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章 整治媳婦
顏魚兒一聽,心中大喜,忙從榻上爬下來,推開老太妃身邊的丫鬟,代之揉肩。
“太妃娘娘您消消氣,王妃不是那樣的人,那一眼,許是……許是魚兒看錯了。”
“難為你此刻還在為她說情。”老太妃拍拍她替自己揉肩的手,那小胖手圓乎乎的,一看就是有福之相,老太妃越看越喜歡,不像那李氏,指節細得跟剛抽枝的柳條似的。“若你早些及笄,我端王府今日或許就大不相同了……”
顏魚兒心中一羞,輕咬嘴皮:“老太妃您說什麽?”
老太妃含糊的笑笑,握住她的手。“今日叫你受委屈了,不過你放心吧魚兒,隻要這端王府還有一天是我當家,我便不會讓李氏欺負了你去。”
顏魚兒低著頭,任老太妃握著她的手,拿腳尖輕輕抵了蘭心的腳邊一下。
蘭心低著眸子意會一番,問道:“不知老太妃接下來如何打算?”
老太妃將今日李京九撒謊騙她的事一一道來,然後道:“我便要找明庭好好談談,讓他好好看看清楚李氏的真正麵目!”
老太妃縱然與自己兒子情感疏淡,但好歹在端王府中同住了這麽多年,她深知沈明庭最痛惡之事,便是訛言謊語,鬼話連篇。
要是當著他的麵兒揭穿李京九的這張狐狸皮子,不說對李京九徹底厭惡,至少也會心生隔閡。
聞言,顏魚兒暗忖。
她回想著早上,沈明庭摟著李京九親身教她習箭的模樣,便知沈明庭待李京九確有非同一般之處。
李京九得到的恩寵,是之前幾任王妃都沒有的。就連她精心準備的白玉香囊都未能讓二人決裂,更何況老太妃的這招普普通通的離間計呢?
顏魚兒再踢了踢蘭心的腳。
蘭心看向顏魚兒,接受了她眼中顏色,連忙製止道:“老太妃,恕奴婢多嘴,王妃娘娘拒來東院之事若向王爺提起,恐有不妥。”
“如何不妥了?”
“王妃娘娘縱然向老太妃您撒了謊,可是卻沒有做什麽太過分的事情,就這樣向王爺說起,王爺能不能理解太妃娘娘的一番苦心是一回事,但要是誤解老太妃您心小氣窄,故意揪著王妃娘娘的短把兒不放,這可就不好了。”
老太妃想了一想,也是。
李京九也沒做什麽傷天害理的事,不過是佯裝散步正好遇見了自己的夫君而已,她若揪著這把柄豎頭一撞,沈明庭也不會把李京九怎麽樣。
老太妃轉頭看向顏魚兒,“你身邊這丫頭倒是伶俐,每次都想得比我這老糊塗的周全。”
“哪裏有,蘭心就是喜歡囉嗦,平日裏囉嗦我就罷了,現在還來囉嗦老太妃。老太妃要是喜歡蘭心這樣的,那我就將蘭心留在這兒了。”
“小姐……”
顏魚兒才不怕老太妃真的把人要去。若真的順口要去,那就好了,這端王府裏從此就有了她的心腹。
老太妃被顏魚兒逗得一樂:“蘭心這丫頭是不錯,可老身怎好奪人所愛,想來這麽聰明的丫鬟也是是安太妃挑揀了又挑揀,才留在你身邊照顧你的。”
蘭心福了福身子,“謝老太妃誇讚。”
“話說回來,那李氏……你們說該怎麽辦?”
蘭心想了一想,隨後小聲的說了幾句。
雪喬聽了有些猶豫,“我?我不會……”
蘭心衝雪喬笑了笑:“雪喬姑娘聰慧伶俐,不過就是盯著王妃娘娘消磨消磨時間,不讓王妃娘娘過多影響王爺操持政務罷了。再就是順道也盯著點王妃娘娘,畢竟王妃娘娘是二嫁進府,有些地方多少都不如名門閨秀那般得宜。要是有了什麽錯處,及時回稟老太妃就是,老太妃才好幫娘娘指正。”
這話說得老太妃很是受用,含笑點頭,“就是這個道理,雪喬你收拾收拾,待會兒就隨我過去。”
“那王爺那邊怎麽辦?若是王妃娘娘尋了機會,向王爺告狀,王爺會不會站在王妃那邊?”
