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 政保總局
塔拉-努特格和陣亡工人的葬禮在2日後舉行,此役傷亡8千餘人,陣亡和傷重不治的有5千多人。很多屍體殘缺不全,無法辨認,隻能集中安葬。奇爾克伊人從山裏采來大石,為陣亡工人豎立了一個巨大的紀念碑,將陣亡將士的名字一一刻在石碑上。
出殯那天,奇爾克伊工業園區男女老幼5萬多人大部分都自發前來參加。巴根台代表特種部隊,別兒哥代表黃金家族發表了講話,號召工人兄弟繼承陣亡者遺誌,重建家園,建設更為繁榮昌盛的奇爾克伊。
隨後,特戰3旅全體列隊,朝天鳴槍,向陣亡戰友致以最後的敬意。
陣亡將士陵園建在高加索的群山之間,送葬的隊伍一眼望不到頭,小雪仍然下個不停。那日鬆之子,警察總署署長帖柳兀禿湊到巴根台跟前,低聲說道:“長官,我認為塔拉-努特格之死我是有責任的。我沒有及時掌握欽察諸部的動向,讓達吉斯坦措手不及,總督區損失巨大,我請求處分。”
巴根台說道:“如果要處分你,我也應該受處分,責任不在你一人。你們警察總署的任務主要是內部治安,這種叛亂不在你們的業務範圍內,這是我們體製的問題。昨晚我已經向拔都殿下發了急件,我準備成立政治保衛總局,專門負責政治情報。該局向我直接負責,你要多支持他們的工作。”
“是!長官!”
當晚,在豁爾霍納酒店的一個高級套房裏,巴根台正和一個臉上有刀疤的彪形大漢交談。刀疤臉,就是巴根台在益都的老朋友陳四強之子,營級作戰參謀陳翀,字子恒。陳四強死後不久,其寡妻也死於戰亂,多年的征戰,陳家沒有幸存者。陳翀成了孤兒,巴根台就把一直孩子收養在身邊。成吉思汗24年,陳翀和忠義軍餘部被巴根台留在孛魯國王的中都城。
經過艱苦努力,陳翀通過了特種部隊的層層選拔,成為了一名特種兵。他訓練成績出類拔萃,每戰奮勇當先,戰功赫赫,深受巴根台信任和喜愛。現在已經是營級作戰參謀了,是巴根台最親信的精英軍官之一。
客房裏燈光昏暗,巴根台語氣沉重的說道:“子恒,當年你父四強公去世的時候對我說,希望你跟著我繼續搞工業、建工廠,到如今已經20年了。過去我們沒有條件,沒有工廠企業。現在我們有了這麽多工廠,可是我卻讓你一直在軍隊,你不怪我麽?”
陳翀說道:“沒有特種部隊哪來的工廠。我在軍隊作戰,也是為了保護我們的工礦企業,也是為工業做貢獻,我沒有什麽遺憾的。”
巴根台點點頭,說道:“你能這麽想,我很高興。我們特種部隊,就是為了把偉大的蒙古汗國,變成我們心中的理想之國,無論是在軍隊還是在企業,都是為了這個天下大義而奮戰。當年你父就是如此,現在塔拉-努特格也是如此,他們都死的可惜。他們本來可以不死的,我沒有保護好他們啊。”
陳翀問道:“長官常說,有奮鬥就有犧牲,他們死得其所。為什麽今晚你會這麽傷感。”
巴根台站起身來,走到窗前,看著樓下的奇爾克伊工業大道。昏暗的路燈一直延伸到道路盡頭,行人和車馬腳步匆匆,整個城市正從慘烈的戰爭中恢複。
良久,他說道:“過去我很少意識到,真正可怕的敵人,不是那些表麵上的。那些愚昧自私的封建貴族、迷信的教士、俄羅斯波雅爾、欽察酋長、軍閥、大地主大商人、高利貸者、世界各地各種膚色的暴君,他們驅使著成千上萬的軍隊,拿著武器向我們撲過來,要消滅我們,繼續過他們作威作福的日子。
但是這些表麵上的敵人並不可怕,我們的駿馬彎弓,我們的機槍大炮會把他們轟成渣,他們會匍匐在我們腳下搖尾乞命。真正可怕的敵人是那些看不見的,他們就隱藏在我們身邊,像病毒一樣感染別人,用恐慌、愚昧、迷信和謊言的瘟疫使我們整個肌體生病。最終讓田地荒蕪,讓工廠荒廢,讓人們互相猜忌,瘋狂的自相殘殺。這次欽察之亂,就是一次社會疾病大發作,我們損失慘重啊。
這幾天我夜不能寐,我想起你父親,想起了塔拉-努特格。他們都不是死在麵對麵的敵人手裏,他們是死於看不見的殺手,那就是人類的思想。而我們,對這些病毒卻無能為力。在我們不知道的情況下,疾病突然發作,一個一個奪去我們的好友,我們的事業,我們的夢想。
我忽然意識到了,這麽多年來,我從來隻看到了明麵上的敵人,卻忽視了隱藏在人類思想中的敵人。你父四強公,塔拉,還有多少英雄稀裏糊塗的送命而不自知,悲哀啊。再也不能讓悲劇上演了,再也不能讓你父那樣的好漢稀裏糊塗死去,他們本來可以做出更大的貢獻。我要把那些毒瘡一個一個的挖出來,還社會一個健康的身體,防患於未然。”
陳翀也站起身來,鎮定的說道:“我明白了。長官有什麽指示,盡管下命令吧,我陳翀誓死完成任務!”
