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讓他走。”孫怡珍道。
“那我也走。”謝雪信不顧阻攔, 奔著黎西就去了。
孫怡珍氣的半晌回不過神。
她那個高智商, 永遠理智占上風,不會被任何東西迷惑的乖兒子呢?就因為一個男人麵子裏子都不要了,瞧瞧現在那副德行,真是難看, 怎麽擔得起世京掌權人的名號。
黎西, 黎西,為了黎西連媽媽都不管了。
要是真結婚了那還得了,孫怡珍都能想象那光景。天天寵著慣著, 不僅把謝雪信握在手裏,世京恐怕也要落入黎西的掌心。
以後哪還有她的位置,怕是要被黎西踩在頭頂過日子。
愛情這個東西果然要不得,今日一看,更堅定了她阻止兩人在一起的想法,無論如何,要讓黎西遠離謝雪信,讓他兒子忘了他。
她正尋思著, 隻聽“咚”的一聲響,董名恩跪在她麵前。
“你這是幹什麽?”孫怡珍蹙眉。
“親家,我對不起你。”董名恩眼中帶淚:“我都是逼不得已,軒軒一直很喜歡雪信。可天意弄人, 誰承想眼看著就要結婚卻出了車禍。這孩子太偏執, 認定了就不回頭, 如果錯過了, 他醒來非得瘋了不可。”
“所以我就想出了這麽個餿主意,騙了你們。三年來我一直活在愧疚之中,你看在老爺子的份上,原諒我吧。”董名恩看得透,到了現在這個份上,還是不要妄想抵賴的好,坦白從寬興許還有一絲希望。
聽他這麽說,孫怡珍氣不打一出來。
說到底這一堆破事還不是你搞出來的,如果不是你,雪信也不會被個男狐狸精迷住,還是她精明能幹的好兒子,哪會這樣。
其實,她本就不願意謝雪信和個男人結婚。一個男人,能生孩子,說出來真是聳人聽聞,男不男,女不女,太奇怪了。這下正好,你董名恩自己把事整砸了,就自己把事擔著吧。
外頭想要和謝家聯姻的豪門不知道有多少,個個都比董家強。
擺脫了董家,也算是唯一的好事吧。
“你快起來,這樣跪著多難看。”孫怡珍不耐:“事情都做出來了,後果也要自己擔著。不管如何,我們謝家已經按照約定把婚結了,恩已報,以後便是互不相欠,再見。”
孫怡珍扭頭走了,剩下董名恩跪在原地,臉色青青白白,滿是絕望。
方慧趕緊把他扶起來,董名恩腿軟,差點站不住。
“怎麽辦。”方慧也是有氣無力,還能怎麽辦,人家話都說的那麽絕了,隻能受著了。
可是她不甘心,他們都不甘心,煮熟的鴨子到嘴邊又飛了,白費力氣,白等那麽長時間了。誰能甘心,誰能受得了。
好好的大樹,刮倒了也不能讓它跑了。
董名恩大腦一片空白,隻記得黎西兩字。
都是這個混蛋害了他!
那頭,謝雪信追著黎西出去,黎西上了車。謝雪信攔著出租車不讓走:“黎西,我是無辜的。”謝雪信小心翼翼的,滿心的無奈。
“我要回去工作了,謝總。”黎西公事公辦,好像從來不認識這個男人。
他這樣謝雪信有些害怕。黎西骨子裏其實非常掘,做事非常堅定,說不跟你好就不跟你好,把人逼急了,真就能一輩子不搭理你。
謝雪信焦急:“你先下來,我送你過去。”
司機不耐煩:“走不走啊?”