顏魚兒知道,自然是有這個可能。
但這有什麽關係?她才不在乎老太妃和沈明庭吵起來。
而且吵得越厲害越好,最好是沈明庭把老太妃給氣病了!
這樣一來,李京九和老太妃關係更加勢如水火,沈明庭回過身冷靜下來,看李京九也未必會像以前一樣令人舒服。
顏魚兒巧笑道:“老太妃多慮了,王妃娘娘入了端王府的門,便是端王府的人。男人不近家務,很多事情,自然是由老太妃是做主的。”
老太妃聽了這話,便覺得腰杆子又直了一些。
“道理就是如此,而今就是要趁著她剛嫁進府,就該將規矩早早的立好。以後時日長了,便更約束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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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穆樓外,小鵝和露枝靜靜的等候。
有了上次二人的不歡而散,小鵝總擔心他二人治著治著又起了爭執。
“這什麽時候才能治得好呀?”
小洪兒偷偷瞥了小鵝一眼,隻見她天真嬌憨態的樣子,連焦躁起來也十分好看,隻想趁著的這樣的機會和她待久一些。
“他們治的越久越好……”
“你說什麽?”
“我說……我說你別擔心,王爺今兒心情很好,必然不會像上次一樣。”
小鵝心想,王爺哪次翻臉之前不是心情很好?
但也隻是在心裏想想,決計不敢在這一牆之隔貿然說這樣的話。
沈明庭在李京九的再三鞭策敲打下,終於將這五百多道奇奇怪怪又難以讓他所接受的題目給完成了。
李京九拿到那本冊子時,沈明庭似又有有些後悔,手頓了一下,她費了翻力氣才從他手中扯下來。
“多謝王爺配合。”李京九殷殷笑著,擔心他將冊子給搶走,便緊接著道:“今日療程先到這兒為止,我得先看過王爺的答題才可定製治療方案。王爺若是日不暇給,還是去書房處理公務,容我理出方案,再與王爺商談可好?”
沈明庭看她一副小人得誌般的模樣,斜了她一眼,便推門出去了。
門外小洪兒正慢慢向小鵝靠近,正準備和她說什麽悄悄話時,沈明庭驀地推門而出,嚇得小洪兒彈了起來。
“王……王爺?”
“你鬼鬼祟祟的做甚?”
“奴才……奴才沒做什麽,王爺您治完了阿?”
沈明庭鼻息裏“嗯”了一聲,便朝書房而去。
小洪兒忙不迭跟上,臨走還不忘回頭朝小鵝笑笑。
“小洪兒笑什麽?”小鵝皺了皺眉,轉身跨進了門中。
“小姐,王爺沒有為難你吧。”
李京九搖了搖手裏的冊子,“今日老虎是乖貓貓。”
露枝也跟著高興,端著剛從膳房開了小灶燒來銀耳燕窩粥,“小姐早膳也沒吃,快先用點粥填填肚子。”
李京九接過,一邊用著粥,一邊審閱沈明庭的冊子。
正歪著腦袋看得專注之時,房門被人從外推開。
“王妃娘娘,老太妃來看您來了。”元芝走進來。
李京九來不及扮弱,就見兩道冷冰冰的目光攝在了她臉上。
露枝和小鵝為難的看了看榻上的李京九後,倉皇的給老太妃行禮。
“太妃娘娘.……”
“嗯。”
元芝和雪喬將老太妃從輪椅上攙了起來,小心翼翼地扶到了榻上,就隔著一張案桌的距離坐在了李京九的對麵。
老太妃坐定了身子,從上到下的打量著李京九。
“王妃不是說自己身體欠安麽?怎麽不在床上歇著?”
李京九猜測著老太妃的來意,莞莞一笑:“便是在床上躺久了,這身子骨像是要散了一般,越躺越沒勁兒,便起來坐坐。”
“坐坐?嘖.……一邊坐,一邊還有力氣看書?”
老太妃好奇,這狐媚子竟然還會看書。
想來該是市井流行的那些話本戲冊罷了。真正的雄文五卷她怎讀得?
不過心裏在想,就愈是好奇的湊近去取她手中書冊:“看什麽書?”
