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魔鬼
第十屆小蓮花比賽, 安之拿到了第一名,但是中途還是出現了一點小失誤,沒有達到楚知意的標準。
晚上, 楚知意又被關進了訓練廳裏,重複著同一個動作, 由何長青一遍一遍的糾正。
“安安,你手上的動作不對,低了,還有腰。”何長青站在安之的身後, 一邊說著,一邊給她糾正動作。
“手要高一點,右手放在胸前, 對, 就是這裏,腰往前一點,背壓低。”
何長青握著安之的手放在胸前,另一隻手搭在安之的腰上,往下壓。
[隻是老師教跳舞啊審核大大, 沒有違規]
芭蕾舞的小裙子很短,雖然裏麵穿了肉色的連體衣, 小小的安之還是覺得一陣不適。
她抗拒地往前躲了躲,“老師,視頻裏不是這樣的。”
越躲,動作就越不對。
何長青溫和地笑了笑, 繼續靠近她,“這樣才標準。”
他碰了碰安之的臉,摸了一手的汗, 又提醒道:“安安,你是不是好熱,要不要脫衣服?”
說著,他將兩隻手都放在安之的腰上。
[一整段都是教跳舞的動作,審核大大求放過]
……
“啪”的一聲輕響。
燈滅了,排練廳內一片黑暗。
安之被嚇得一抖。
何長青將她抱了起來,搖了搖,柔聲輕哄,“安安別怕,隻是停電了而已。”
安之緊咬著唇,不敢說話。
小腿上多了一隻手,一點一點往上,奇怪的感覺讓她對背後的懷抱一陣抗拒。
安之扭著腰,不停地躲著,掙紮著要下來,但懷抱越收越緊……
沒過多久,燈亮了,腰上一鬆。
安之閉了下眼,又睜開,化妝間窄小封閉,何長青就站在她的身前,右邊的桌子上,手機的鏡頭打開,正對著自己的臉。
安之縮了縮脖子,眼神驚恐地看著何長青。
下一秒,衣領被拽住,一扯,衣領被扯開來……
“放開我。”
“不要,阿瑾,救我。”
“阿瑾,你在哪……”
……
安之嗚咽著,推拒著腰上的手,奮力掙紮著。
時懷瑾本就沒怎麽睡,安之這一動,他馬上睜開了眼睛。
手迅速摸到床頭的燈,打開。
漆黑的臥室突然大亮,時懷瑾不適的眯了眯眼,低頭看向懷中的人。
安之滿臉眼淚,揮動著手,不斷掙紮著,緊緊擰著眉頭,像是陷入了夢魘。
不用想,就知道她夢到什麽了。
時懷瑾忙放開抱在安之腰上的手,輕輕拍拍她安之的臉,小聲喚道:“安之,我在這兒,別怕。”
“我在這,我在這。”
低沉的聲音溫柔,在安之的耳邊不斷的呢喃著。
熟悉的聲音讓安之慢慢停下了掙紮,緩緩睜開眼睛,看著時懷瑾的臉,安之輕泣了一聲,抱住時懷瑾的脖子,翻身窩進時懷瑾的懷中。
眼淚一串串順著臉頰滑落,消失在時懷瑾的衣襟上。
“阿瑾,我夢到何長青撕我的衣服,他還拿手機對著我拍……”
時懷瑾抱緊安之,低下頭心疼地吻去安之的眼淚,“他沒有。”
“安之,你很勇敢,你逃出來了,現在很安全。”
“真的嗎?”安之停下了嗚咽,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時懷瑾。
時懷瑾點點頭,微笑著摸了摸她的眼睛,在她唇上鼓勵地啄了一下,“你很棒。”
安之怔怔地盯著時懷瑾,他的表情十分的溫柔,溫柔嗜骨。
鼻息間,盡是他身上淡淡的冷鬆木香,好聞到讓人安心。
眨眨眼,還是溫柔的時懷瑾。
他是真實的,並沒有消失。
安之安下心來,攀著時懷瑾的脖子,往上蹭了蹭,轉身趴在時懷瑾的身上,將頭埋在他的脖子裏。
唇貼在他的耳際,學著他之前教過她的動作吻著。
尖尖的牙齒咬住一點點肉,像小獸一樣廝磨著。
“阿瑾,我好愛你。”
“我一點都不想和你分開。”
安之一邊說著,手順著衣襟往下,不耐煩的、急切的用蠻力扯開了扣子。
她突然的動作讓時懷瑾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偏過脖子躲開,卻又被安之強硬的掰過頭,壓著親,柔軟的手在他的身上毫無章法的亂來。
“安之,你冷靜一點。”
時懷瑾捧住安之的臉,將她推開了一點點。
安之低頭看著他,癟著嘴巴,泫然欲泣,“你不想要我嗎?”
