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猩紅的繆斯(五)
看著那條信息,葉柳園懨懨地問係統先生:“係統先生,你說任務並不重要,如果任務沒完成會有什麽後果嗎?”
“葉先生,如果這個世界的任務沒有完成,下個世界的任務難度會提升。長此以往,葉先生恐怕要永遠陷在無數的時空中。”係統解釋道:“而且,任務不完成一般會給觀看者不好的印象,很容易崩盤。”
葉柳園理解了,雖然係統說任務不重要,積分才重要,但積分和任務掛鉤,也和觀看者的體驗掛鉤。如果真的第一個任務就放棄,積分一崩盤,他就會永遠在這個漩渦中掙紮了。
“那麽請問我現在積分有多少?”
“225,請再接再厲。”
“謝謝。”
所以葉柳園還是開車去了宋會慈家,宋會慈讓他先去洗澡,同樣換上他的衣服去收藏室等他。
這次繪畫持續了一個多小時,白布把他的膝蓋硌出一片紅痕。結束後葉柳園的腿軟到站不太起來,捂著膝蓋半真半假地抱怨道:“收藏室的地板又冷又硬。”
宋會慈放下畫筆,沒說話,但下次繪畫的時候地點從畫室冰冷的地板變成了鋪著黑色絲絨毯的單人榻。
“躺上去。”宋會慈道。
葉柳園心裏一動,問:“上一幅完成了?為什麽變地點?”
“沒有。”宋會慈在繃畫布。
“一幅就夠了,我幹嘛還讓你畫。”
宋會慈動作一頓,道:“之前的畫沒有讓我滿意的,你不是想要我的巔峰之作嗎?”
“對,但你不會想讓我做你的模特,畫到你滿意為止吧?”葉柳園解開上衣的口子,畫室內暖氣開得足,幹熱的空氣從鼻腔湧入,讓人躁動不安。
宋會慈道:“是你想要我的巔峰之作。”
言下之意就是既然你想要,就要讓我畫到滿意為止。
“那要是你一直不滿意呢?我豈不是白白被你畫了那麽久,別人做模特還能有報酬,你卻隻給我打白條。”
還是不一定能實現的白條,葉柳園脫了衣服躺在單人榻上。
這幾次繪畫磨光了他在宋會慈麵前袒露身體的本能的羞恥,反正該看的不該看的他都看光了,其他也無所謂了。
怎麽會不滿意呢?
宋會慈的手指劃過繃好的畫布,看著眼前舒展柔韌的身體,指尖觸電一樣微麻了一下。
他知道自己終會畫出自己滿意的那幅畫,因為眼前的少年就像他的繆斯。隻要看到他坦蕩無避的模樣,他仿佛就能和葉柳園一樣掙脫束縛他的外衣,直麵靈魂與赤裸的本我,在畫布上徹底傾瀉他滿腔的情感。
宋會慈將另一個自己投射在葉柳園身上,葉柳園在他麵前赤裸的時候,他自己也是赤裸的。赤裸地繪畫,赤裸地凝視,赤裸地展露自己盛滿惡欲的靈魂。
靈感是神所憑依賜予的迷狂,藝術卻是惡魔送給人間的禮物,所以人類能從一切藝術中看到極致的善與惡、貞與欲、生與死、愛與血。
宣軟的床墊和靜謐的畫室讓葉柳園昏昏欲睡,葉柳園半垂著眼簾,宋會慈沒有接他之前的話,隻是認真地繪製所視之景。
潔白柔韌的少年舒展身體躺在黑色的絲絨毯上,像一片羽毛落在黑色幕布上。
葉柳園躺著躺著就跌入夢鄉,意識沉浮間,他好像感到一雙微涼的手在他身上劃過。但這個感知僅僅一掠而過,隨後他又進入深層睡眠中。
事實證明裸睡真的能進入深度睡眠、放鬆身心,再醒來的時候葉柳園已經從畫室中的單人床轉移到了客房潔白的被褥中,他居然一點都沒感覺到。