黎西道:“走。”
這一聲走真是毫不留情,黎西扭過臉,再不去看謝雪信。
司機一踩油門,車子滑進車道,把堂堂世京大老板甩在身後。謝雪信落寞的站在道邊,看著車子消失在盡頭,心髒微微疼痛,充滿苦澀。
這兩天,沈涵工作加重,除了絕對需要謝雪信簽名的文件,其他的一律由他來處理。
沈涵從謝雪信還沒有坐上繼承人的位置就開始跟著了,跟著謝雪信打打殺殺,完全有能力擔重任。謝雪信也很放心他,留著他坐鎮斯諾,自己去找黎西。
倒不去潤華堵人了,直接待在家門口,守株待兔。
黎西最後帶著黎俊果偷偷去了孤兒院,謝雪信也能找著。但就沒法待在那堵人了,孤兒院門口有保安巡邏,見到可疑人物,會迅速報警。
黎西待在這,倒還真有用,把謝雪信擋住了。
向日葵孤兒院自從□□事件後,更是加強看守,又來了一名保安,無論如何不會放謝雪信進來了。
黎西在孤兒院的時候跟著姓趙的生活老師一起長大,她現在有七十多了,還在這裏工作。看到黎西來非常高興,任何願意回巢看看的孩子她都高興。
黎西說想在這裏住兩天,趙老師滿嘴答應。黎西她了解,不喜歡麻煩人,不到萬不得已不會來求助她。趙老師把黎西當自己孩子看待,肯定願意他住著,何況還有黎俊果,這小孩真是她親孫子一樣的,特別討人喜歡。
黎俊果也嘴甜,一口一個奶奶,把趙老師哄得合不攏嘴。
雖然新樓又大又寬敞,但是仍舊沒有多餘的地方,沒辦法孩子太多,現在算是勉強擠得下。不過有位阿姨回家了,黎西就住在阿姨那了。
黎西多年沒有回來了,從十八歲開始就自力更生,一直到現在。其實他很少回來,孤兒院的童年不算十分美好,但是因為趙老師給他的溫暖,他把這裏當成根看。
住在這裏自然沒有家裏舒服,但是孤兒院很清靜,沒有外麵紛擾,也沒有謝雪信,黎西終於能好好順順氣了。
阿姨的屋子有些小,不過很幹淨,黎俊果很喜歡,因為隻有一張床,他可以和爸爸睡在一起了。
黎西白天上班,晚上回來幫著幹活,放假的時候還給小朋友輔導學習,幫著趙老師減輕了不少負擔。
晚上在食堂吃飯,黎西掏腰包給小朋友們做了炸魚。
趙老師這兩天很開心,看著正仔仔細細挑魚刺的黎西道:“我一直沒有問你,為什麽突然回來住?”
那些亂七八糟的事黎西不想帶到這裏:“正在住的房子,房東說他兒子要結婚突然要我退房,我一時半會找不到合適住的,就過來麻煩您了。”
趙老師觀察著他的臉色,她從小看著黎西長大的,黎西的表情一眼就看透了:“真的?我怎麽覺得你心事重重的?”
“來吃魚。”黎西把挑完刺的魚夾給趙老師,又去挑下一條了。
這孩子,趙老師失笑,每次不想說什麽都這樣,跟小時候一樣,讓人無可奈何。
見趙老師不問了,黎西鬆了口氣。但好不容易孩子回來,趙老師關心的事多了,首當其衝的就是黎西的人生大事。
跟大多催婚長輩起的頭一樣:“你今年二十四了吧。”
黎西就覺得不好,嗯了一聲。
“跟你一樣大的,咱們院出去的都結婚了吧。前天還有人給我寄請帖呢。”
黎西頭疼:“我這不帶著果果嘛。”
“那怎麽的,帶孩子就找不著對象啦,關鍵就看你想不想找。你模樣多好,又有穩定的工作,果果這麽可愛,肯定有看得上的好姑娘。”
好姑娘,黎西無奈。他經曆了謝雪信,還怎麽找人家好姑娘結婚,以後要怎麽告訴人家果果的來曆,總不能一直說是領養的吧。
果果小機靈為他爸爸解圍:“我爸爸眼光高,喜歡長的好看的,有聰明的大美女。”
“我就認識一個這樣的大美女呢。”趙老師刮他鼻子,問果果:“果果,你也認識的,以前還給你寄過巧克力的那個,解小笙阿姨。”
果果一呆,糟啦,果然跟老人家聊天有風險,他怎麽高的智商都給撂進去啦。
“老師,我跟小笙是朋友,我一直把她當妹妹看的。”
趙老師百折不撓:“小笙跟你是青梅竹馬,對你的感情很深的。長得還漂亮,學曆又高,人還穩當。這麽好的姑娘,打著燈籠都找不著,你嫌棄人家什麽啊?”