巴根台轉過身來,大步走到座椅上,示意陳翀也坐下。然後說道:“我正在和拔都王爺商議,準備成立西蒙政治保衛總局,任務是撲滅西蒙控製區內的一切反蒙行為、思想、語言。這個總局擁有很大的權力,可以不經請示訊問、緝捕任何司局級以下官員,可以采用刑訊,必要的時候可以擊斃任何反蒙人士。
政保總局和警察總署是平級單位,但是在重大案件上可以要求警署配合,調動警署的一切資源。政保總局有調動駐軍的權力,必要的時候軍隊也必須受總局節製。
將來的政保總局,從玉龍傑赤到克裏米亞,從俄羅斯到外高加索,在每個大城市都要設立工作站。每個部門、企業、村莊、部落都要有政保總局的工作人員,監視一切可疑的人和事。除了正式編製,政保總局有權雇傭任何人作為密探,有權在任何地區招募外圍秘密人員。
我已經報請了拔都殿下批準,準備任命你為政保總局局長,肩負起保衛蒙古的神聖使命,你有什麽問題麽?”
陳翀說道:“隻有一個問題,我的鷹徽要上交麽?”
巴根台看著陳翀的眼睛,重重的點點頭,說道:“是的,你必須要交出鷹徽。但是你的軍人身份不變,隻不過退出特種部隊現役了。總局所有在編人員都是軍人身份,行的是軍法,一切按特種部隊的規矩來。”
陳翀神情落寞的點點頭,撫摸著鷹徽說道:“舍不得啊。10年生涯,特種部隊就是我的家。要離開家了,連個念想都留不下。”
巴根台冷冷的說道:“如果你連這枚鷹徽都放不下,你怎麽能硬下心腸對待蒙古的敵人?你給我精神精神!回去之後寫份報告,把你的組織計劃、編製預算、訓練大綱和情報網絡建設方案都考慮清楚,我給你5天時間。5天之後我將回到奇斯托波爾,參加南俄作戰的軍事部署,欽察部族的叛亂打亂了我們的腳步。你的時間不多。”
“是!長官!”
兩個月後,傷愈複出的巴拉科夫回到糖廠報到。工廠已經恢複了往日的平靜,冬季枯水季節,大部分生產車間都停產了,廠裏正組織大規模的民兵訓練和崗位培訓。很多巴拉科夫認識的老工人都死於2個月之前的戰爭,廠裏到處都是陌生的麵孔。
車間主任堅昆沒有安排巴拉科夫的工作崗位,而是把他帶到了廠部辦公大樓人事處。莫禿幹處長也已經傷愈上班了,三個死裏逃生的老戰友又聚到了一起。糖廠民兵營從開始打到最後,6百餘人活下來的還不到2百人。經過殘酷的戰爭,人和人的感情在不知不覺中拉近了,巴拉科夫心情激動,他鄭重的向莫禿幹敬了一個軍禮。幾個月以來,他終於懂得了軍禮的分量。
“民兵一連壓榨車間工人巴拉科夫向長官報到!”
莫禿幹肅穆的回了一禮,然後從辦公桌抽屜裏取出一枚鋼製的勳章,鄭重別在巴拉科夫左胸前。說道:“鑒於你在奇爾克伊工業園區的戰鬥中,英勇無畏,為保衛蒙古工業做出了巨大的貢獻。為表彰你的忠勇,達吉斯坦總督格根哈斯長官授予你一枚二等忠勤勳章。祝賀你,整個奇爾克伊工業區,獲得這種勳章的隻有73人。
你現在已經通過了考驗,成為達吉斯坦工業基地的正式居民了,民政部門和警察總署很快會給你辦理相關手續。從今天起,你和你的家人將享受正式居民的一切福利待遇。同時,奇爾克伊行政公署獎勵你一套二室二廳的住房,蒙古汗國和黃金家族感謝你。”
巴拉科夫漲紅了臉,激動的說道:“我沒有做什麽,我隻是盡一個工人的職責。那麽多人死了,塔拉-努特格長官也死了,為了救我。我沒有理由得到這些,我很羞愧。”
莫禿幹伸出右手,緊緊握住巴拉科夫的手。說道:“這是你應得的,你是整個糖廠的光榮。現在,你已經是合格的奇爾克伊工人了,有個重要的人要和你談一談,請跟我來吧。”
終於,巴拉科夫被帶到一個拉著窗簾,大白天還陰暗無光的房間。莫禿幹退了出去,房間裏站起了一個身穿便裝的人,巴拉科夫感到這個人的眼睛像刀鋒一樣鋒利。
“請坐吧,我是政治保衛總局總務處帖木兒呼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