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氏撇撇嘴，“我家梅兒當初還是生的雙胞胎兒子呢，也沒見她這樣折騰，你們廖家啊，莊戶人家倒是養出了一個嬌滴滴的小姐！這生個娃搞得興師動眾的，力氣都耗在爬上爬下，待會沒拿啥生娃？”
廖母氣得臉都紅了，正要再次跟譚氏辯駁幾句，廖梅英趕緊抓住廖母的袖子朝她搖頭。
薑家婆子也趕緊打圓場道：“永仙奶也是擔心孫媳婦爬上爬下摔著磕著了，梅英啊，你待會再想拉，就直接拉床上好了，沒事兒的，咱女人都是這麽過來的，不埋汰……”
在床上拉？廖梅英一臉為難。
廖母也趕緊順著薑家婆子的話道：“對，咱女人生娃都這樣，床上髒了再換被褥就是了嘛，哪樣省事哪樣來，隻要能順利生下娃……”
譚氏那邊哼了一聲，摸著靠在椅子邊上的拐杖，起身出了屋子。
到了門口，剛好跟從外麵進來的孫氏兜麵相遇。
“娘，你這是要上哪去啊？”孫氏習慣性的問道。
老太太瞎了眼看不見，要是去一些平常去的少的地方，肯定要人扶。
而隔壁灶房裏，楊若晴和曹八妹也探了腦袋出來瞧。
便見譚氏沒好氣的跟孫氏這道：“一上晝都等在這屋裏，吵吵嚷嚷的攪得我心煩，老半天都沒個動靜，我先回東屋歇個晌午覺去，等會有動靜了喊我！”
孫氏便讓到一旁，好讓譚氏先過去。
譚氏卻沒走，扭頭往孫氏那邊動了動鼻子，“你手裏端的啥？”
孫氏忙地道：“肉絲麵呢，裏麵放了兩個荷包蛋，給梅英吃了待會有力氣生娃。”
譚氏又撇撇嘴，“折騰個老半天自個半隻蛋都下不下來，還要吃肉絲荷包蛋，哎，敗家啊！”
撂下這話，老太太抓著拐杖慢吞吞去了後院。
孫氏鬆了一口氣，趕緊把東西送進了屋子給廖梅英吃。
而灶房門口，楊若晴跟曹八妹這道：“我咋越發看咱家這小老太太不順眼呢？要不是因為我爹是她肚子皮裏鑽出來的，我可真想照著她那幹癟的屁股上來一腳啊！”
曹八妹被楊若晴這句話給逗笑了。
“晴兒你這些話還在爛在肚子裏吧，咱奶眼睛瞧不見，耳朵可靈敏了，待會被她聽去，有你受的。”曹八妹道。
楊若晴嘻嘻一笑，壓低聲問曹八妹：“我是不是也道出了你的心聲啊？”
曹八妹怔了下，歎口氣，這便是默認了。
楊若晴又扭頭偷看了眼灶膛口還在燒水的鮑素雲，心道這些媳婦孫媳婦心裏估計都這麽想的吧，哈，小老太太真的是身份擺在那裏，不然真的要挨揍！
隔壁產房裏，廖梅英的痛呼聲暫停了片刻。
這應該是在吃麵條，補充力氣。
沒一會兒，孫氏便拿了空碗回來了，而隔壁產房裏卻再次響起了廖梅英的痛呼聲。
“大嫂好厲害啊，痛成這樣都能吃下這一碗麵條，我當年生繡繡姐妹倆的時候痛到啥都不想吃，就想快些把孩子生下來尋個解脫。”
曹八妹輕聲道，抬手輕撫著自己高聳的腹部。
最多還有個把月自己也要生了，希望這胎是個兒子，如此以後便可以不用遭受這樣的罪了，女人生孩子，實在是太遭罪了。
“梅英也吃不下去啊，是我和她娘逼著她吃下去的，她這個情況跟咱當初生娃不一樣，是被永仙……”孫氏頓了下，跳過這個事兒接著說後麵的：
“方才薑家婆子說了，這底下開的好慢，羊水都快要流幹了，這娃還是沒有動靜，有些不大好。”
聽到這話，灶房裏的幾人頓時都緊張起來。
“那薑婆子可有說該咋整？”楊若晴趕緊問。
孫氏道：“薑婆子在那裏用手推呢，我也看不懂，就出來了……”
“推？天哪，這想想都難受。”曹八妹道。
楊若晴抬起一根手指頭指了下一牆之隔的產房道：“聽著更難受。”
鮑素雲歎口氣，喃喃道：“咱女人都逃不掉這一關，當初我生綿綿下來的時候，看到是個閨女，我當時心裏就心疼她，她將來也要走這一關，吃這頓苦頭……”
孫氏也是一臉的苦笑，“可不就是麽，咱女人生娃，說句不好聽的，婆家人在意的是娃，娘家人在意的是閨女，我當年生晴兒姐弟仨，娘家人不在邊上，幸好晴兒爹體貼我，不然，想起當時晴兒奶在產房裏說的那些話，我真的要心涼到一頭撞死算了，好在我總算是挺過來了！”
曹八妹道：“三嬸，五嬸，你們還稍微好一點，比起我連生兩個閨女，如今我懷了這第三胎，爺奶似乎都篤定我還要接著生閨女似的，壓根就對我不聞不問，徹底放棄了似的。”
楊若晴道：“難道你還想被他們關注？那會更可怕！”
曹八妹還想在說啥，隔壁突然傳來廖梅英一聲高昂的叫聲，這一聲之後，隔壁突然就沒了動靜。
接著便是廖母焦急的聲音：“梅英！梅英！”
“啥情況？”曹八妹問。
楊若晴道：“看看去！”
幾人趕緊進了產房，便見廖母趴在床邊照著廖梅英的耳朵使勁兒喊，薑家婆子則站在一旁，臉有點白，也是一臉的交際。
“啥情況啊？梅英咋啦？”
孫氏奔過來，問。
薑家婆子道：“這情況不太對，我把法子都快用盡了，孩子都遲遲不肯下來，這樣下去可不中，隻能用催產藥了！”
用催產藥？
孫氏和鮑素雲她們麵麵相覷，生養過的婦人都聽說過這藥。
不到萬不得已的情況下可不能輕易用這藥，這藥猛，就跟打胎藥似的，雖然能強行催下孩子，可是產婦要吃的苦頭卻比正常臨盆大數倍。
若是身子一貫羸弱的產婦，指不定招架不住，為此搭上性命都有可能。
“不行，不能用催產藥，我閨女扛不住啊！”廖母抱著廖梅英的頭，哭著拚命搖頭。
孫氏幾人也是一臉難色。
她們隻是廖梅英的嬸嬸，沒有替廖梅英拿主意的權力。
這個家，有這個權力的就三人，首當其衝是楊永仙，其次便是老楊頭和譚氏。
楊永仙是肯定指望不上，那隻能去喊老楊頭和譚氏過來了，可是廖母的態度……
“那還愣著做啥，趕緊用催產藥啊，我的曾孫孫都快要憋死了！”
譚氏的聲音如驚雷般再次在屋門口響起。
最人也氣急敗壞進了產房，在她身後的屋門處，老楊頭和楊華忠也站在那裏遠遠的望著。
老楊頭臉上同樣遍布焦急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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