黎西笑了:“我哪敢嫌棄她啊,就是沒感覺嘛,強扭的瓜不甜。”
他和解小笙是青梅竹馬,彼此之間太熟悉了。熟悉到什麽程度呢,黎西有些難以啟齒,果果當初就是她接生的……
這樣的關係,就算長得天仙似的,也不能在一起啊。
趙老師就覺得黎西和解小笙天造地設的一對,以前就想法撮合他們,現在兩人都沒結婚,難道不是放不下對方嗎?她這樣腦補著,對黎西道:“我前天給小笙打電話,她聽說你回來了,也要回來看看。”看看,落花有情,就差捅破這層窗戶紙了。
黎西聽說解小笙回來還挺高興的,他們好幾年沒見了,還挺想念的。
說著說著趙老師嘀咕道:“最近治安不太好,你注意點,附近有個男的,我都看見好幾回了,不知道想幹嘛。”
黎西喝湯呢,嗆得咳嗽起來。
趙老師又說:“我看著怎麽長得有點像果果。”
黎西咳嗽的更厲害了。
早上出門,黎西先送黎俊果去幼兒園,正好孤兒院的孩子們也順路,黎西就跟在孤兒院的隊伍後麵走。
他一出來就看見謝雪信了,今天下雨,謝雪信打著雨傘,站在孤兒院對麵的岔路口那裏,後麵停著他的銀色賓利。
這人今天穿的比較休閑,灰色針織衫和黑色西褲,黑色雨傘將他雪白的膚色稱的更加白透,像吸血鬼似的。路過上學的女孩子們眼睛都直了,紛紛看個不停,在猜測是不是哪個歐洲古堡出來的王子,在這感受平民生活呢。
黎西低著頭走路,就像沒看見似的。黎俊果拉著他爸爸的手,小小聲的道:“爸爸。”
黎西不答應。
他抿抿嘴,看看謝雪信,又默默低下頭。
黎西將他送到幼兒園,快步跑起來,雨漸漸地變大了,打著雨傘根本沒用,還是被淋濕了褲子。
謝雪信開車跟著,看著黎西跑起來,拚命的要躲開他,身上都淋濕了。他眼神漸漸暗淡下來,被黎西當成洪水猛獸,躲避嫌棄,心隻覺得跟外麵的天是一個顏色。
他隻得停下,害怕追的太緊,黎西出事。
黎西漸漸的走掉了,消失在雨幕裏,謝雪信一個人坐在空蕩蕩的車裏,大雨將這裏圍成孤島。
徐匯元坐在老板椅上,秘書來電:“徐總,黎西來了。”
放下電話,徐匯元滿意的咽下一口咖啡,想著謝雪信漫漫追夫路,美好的一天又開始了。
中午的時候,謝雪信通過斯諾打來電話,說要請他吃飯。徐匯元卻沒有直接回複,讓秘書答應了,但公事繁忙,不知道什麽時候能抽出空。
其實他根本不忙,但耐不住想看戲的心態,讓謝雪信等著,想象著世京大老板鬱悶的樣子,真是渾身爽利。
第二天,徐匯元總算“有空”了。
兩人約在某私人會所。
徐匯元這算是第一次跟謝雪信麵對麵,兩人歲數相當,地位卻不相同。一個是世京掌權人,已經上位手握大權,一個是潤華少爺,還在跟家裏眾兄弟明爭暗奪,費盡心機。
這就是他討厭謝雪信的原因,徐匯元眯起眼睛。
謝雪信真是太完美了,身上沒有一樣不好,家世好,長得帥,氣度佳,能力卓越。年紀輕輕打敗了一眾窺伺的財狼,登上大位。這是怎樣的精明手段啊。
然而看看他,現在還在拚命掙紮,力氣用盡,效果甚微。人比人,氣死人,他的妒忌之心在麵對謝雪信的時候,太失控了。
但是,人無完人,謝雪信有個致命的缺點。
太重情了。
徐匯元冷笑,情種好拿捏,占著上風讓他心情愉悅。
“謝總,你邀我,我真是受寵若驚,早就想跟你聊聊,但無奈沒機會。”徐匯元皮笑肉不笑。
謝雪信麵無表情,開門見山:“你留著黎西到底有什麽目的?”
徐匯元驚訝:“哪有什麽目的,謝總你是不是誤會了什麽?”
“你明明知道我們的關係。”謝雪信眼睛黑沉沉的,轉而道:“你哥哥還好嗎?”
徐匯元沉默,倏地笑起來:“他好不好謝總不知道嗎?”
徐匯元的哥哥,也姓xu,但不是這個徐,而是許。
徐匯元是不受寵的次子,家裏有個受寵的大哥,被慣得無法無天,沒有分寸,是個十足的傻瓜。
其實,徐匯元的年紀比他哥哥還要大兩歲。許父風流好色,年輕時和徐匯元的媽媽在一起,許諾要娶女方進門,就在他媽媽大著肚子快生產的時候,許父又和第三者在一起了,兩人最終結了婚,把帶著孩子的女人撇在一邊。
哥哥的母親有權有勢,他的草根媽媽自然無可奈何。辛辛苦苦將他帶到七歲因病撒手人寰後,徐匯元才讓許家接進門。
但是大太太不讓他姓許,許匯元隻能改成徐匯元,徐匯元想,就算不姓一個姓,他也要惡心死這個女人。
前段時間這個傻子哥哥惹到謝雪信身上,竟然想用□□搞事,沒想到,□□沒炸掉別人,反把他炸進了大牢,現在許家還在為他奔波勞累,妄圖把他解救出來。
謝雪信問他好不好,他倒想不好,可是這個問題明顯在隱喻他嘛。
謝雪信喝著咖啡:“我跟許家交往不深,還真不知道,要不,你跟我說說。”
徐匯元瞳孔微縮,謝雪信目光高深莫測,兩人暗裏走了一遭,勝負已初見端倪。
徐匯元深吸口氣:“黎西想走我不攔著,謝總,你不該把自己的情緒發泄到我身上來。”
“他在哪裏是他的自由,我就怕收留他的人對他有什麽想法。”
哦,這是要揭破臉皮了嗎?徐匯元氣性也上來了。
微微一笑:“有想法也在所難免,畢竟黎西那麽優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