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隻要不讓她受罪就好
蕭旭掩上病房的門，目光犀利地看著穿白大褂的醫生。
“說吧，她的情況到底怎麽樣。”
“她的身體損耗太嚴重，就算以後將養好了，也會比較病弱。也就是說，這輩子她都需要小心地照顧，稍不注意就會生病。她的骨頭關節大多折損過，天氣變化的時候，恐怕會疼痛……而且，她的子宮嚴重損傷，以後恐怕很難孕育孩子……”
蕭旭從兜裏掏出一根煙。
“醫院禁煙。”
蕭旭沒理他，直接將煙叼在嘴角，沒點著也吸了一口。然後皺著眉頭，緩緩地吐了一口並不存在的煙圈。
“你所說的病弱，會時刻伴隨著疼痛難受嗎？還是說，隻是不像正常人那樣活蹦亂跳，但正常的生活不成問題？就好像心髒病人那樣？”
有沒有孩子不要緊，隻要不讓她受罪就好！
“隻要注意保養，完全可以正常生活，隻是身體弱一些。”
蕭旭又吐出一口“煙圈”，同時暗鬆一口氣。
“我知道了。這些情況你千萬不要跟她說起，一個字都不要說。”
“我明白。”
蕭旭點點頭，揮揮手，讓他走了。
葉蔓笙再次醒來，時間已經是晚上了。
她一睜眼就能看到蕭旭在她床邊，膝蓋上還擱著筆記本電腦，他正一眨不眨地盯著電腦屏幕。
她剛動了一下，他立馬抬頭看過來。
“蔓蔓，你醒了！”
蕭旭將電腦放到一旁，俯身去看她。“感覺怎麽樣？疼不疼？”
其實他知道這就是一句廢話！
怎麽能不疼呢？她的身體就跟碾碎了重新拚湊起來的一樣，怎麽可能不疼？
葉蔓笙確實很疼，但經曆過失去父親、被最愛的男人肆意折磨的撕心裂肺，身體上這點疼痛對她來說已經不是那麽難以承受了。
經過這些劫難，她再也不是那個被割破手指都要委屈掉眼淚的葉家大小姐了！
有人寵著的時候，輕磕一下都是大事！
沒人寵著，就是疼得死去活來，也得自己忍著！
“旭哥哥，你別緊張，我沒事。”
葉蔓笙的聲音還是沙啞，甚至有點難聽，但喉嚨已經不像之前那麽刺疼了。
“旭哥哥，我想坐起來。”
蕭旭就幫她把床頭調高一些，讓她半躺著，說話不至於那麽吃力。又端來溫水，給她喝了兩口。
“要不要吃點東西？”
葉蔓笙點點頭。她必須好起來，然後才能找到爸爸，才能為自己討回公道。
見她肯吃，蕭旭喜出望外，趕緊拉過移動餐桌，給她張羅吃的。
葉蔓笙渾身都疼，五髒六腑都跟挪了位似的，哪裏都不好受，胃裏自然也不能例外。但她還是逼著自己一口一口地吃了起來，哪怕吃得額上虛汗滿布。
“好了。”蕭旭抓住她的手。“你好些天沒有進食了，要慢慢來，不能一下子吃太多。”
葉蔓笙這才滿頭大汗地鬆開勺子，虛軟地靠在床頭，閉著眼睛喘氣。
蕭旭看著她虛弱的樣子，心裏更不是滋味，恨不能替她承受了這一切。
過了好一會兒，葉蔓笙才睜開雙眼，看著蕭旭，目光堅定。“旭哥哥，我要報仇！我可以原諒他們對我的傷害，但我不能原諒他們對我爸爸犯下的罪！”
“你確定嗎？對蘇清漪，我相信你能下得了手。可是鬱馳——”
葉蔓笙突然笑了一聲，笑得無比淒愴。
“旭哥哥，你以為在他害死我最親的人之後，我還會愛他嗎？不，我恨他！我恨不能把他送進地獄，讓他嚐嚐生不如死的滋味！”
蕭旭在她的眼裏看到了深深的仇恨，那不是假的。但這樣的葉蔓笙，讓他的感覺不太好。
他突然伸出手，捂住她的雙眼。
“蔓蔓，不要這樣。所有的一切，讓我來解決。你還做回原來的自己——”
“旭哥哥！”葉蔓笙一把拉開他的手，笑得無奈又苦澀。
“經曆了這麽多事情之後，你覺得我還有可能回到過去嗎？以前的葉蔓笙是個被捧在手心裏的大小姐，雖然從小失去媽媽，但爸爸極盡所能地寵著，無憂無慮……現在呢？旭哥哥，我現在就是一個孤女！我深愛的男人害死了我的爸爸，還讓他死無全屍，連屍體在哪裏都找不到！你說，我還有什麽可能，我還有什麽資格無憂無慮？”
蕭旭啞口無言。
“旭哥哥，我回不去了，也不想回去。再說了，我回去幹什麽？又做一次這樣愚蠢的事情，然後害得自己家破人亡嗎？”
葉蔓笙嗬嗬地笑了起來，眼淚滂沱。
“旭哥哥，我多希望自己以前是個心狠手辣的富家大小姐。那樣我就能不擇手段地將蘇清漪折磨得生不如死，不，我根本不會讓爸爸娶她！至於鬱馳，我要把他的羽翼給折斷了，看他還怎麽傷害我和我的親人？”
蕭旭聽了，隻覺得無比心疼，終於忍不住展開雙臂抱住她。
因為後悔莫及，所以她隻能在這樣的幻想裏尋找一點安慰，仿佛真的可以重來一遍，換一個截然不同的結局。
葉蔓笙枕在他的肩窩裏，眨了眨眼睛，眼淚又哇哇地流了下來。
她知道，一切都回不去了！她就是後悔得想自戳雙目自挖心髒也沒用，爸爸已經不在了！
葉蔓笙突然推開蕭旭，抬手用力地擦去眼淚，愣是擠出一抹比哭還難看的笑容來。
“旭哥哥，哭完這一場，我不會再哭了。”
“好，咱們不哭。”
葉蔓笙點點頭，突然一把掀開被子就要下床。
“蔓蔓，你幹什麽？“
“蘇清漪說他們把我爸爸埋在了長春路的路基下麵。我得趕緊去阻止那些工人，否則路越修越遠，到時候就更難找到他了！”
爸爸一生榮耀，又喜歡做慈善，最後竟然落得這樣的下場！
蘇清漪，鬱馳，我不會放過你們的！
“蔓蔓，你冷靜一點聽我說。你昏迷了一個多星期，那段路已經又修了一截了。最重要的是，我們無憑無據，警察不會相信我們的說辭，自然也不可能讓有關部門同意讓我們把剛修好的路給毀了。“
“那怎麽辦？難道就讓我爸爸一直在那裏躺著，被千人踩萬人踏嗎？若是那樣，還不如殺了我算了！“
葉蔓笙的情緒一下子激動起來，明顯有些癲狂。
沒有人能受得了自己的至親被這樣殘忍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