時懷瑾伸伸手探了探安之的額頭,“別鬧,醫生說你有點低燒。”
回家的路上他就把醫生叫到了家裏,醫生說安之並沒有什麽大礙,隻是情緒太激動,又太累,才會昏迷,很快就會醒。
可昏睡兩個小時後,她又開始低燒,折騰了好久,一直說夢話,直到半夜才算真正睡著。
“你怕我傳染給你嗎?”安之抿了下唇,倔強地盯著時懷瑾,眼眶通紅,眼神十分的倔強,“我不管,我想要。”
很莫名其妙的,她就是想要體會那種極致的存在。
她想要和他緊緊連在一起,永遠不分開。
最近的距離,最深刻的融入和結合,能給人最刻骨的安全感。
而此刻的安之,需要這種安全感。
時懷瑾盯著安之看了半晌,良久,歎了口氣,翻過身,吻住了安之的唇。
安之這次,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主動,都要熱情。
時懷瑾溫柔縱容,忍住自己的欲望,滿足她一切想要的……
夜空中點綴著幾顆零碎的星子,彎彎的月亮似鐮刀,一點一點下移,掛於樹梢,風吹過,樹影搖晃,黃色的亮光若隱若現。
護城河靠近碼頭的地方停靠著幾支漁船,晃晃悠悠。
最東邊亮起一道曙光,一絲絲白光發散開,可月色平分朦朧的夜色。
連蟬鳴聲都停了,六樓的臥室內還不知疲倦,白色的紗簾上,交疊的人影隱隱約約。
……
安之思緒混沌,好像過了很久,好像一切又才剛剛開始。
“嗯……”
最刺激的感覺鋪天蓋地地將人淹沒,安之高高地挺起脖子,雙手無意識地揪住了時懷瑾的頭發。
時懷瑾終於抬起頭,放過了安之。
抬眸望上看,看著安之紅紅的臉頰,時懷瑾自床尾翻身而起,俯身摸了摸她汗濕的額頭,將人抱去了浴室。
諾大的浴缸中水放了七分滿,一年到頭難得用上幾次的按摩係統被打開,溫柔的水柱往上衝刷著,放鬆人的神經。
安之懶懶地靠在時懷瑾的懷裏,握著時懷瑾的手指,低著頭把玩著,緩緩說著自己從沒和人提起的事情:
……
“阿瑾,我從來沒有見過我的爸爸,爺爺說,爸爸在我出生前出了車禍,意外去世了。”
“那時我才一點點大,也不知道什麽叫難過,因為我還有爺爺和媽媽。”
“但楚知意並不喜歡我,不願意抱我,直到兩歲的時候,她無意中發現我的舞蹈天賦,才第一次抱了我……”
“嚴格上來說,何長青的確是我的啟蒙老師,他是楚知意的好朋友,對我也確實很好,但有些時候,他的動作讓我很不舒服。”
她那個時候還小,不懂那就是一種侵、犯,隻是單純的覺得難受。
之後,她把不舒服告訴了楚知意,楚知意嗬斥她,說那是教舞蹈時的正常動作,還說她撒謊,是想偷懶才這麽說。
