩全其美。”
提著東西走在後麵的時懷瑾聽著爺孫倆的聊天,揚了下眉,垂眸看向了桶裏的魚。
鮮活的兩條,一條鱸魚,一條草魚。
要是沒記錯的話,池塘裏並沒有放鱸魚苗。
時懷瑾看著老爺子的背影,搖頭笑了笑。
看來,這條鱸魚,是野生的了……
時老爺子一進屋就鑽進了廚房,還把時懷瑾也拉了進去。
安之想了想,覺得自己已經要進去打個下手什麽的,可她好像什麽也不會……
看出安之的糾結,時卿笑著拉著她在沙發上坐下,給她遞了杯剛做好的珍珠奶茶,“我們時家最不缺的就是廚師了,你進去他們還會嫌你擠,把你轟出來。”
“老爺子好久沒下廚了,你來了他開心,興致正高著呢,別管他們了,過來,陪小姑看電視。”
安之接過奶茶,低頭咬著吸管,思緒亂飛。
時懷瑾做菜的時候,她總喜歡帶著嗬嗬站旁邊看,他好像從來沒把她轟出來過。
奶茶入口,帶上了兩顆珍珠,圓滑軟糯,微微黏牙,和之前時懷瑾給自己做的一模一樣。
有點甜甜的。
安之一口咽下,又呲溜吸了一大口。
時卿偷偷看了瞄了眼安之,笑彎了眼。
她就知道網上的那些都是假的,哪有女生會拒絕珍珠奶茶?
……
時懷瑾隻是個殺魚工,兩條魚除了殺魚之外,其它所有工序都是時老爺子做的。
老爺子拒絕讓他插手。
安之坐上餐桌,動筷子前,她先看了下眼前的兩盤大菜。
清蒸鱸魚造型完整,湯汁清亮,最上方點綴著翠綠蔥絲,顏色鮮明好看,紅燒魚被盛在一個超大的盤子裏,端上桌的時候上麵的熱油還呲呲響。
兩盤菜色香味俱全,一看就非常好吃。
吃起來比想象中更好吃,特別嫩,一點腥味也沒有,安之全程沒怎麽吃飯,盡吃魚去了,兩條魚有一大半進了她的肚子裏。
“爺爺,魚超好吃,是我吃過的最好吃的魚。”
時老爺子被哄得嗬嗬笑,不停地給 安之夾魚。
正要夾菜的時懷瑾筷子一頓,眉頭一緊,然後轉了個彎,夾了根青菜。
他仔細想了想,自己好像沒給安之做過魚。
想清楚後,他眉頭舒展開了,看了眼安之,又看了眼老爺子和她小姑,不禁莞爾。
安之來之前的擔心都是多餘的,她根本不需要擔心爺爺會不喜歡她,她隻管吃就行。
老人家都喜歡看小輩吃東西,小輩吃得越開心,他們就越滿足。
……
這頓晚飯吃的比平時晚,飯後,外麵的天色已經黑了。
時懷瑾往外看了一眼,又看向正坐在沙發上選請帖選的不亦樂乎的幾個人,他頭疼地捏了捏太陽穴,在心中歎了口氣。
看來,今晚是回不去了。
果然,他端著茶走過去,剛把茶具放在茶幾上,老爺子就下了命令:
“這麽晚了,你們就別回去了,留下睡。”
“正好早上小劉幫你把房間都打掃過了。”
時懷瑾挑了下眉,低頭繼續倒茶。
哪有什麽正好,老爺子這明明是早就計劃好的。
老爺子可不是一個簡單的人,他在商場混跡多年,靠得就是精明二字,如今退休多年,種花喝茶釣魚,每天悠哉樂哉,提著個茶壺就能去湖邊和陌生老人下圍棋。
沒了當初的運籌帷幄,看似慈祥和善,實則人老心未老,敞亮得像塊明鏡似的。
唯一有改變的,大抵是心境,學會了海納百川的包容,也深諳看破不說破的人生哲理。
他不信老爺子沒有看出他和安之之間的生疏客氣,但老爺子什麽都沒說。
五十而知天命,六十而耳順,七十二從心所欲,不逾距。
老爺子活到了九十歲,一路走來,早已變成了生活的哲人,表露於形的率直和隨心所欲都是有目的的。
安之睹了時懷瑾一眼,又想到自己不安分的睡姿,她摸了摸耳朵,隨便找了個接口,“爺爺,我沒帶換洗衣服。”
“這算什麽。”時老爺子擺擺手,“阿瑾衣服多,阿瑾媽媽和小姨也有很多沒穿過的衣服留在老宅,雖然年代遠了一點,但還是能穿的。”
安之:“……”
她有些猶豫,正苦於找不到借口之際,時懷瑾出聲了,“好。”
安之愣住,轉頭看去,時懷瑾將一杯七分滿的茶遞給她,看著她的眼睛,淡聲道:“我們留下。”
安之抿抿唇,接過了茶。
“唉~”
時老爺子盯著安之和時懷瑾看了一會兒,突然深沉地歎了口氣。
歎得安之心尖一顫。
“人老了,念舊,看到你們,我突然想起了阿瑾的奶奶。”
時老爺子抿了口茶,看著安之的眼中透著懷念,又繼續道:“你們的訂婚信物,就是阿瑾奶奶去廟裏求的。”
“不貴,但全世界獨一無二,他奶奶還說找大師開過光刻了字,阿瑾那塊我看過了,但你那塊我沒看過。”
“之之啊,你有沒有帶在身上?爺爺想看看,老婆子到底在上麵刻了什麽。”
安之一僵,無意識咬緊了唇。
訂婚信物還在楚知意那,而楚知意不會輕易還給她。
“沒帶嗎?”大概是看出來她的為難,時老爺子笑了下,主動給了她台階下,“沒關係,是爺爺太突然了,不急,下次看也可以。”
“不是,”安之放下了唇,“是……”
她正要說出真相,時懷瑾打斷了她的話,“在我這裏。”
安之一頓,抬眼看去,時懷瑾拎著一根紅繩,小月牙吊墜正在紅繩下左右晃動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