冊中全是些問及隱私的題目,被老太妃看見了,怕是要以為她偷窺男子內陰事,意圖不軌。
李京九忙把冊子壓在身下,“閑來無事,看些江湖故事打發打發時間,母親莫笑話我了。”
老太妃沒搶著,心中很是瘙癢,可到底又不好直接越桌去搶。
老太妃隻好端坐了身子,望著她這一身穿著打扮。
翠珠別致,裙花新穎,這身裝扮搭配獨特,襯得李京九姣好的麵容愈發吸人雙目。
連她這個久不曾在穿戴上花功夫的老嫗也忍不住要多看幾眼。
可是李京九越是打扮得別致美麗,她便愈是新生憎惡。
“賢”,“良”,“淑”,“德”,一個沒沾上,勾*引男人的功夫卻是一流。
“你倒是好興致,即是病重虛坐也要悉心打扮,連口脂也未曾省去。”
李京九大約知道老太妃是來興師問罪的了。
她忙正襟跪坐:“母親息怒,妾身非是故意不去東院,實在是早上的確乏力的緊,連早膳都未曾起來用。後來強撐著洗了把臉倒是好了許多,便起來洗漱穿戴。”
“嗬……”老太妃看了一眼案桌上的大半碗銀耳燕窩粥。
“現在才用早膳?”
“是。”
李京九忙叫小鵝去端來茶水,小鵝隻好拿過桌上剛剛泡好的參茶。
“母親請用。這是上好的參茶,最是滋補身體。”
老太妃吃了一口:“這麽貴的東西,平時都舍不得吃,今日倒是托你的福,嚐了個鮮。”
李京九看向自己的膝蓋肘,“母親言重。”
“還有你這碗銀耳燕窩粥倒也是珍貴啊。”
“母親.……”
“我端王府雖然不缺油銀,但由我主持家務以來,府中向來儉樸。我記得,像參茶和銀耳燕窩之類,尋常膳房是不給發配的。”
李京九進府以來還沒領過月銀,月牌也還沒拿到手。言下之意,就是暗指這東西來路不明。
或者,是覺得這些東西是從沈明庭手上討來的賞賜。
李京九心中不爽。
節儉?老太妃,您不知道您手上那串佛珠是上好的金絲楠木磨的,就一顆珠子便是上百兩白銀,一串珠子得好近萬兩!
跟我這兒裝樸素,您不覺您自己很雙標麽?
當然,李京九心裏這樣想,嘴上卻不能這麽直白的說,隻點頭道:“膳房是不曾發配,這些是母家置辦的嫁妝裏帶來的。”
老太妃登時定住臉色。
李京九口中輕飄飄的一句話,像一擊巴掌打在她的臉上。
她什麽意思?言下之意,是說娘家用起來連眼睛都不眨一下東西,到端王府卻磕磣著不給她使唄?
嫁妝多真是了不得了!一個二婚的罷了,這嫁妝置辦的比頭婚時還多,李家還真是會趁勢擺威風!
老太妃心裏慪著股勁兒,旁邊雪喬道:“娘娘母家真是富貴,拿參茶燕窩當早膳食用,怪不得把王府準備的早膳全都原封不動的退了回去,敢情娘娘是吃不慣口。”
老太妃點頭,睨著她:“是了,宮裏的娘娘也不像她這般挑撿,要實在吃不慣,明兒我便讓膳房照著你們李家的習慣給你做,免得一月瘦三斤,外人見了還以為我這個做婆婆的虐待於你。”
李京九心裏倒是很想答應,可是她答應,老太妃也不會答應。
端王府就是再有錢,給她吃參茶,吃燕窩,還不得把老太妃給活活氣死。
“沒有的母親,是妾身起得晚了,將膳房的飯菜都放涼了才讓露枝重新做了一碗。橫豎這北院又沒有別的可吃,我又正好在病頭上,燉一碗燕窩,也算是補貼補貼身子,不算浪費。”
露枝也趕緊跪下來:“娘娘說的都是真的,而且這做銀耳燕窩粥也是奴婢自己的主意。奴婢瞧著娘娘病虛體弱,乏力不起,想著給娘娘整理嫁妝時曾看見一盒燕窩,便拿去膳房請姑婆燉了,未做他想。”
“哼……起得晚了,放涼了膳房的早膳?”老太妃看著李京九,“那大早上在南院和我兒射箭的人又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