小小的她覺得很委屈,但爺爺那時身體不舒服正住著院,所以她隻能忍著。
因為沒人製止,何長青變本加厲,她越來越害怕,於是去醫院看爺爺的時候,忍不住把事情告訴了爺爺。
聽到這裏,時懷瑾收緊了手臂,手輕輕摩挲著,安慰她。
那天在電話裏,爺爺已經告訴了他事情的大概,現在聽安之親自說一遍,心疼的感覺又深了一點。
何長青並沒有在身體上給安之帶來實際上的傷害,更多的,是心理上的無助和恐懼。
而楚知意的不相信和不在乎,在無意間放大了安之心中的這種無助和恐懼。
何長青離開了,可他並不算徹底在安之的生活裏消失。
楚知意知道安之有多害怕何長青,於是總在安之出錯,或者任性不聽話的時候提起何長青,利用這個名字威懾恐嚇安之。
漸漸的,恐懼一步步被放大,變成了安之的夢魔。
大部分家長擔心小孩子玩水會不小心落水威脅到生命安全,於是告訴自己的小孩,說水裏有會吃人的水鬼,於是小孩子會害怕水,不敢輕易接近。
但稍微長大懂事後,他們對水的這種恐懼會慢慢消失,因為就算父母說了這麽多年,他們也從來沒有見過水鬼,所以知道這個世界上根本不存在水鬼。
但安之不一樣,她先見過水鬼,而楚知意又一次一次用語言將她心中“水鬼”那兩個子的痕跡越刻越深,所以她極度怕水。
每當有想靠近水的念頭,腦海中浮現的不是水,而是張牙舞爪的水鬼。
於是,連想都不敢想。
隨著年齡的增長,安之對何長青早已不是全然的恐怖,還有在這種恐懼的反複的掙紮折磨過後,對自己的懦弱的自卑和自棄。
“……爺爺就是那個時候把玉墜子拿給我的,他還告訴我,說玉墜子裏住著一個小王子,他會幫我。”
“還讓我好好守護玉墜,說小王子長大之後,會來娶我,幫我趕走所有不開心。”
“後來呢?”一直安靜地聽她說話的時懷瑾突然問道。
“再後來,何長青就不見了,楚知意說他因為有事所以不能教我,可那時的我卻固執認為,是小王子幫我趕走了何長青。”
“恰好,收到玉墜那天,我看到了一個很像小王子的小男孩,我帶入他的樣子,把每天的事情都寫在了紙上,告訴小王子。”
“我希望他能看到,也一直等著小王子長大,幫我趕走所有我不喜歡的人。”
“雖然那些都被楚知意搶走了,”安之頓了一下,抬起頭笑著看著時懷瑾,伸手摸了摸他的臉,“但是沒關係,我等到了我的小王子。”
“阿瑾,我很開心,很幸運那天我會陰差陽錯的闖進六樓撞到你。”
“嗯。”時懷瑾低聲應道,握住安之的手放在唇邊,輕輕吻了一下。
安之抿了抿唇,側著頭貼在時懷瑾的胸口,“我突然想爺爺了,瑾寶,你會唱歌嗎?”
