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1 章
“嗬嗬……”
幾人迅速圍了上來，林相川張大了嘴，拚命想說出些什麽；沐寒下意識要去袖中掏東西，卻被王承冷不丁地出聲製止了：“林道友……心肺都破了，普通外傷藥是沒有用的。”
林相川出氣帶血沫，臉色發紫，加上傷的位置……若隻是個凡人，他現在的確該是死透了。沐寒歎口氣，葉予珍道：“林道友或許自己帶了能用的藥，他許是想告訴我們。”說著就低頭要去林相川身上翻揀。
林相川倒氣的聲音更大更急，不等葉予珍碰見他，他咳出一口血沫，呼吸停滯，再沒有動靜了。
林震撥開了葉予珍的手，他有些急，動作大了像打人一般，葉予珍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但想起左近還有旁人，沒好發作：“林小道友這是何意？”
“林，林老兄，咽氣了。”林震道。
葉予珍反問：“那你又想怎麽做？把他丟這兒？”
“同行一路，我們搭把手，讓林道友入土為安吧。”王承背過手避嫌，俯身細看了屍首兩眼，確認後道。
“至於……自然我等均分。”他含混道。
一行人都非親非故，死者攜帶的財物由生者瓜分，這也算是出來冒險搏機緣的修士間的共識。
“先說清楚些吧。”葉予珍並不介意在死者身邊爭執這些事。
沐寒等三人覺得這麽做有些難看，但林相川已死，此地又無其親眷，也沒必要再出這種頭。
幾人將林相川身上搜過一遍。
林相川身上有個儲物袋。這是所有人都沒預料到的。
一個儲物袋動輒五六百靈珠，尋常修士不願花這冤枉錢。林相川不愧是經營多年的老修士，除了明麵上掩人耳目的藥品兵器儲備外，還擁有一個儲物袋。
沐寒眼皮跳了跳，隻怕一會兒再就這儲物袋生出事端。
“林道友真是謹慎。”葉予珍酸酸地道。
雖然才一天，但林相川把天泉府的令牌都放在袖袋裏，顯然是根本不打算讓人知道這個袋子。
袋裏有一瓶五顆三階複骨養血丹，還有一瓶六府安丹——一共三枚，能修複煉氣修士受傷的內髒，剛剛林相川要是能把六府安拿出來吃下，雖然會因為重傷無法繼續參選，但能吊住一口氣回去修養保命。
但煉氣修士的神識太弱，無法隔空收東西進儲物袋，也無法光靠神識從儲物袋中取物，這也是林相川百密一疏，命中該有此劫。
他考慮到了帶上百靈珠一粒的寶丹，還帶了三粒，卻沒想到自己心肺都被破開，劇痛窒息下手腳不聽使喚，拿不出藥來。
幾人都看了儲物袋裏的東西，心裏有了數。
除此之外就隻有一些零零碎碎的凡人工具兵刃，以及不到二百顆靈珠。
林相川身上還有兩張三階的召雷符，一把一階寒鐵劍，除此之外就隻是一些普通的內外傷丹藥和一階符咒了。另有一套衣服，修士有驅塵咒有辟塵符，基本告別了換洗，帶衣服也隻是防破損罷了。
看得出來，林相川是把所有家底都壓上來參選了。
“這儲物袋應該器坊處理掉的廢品。林道友大概器坊有熟人，”葉予珍給草台班子小器坊打過三四年零工，剛剛路上還炫耀過：“最低階的儲物袋最小該有底三尺，高二尺，他這個底下一邊一尺七八一邊三四，高一尺多。算是最差的了。值個百八十吧。”
王承神色莫名地看了她一眼，葉予珍不滿道：“你那什麽眼神？這個就值這些，先頭有個底兩尺高兩尺的，比這個大一圈，大師傅和我們說誰有一百五就拿回去用，我掏不出來才沒要的。你不信隨你，大不了我不要這個袋子！”
那個袋子確實很小。
比沐寒從老五那弄來的都小。
按葉予珍的說法，沐寒手裏這個袋子估計也是廢品。
“林道友的東西裏，用得上的有五粒複骨養血丹，按平常價格的話。一粒值四五十靈珠，”沐寒打斷了葉予珍對王承的討伐，“三枚六府安丹。六府安一粒值一百六。”
