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4章 夢遊症 (五更)
心一慌,咕咚一聲翻了下去。
他坐起身,交襟單衣勾勒著寬肩窄腰,平整嚴實得有一種根本沒睡的錯覺。
“噢!”她吸氣揉臀,扶著床沿半跪,仰望著麵無表情的男人,急急解釋,“我並非剛要上榻,而是昨晚就睡在……”
糟,越解釋,罪越大。
“我發誓,醒來就躺這兒了。”討好的笑了笑,“是不是暮哥哥你半夜擔心小妹受涼,抱上去……”
他似笑非笑:“你覺得,有這種可能?”
好吧,沒可能,半夜不把她扔出屋子,便算仁慈了。
他輕咳一聲,投去狐疑的眸光:“雲玖卿,你該不會,有夢遊症吧?”
“哎?不是吧?”撓了撓長發,懵懵怔怔的,“冬兒從未提過呀,我睡相很規矩的……”
“喏。”他打斷她的話,指了指不遠處。
那裏是她昨晚置的地鋪,這會兒皺巴巴成了一團,繡花鞋飛得東一隻,西一隻。
“睡相很規矩,嗯?”他嘲弄輕哼。
臉頰騰地紅了,她羞恥的埋首臂彎。
連小白的窩,都比這整潔。
最後,賠禮道歉,再三感謝,收拾妥當,抱著枕頭跑回寢房。
躺在自己榻上,卻發現毫無睡意了。
轉輾反側間,仍無法接受患有夢遊症的事實。
辰初,當捧著銅盆的丫鬟徘徊於門外時,幹脆放棄了補眠的想法。
這何府富裕,早膳相當豐盛。
她咬著精致的點心,略一思索,拉小丫鬟一同坐下,熱情的往對方手裏塞了一塊,邊吃邊套近乎。
“你們家小姐,是個什麽樣的人呀?”
“奴婢非蓮苑的,不是特別了解。”許是吃人的嘴軟,婢女盡所能述道,“印象裏,小姐柔柔弱弱的,自打夫人去世後,話少了許多,平日裏不太出門,哦對,據說特別喜靜,就寢時從不用陪夜。”
“與你們老爺,感情如何?”她為兩人各斟滿一杯熱乎乎的杏仁茶。
婢女捧著杯子,小口小口啜飲:
“當然深厚,老爺可疼小姐了,隔三差五就會去陪上半天。”
她笑著附和:“挺好,羨慕。”
為何,心底的怪異感更強烈了呢?
“嗯……出事那晚。”充滿好奇,“你有看清賊人長啥樣麽?”
“這誰看得清,采花賊輕功高強。”小丫鬟壓低嗓音,“小姐當時住在東邊的閣樓裏,相距較近的家仆隱約聽得打鬥聲,緊接著是慘叫及重物落地,阿誠他們趕過去時看到……表少爺,哎。”
她追問:“那老爺……”
“老爺摔倒於門口,道是本欲與小姐說次日遊湖之事,趕到時親眼望見賊人蹲在窗口,打了個照麵,即飛身逃脫了。”歎了口氣,“沒想到,傳聞中的燕皓如此喪心病狂,虧得百姓封個義賊的美稱。”
“這樣啊……”她托著腮,若有所思。
過了晌午,翻出些首飾,以贈禮物為名,與何小姐喝茶攀談。
起初,何秋怡畏畏縮縮,問十句回不了一句。
可她是何人,討喜又擅長死纏爛打。
口幹舌燥近半個時辰,總算熱乎了些。
但隻要一提及賊人之事,霎時閉口不言。
離開之際,她忍不住問:“為什麽何姐姐好像怕我哥哥,你們……見過?”
何秋怡忙搖頭:“未曾,我……並非害怕雲公子,對不起。”
這句“對不起”令她愈加迷惘。
蓮苑,戌時。
“小姐,您已搬離閣樓,該試著淡忘,切莫鬱鬱寡歡,當心身子。”小桃一邊卸著珠花發簪,一邊勸道,“老爺發了懸賞,早晚能將那燕皓繩之於法。”
何秋怡嗯了聲,心情並沒因為丫鬟的安慰而好轉。
咿呀——有人大步踏入。
“老爺。”小桃回首,高興道,“您來得正好,小姐啊,還在胡思亂想呢。”
“去休息吧。”何員外微笑。
“是。”丫鬟福了一禮,往門外走。
何秋怡倏地攥緊帕子,喚道:“小桃……”
可惜聲如蚊呐,或許,壓根不敢真正挽留。
門扉重新闔攏,緊如牢籠。
何茂執起梳篦,接替小桃的活兒,一下一下,為女兒打理青絲。
“今兒,雲家小姐,與你相談甚歡?”
纖細的肩頭一縮:“不……不是……”
男人俯身,貼著她的耳畔,似在輕嗅發香。
“沒人能救得了你,怡兒,就算你現在跑到大街上去說,亦沒半個人相信,我何大善人,會做出欺女的惡事,懂嗎?”
“懂……”眼睫怯弱的顫抖。
“若非你那位表哥有點家底,何須如此麻煩?無妨,尋個合適的替罪羊,官府便不可能深究。”擲下梳篦,伸手順著衣襟,熟練探入,“就算稍有嫌疑,銀子塞足,整個甘城州,誰會與我作對?怪隻怪阿航,不自量力!”
她嗚咽一聲,咬住唇,忍著作嘔的觸感四處遊移。
“這樣也好,可尋個閨譽盡毀的由頭,把你永遠囚禁府內了。”一用力,刷地完全剝開衣裳,盯著如玉肌膚,何茂雙目泛光,“為了在世人麵前維持高尚的品行,為父我,著實不易呢,幸好,有你這樣貼心的閨女。”
嘴唇咬出了血絲,何秋怡淚如雨下。
“哭什麽!”一把拽住長發,惡狠狠的低斥,“沒給你錦衣玉食,沒讓你享受快樂?跟著我,哪裏委屈了!”
舐著白皙脖頸,緩聲道:“況且,此事敗露,對你有什麽益處?仔細想想,千萬別糊塗。”
女子絕望閉眼,任由麵露凶相的中年人其身而上。
窗外,夜色朦朧,漆黑仿佛掩蓋了一切醜惡。
叩叩!
楚暮打開門,再次被一道小身影推得踉蹌數步。
“你……”他捂住胸口,鳳眸透著難以置信。
“抱歉抱歉。”她訕訕的笑,“撞疼了?我幫您揉……”
對上他警惕的眼神,訥訥縮回手:“呃,您自便。”
隨即抱著枕頭,大搖大擺的往裏奔。
他跟在後麵,語氣沉沉:“雲玖卿……”
“呐,你瞧。”抽出夾在懷裏的東西晃了晃,她得意洋洋,“我思考過了,這夢遊症啊,許是陌生環境所致,遂拆了帳幔細繩,今晚一端係於桌腿,一端束著我的腳踝,保證萬無一失。”
“哼。”
他不置可否,坐落榻沿,睨著她一回生、二回熟的開始忙碌。
“跟你說,打聽到些事……”一五一十道出所見所聞,末了喃喃,“我覺得,何小姐的恐懼,應與遭遇無關。”
“嗯……”他沉吟片刻,道,“我打算避開何老爺,去趟閣樓。”
“什麽時候?”她莫名興奮,“半夜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