“小時候睡不著的時候,爺爺就會坐在小床邊,哼歌哄我睡覺。”
時懷瑾點點頭,將手放在安之的背上,一下一下的輕拍著,嘴裏輕聲哼著搖籃曲。
低沉的聲音哼著溫柔的曲子,非常好聽,安之緩緩閉上了眼睛,嘴角帶著淺淺的微笑。
一滴淚自眼角滑下,滴落在溫柔的水中,和水融為一一體。
安之想,若是爺爺看到她嫁給了她的小王子,應該會覺得很欣慰,也會很放心。
……
低燒一直沒好,安之沒什麽精神,懶洋洋的在家待了兩天。
時懷瑾也沒怎麽去公司,一直在家裏陪著安之,隻在安之睡熟的時候,才出門去處理了點事情。
直到第三天,安之的低燒才徹底褪去。
下午兩點,確認安之睡熟了之後,時懷瑾把時英叫上了樓陪著安之,自己出了門,去了醫院。
何長青被安之敲得不輕,有點腦震蕩,在醫院昏睡了兩天,剛剛關靳打電話告訴他,說人醒了。
……
醫院的牆潔白,走廊安安靜靜,人很少,偶有護士經過。
關靳帶著時懷瑾走到病房前,守在門口的人替時懷瑾拉開了門,自動退到門邊。
何長青頭上纏著紗布,臉色蒼白地躺在床上,看到時懷瑾,他掙紮著坐了起來,憤怒地看著時懷瑾,“你們這是非法囚、禁,我要告你們!”
情緒一激動,腦子更加暈眩,何長青摸了下額頭,又道:“我還要告安之,看她還有什麽臉在舞蹈界混。”
關靳斜了何長青一眼,冷笑了一聲。
還不知道是誰告誰呢!
他一邊想著,一邊替時懷瑾拉了條椅子放在床邊。
時懷瑾在椅子上坐下,拿出一個手機點了點,然後扔在何長青麵前,“看看。”
手機裏傳出來的聲音非常熟悉,何長青目光一滯。
“是不是覺得手機很眼熟?”時懷瑾靠在椅背上,盯著何長青的眼睛緩緩說道。
對上時懷瑾的目光,何長青心裏一咯噔,連忙拿過手機,手忙腳亂地刪除了視頻。
他當時是想拍視頻要挾安之,結果卻沒想到視頻卻成為了自己作惡的證據。
關靳輕嗤了一聲,“刪吧,我們還有備份。”
“視頻拍得很全麵,我們夫人完全是正當防衛,而你的所作所為,不知道你能不能找出一個合理的借口推脫。”
語畢,關靳從公文包裏掏出一份文件遞到何長青眼前,“諾,還有這個。”
文件很舊,表麵和邊緣發黃,看清楚上麵的字眼,何長青血液直往頭頂衝。
十幾年前,他就是收到這份匿名文件,才不得不出國躲。
他抖著手搶過文件,不敢置信地看著時懷瑾,“你怎麽會有這個?”
時懷瑾沒有回答何長青的問題,他的視線在病房掃了一圈,最後落在何長青插著針管的手上。
瓶中的液體已經輸完,血液被倒吸進導管。
何長青順著時懷瑾的視線看去,抬手就要摁床頭的鈴,卻被時懷瑾攔住了。
血液繼續被倒吸,順著透明的管道,越來越高。
鮮紅的顏色紮眼,時懷瑾卻無動於衷,回頭看了眼關靳。
關靳肩膀抖了一下,回過神,拿出手機,打開鏡頭對著何長青。
時懷瑾收回目光,抱臂看著何長青,“說吧,說你以前做了什麽,若是所說的內容和文件上的有一字不同,那就再從頭開始。”
“如果是有半個字眼提到安之,也繼續重來。”
何長青緊閉著嘴,憤怒地看著時懷瑾,不說一個字。
”不說?“時懷瑾淡淡掃了一眼輸液管,低頭解開了袖口,將衣袖挽起,而後將手放在導管上,將速度開到最大。
“那就繼續等吧。”
“不急,我今天有的是時間,等得起。”
時懷瑾眼眸深邃,冷漠的目光像是在看一個死人。
心理上的折磨要遠遠大於身體上的折磨,何長青帶給安之的所有恐懼,他都要讓何長青一一體驗一遍。
何長青手腳冰冷,病房過於安靜,他甚至能聽到身體裏血液流動的聲音。
這個男人,是魔鬼。
……
作者有話要說:關靳:……
瑟瑟發抖中……
說好的讓渣渣下線,但我的手有自己想想法,不受腦子控製,[捂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