“須道友對丹藥很熟悉啊。”王承道。沐寒報的“平常價格”，都是漲價前的。
沐寒不鹹不淡地噎回去：“瓶底有寫。”
“有血？”王承心中莫名，但沒問出來，他不清楚沐寒這話什麽意思，麵上卻還裝著平常。
“大貨行瓶子底下都刻的。——還是林道友四年前就準備好的呢。”葉予珍撇嘴，就差說王承沒見識了。
“其他的都好說，以靈珠折算就好，隻這天泉府的牌子——”王承提了個話頭，就又聽葉予珍道：“之前聽林道友說要去天泉府，我就說了別的，如今我也想去天泉府。”
這倆人沒完了？
沐寒頭疼，閉上嘴不想惹這二人莫名其妙的官司。
一旁林震因為口吃，更是一聲不吭。
王承臉色有點耷拉下來的趨勢，但還是客氣地道：“葉道友，天泉府地處四河三江交匯之地，又有小湖千麵，靈氣失衡，並非上佳選擇。”
“我也是水靈根修士，現在主修的就是水靈根。我也說了，之前是不知道天泉府令牌易得，所以不想與林道友衝突，後來知道了，但王道友已經說要去天泉府了，再加我就三個了。如今，林道友隕落，便是加個我，我們這裏天泉府也還是兩個人。”
王承一時不知道說什麽。
他現在受了點輕傷，處理及時，對行動也不妨礙。但若無人與他相爭，按照事先說好的，他就能有兩塊天泉府的牌子了。
大不了林相川身上的東西，還有那兩隻狸貓他什麽都不要了，隻要牌子。畢竟剛剛的戰鬥他也是出了力的，按一開始說的，狸貓的牌子應該是他與林相川分。
而天泉府靈氣失衡，上門的修士隻要能有兩塊令牌，就能成為正經的外門普通弟子。
如今葉予珍橫插一杠子，讓他的入門之路平添了許多變數。
兩塊牌子一人一塊得了。沐寒在心裏暴躁，卻一點都不想出頭。
林相川還有套好衣服，剛好能把身上破爛的換了體麵下葬。隻是這倆人再這麽耗下去，今天天黑前他們還來得及安葬林相川嗎？
不會分了人東西最後還把人一個火球燒成灰吧。
沐寒皺皺眉。
“林道友的東西我隻要一塊牌子，其他的我都不要。”葉予珍先於王承表態。
比起她之前流露出的小氣貪財，這一折竟顯得尤其爽快。
王承心中也這麽想，但葉予珍先說了，他再說同樣的話就無異於要和葉予珍撕破臉，也會讓林震和須沐寒覺得他霸道。
況且，到時候整個隊伍隻有他一個人齊了牌子，旁人對他也未必會友善。
王承隻能忍了這口氣：“那林道友的牌子，就歸葉道友所有吧……至於狸貓的牌子，”林震、沐寒並不搭話：“狸貓的牌子歸在下，兩隻狸貓須道友和林道友一人一隻，可好？”
從價值來說是不對等的，但從出發前談好的分配規則，這塊牌子歸王承合情合理。沐寒林震出了力，拿妖獸屍體，妖獸屍體中可能會有二階妖丹，是進一些中小型門派的敲門磚，也不很吃虧。
葉予珍這時醒悟過來自己隻能分到一塊牌子，王承除了牌子還能分到價值幾百靈珠的東西，大感吃虧，但不分林相川東西是她自己提出來的，灰黃狸貓已經被分給須林二人，她再去要求分妖獸屍體無疑會得罪另外兩人。
倒是三個同行者就全叫她得罪光了。
一時之間她對王承恨得咬牙。
好人全讓你做光了。
妖獸屍體本該有葉予珍一份。沐寒略微遲疑，但她不確定林震是什麽想法。林震那頭也在猶豫，同樣他也怕沐寒不滿，於是最終兩人對這個分法都沒有提出異議。
王承心中滿意。
沒了葉予珍，六府安正好三人平分了，沐寒又分了一張召雷符，王承也分得了一張召雷符，寒鐵劍歸了林震。複骨養血丹林震多領了兩粒，餘下的東西幾人便按價值平分了。
此時天也差不多要黑了，葉予珍見沐寒還打算給林相川把衣服換了，不大樂意，但旁人不反對，林震還磕巴著讓沐寒回避自己上手去給林相川換，她也隻能由著他們來。
幾人安葬了林相川，趁著天沒黑透，又跑出去幾裏，找了個遠離水源的山洞紮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