起來後洗漱完,他找了一圈沒找到來的時候穿的衣服,隻能套著宋會慈的衣服掛空擋。
“我衣服呢?”葉柳園問。
宋會慈抿了口茶,不答話。
葉柳園有些無奈,道:“我要回家,至少把我內褲給我,我不想掛空擋回去。”
宋會慈放下茶杯起身給他找,回來遞給他。
葉柳園接過之後抽了抽嘴角,按這個大小……似乎不是他自己的內褲。
葉柳園狐疑地看了宋會慈一眼,轉身回了客房換上。
算了,有總比沒有強。
葉家還是原來的樣子,葉大哥葉鬆寒工作繁忙,早早就從葉家搬了出去。葉父最近也很忙,正在洽談一個特別大的項目,做成了葉氏集團能更上一層樓,葉太太依舊把他當透明人。
家裏唯一的轉變就是葉柏榮進入了公司,開始插手葉氏集團。
但這些都和葉柳園無關,這段時間他經常去宋會慈家,常常夜不歸宿,葉父不問,葉家就全當他這個人沒存在過。
過幾天他又被宋會慈叫到他家,在他輕車熟路地脫完衣服準備往畫室走的時候,宋會慈卻叫住他,把一套西裝放在他麵前。
“這是?”葉柳園有些疑惑。
“換上,跟我走。”宋會慈並不解釋。
葉柳園閑著也是閑著,接過衣服換上。這套衣服又是從裏到外,內褲都是宋會慈新拿過來的。
最近宋會慈的毛病是越來越多,隻要他到宋會慈麵前,要麽是什麽都不穿,要麽就是從裏到外都穿著他準備的衣服。
宋會慈帶他出席了一場晚宴,這場晚宴比葉柏榮組織的那場看上去規格要高,與會者都是藝術界的名流大咖和業內知名的收藏家、品鑒家。
宋會慈和他們的交流明顯要比之前葉家晚宴多,原身是個什麽都不懂的富家公子人設,在這種宴會上他挺無聊的。但他從宋會慈車上下來,跟他一起參加這樣的宴會就是一種信號。所以陸陸續續也有人找葉柳園敬酒,和他談上幾句。
回去時宋會慈叫了代駕,兩人都坐在車後座。等車停到宋會慈家的地下車庫,代駕司機走了。
這還是葉柳園做了宋會慈模特後第一次喝酒,原主的身體有些酒精依賴,今晚他借著敬酒喝了不少,宋會慈也難免喝了些。
濃鬱的酒氣在狹窄的車廂內彌漫,天氣越來越冷,秋天已經要結束了,車內開的暖氣蒸騰著酒氣,讓醉意漸漸上頭。
“今天為什麽帶我去宴會?我二哥沒去?我以為你會叫他去,他會很樂於出席這種宴會的。”葉柳園靠在座位上,坐沒坐相,像沒骨頭一樣。
但他穿著宋會慈給他選的衣服,從上到下,從裏到外,連酒氣都和宋會慈身上的溶在一起。
宋會慈摘了眼鏡,隨手往車前座一扔,扯過葉柳園,用自己的唇碾過他的唇。津液與酒氣串到彼此口中,放縱而又讓人意亂情迷。
夜色中,糾纏在一起的兩個人影分開,葉柳園側頭靠在發涼的車窗玻璃,給自己過熱的頭腦降溫。
人是感官動物,相吻那一刻葉柳園甚至有著宋會慈愛他的錯覺。
葉柳園低低笑起來,低啞的笑流進夜色的寂靜裏,意味不明。
不止這一次,之後宋會慈常常帶他出席各種場合,隻要他在,葉柳園就一定在。兩人可以稱得上是出雙入對,形影不離。
對於兩人之間的關係,外界猜測紛紛,不過更津津樂道的卻是葉柏榮。
多有意思啊,葉柏榮說是和宋會慈一起歸國的摯友,到頭來還沒有自己那個弟弟跟宋會慈關係親密。
為了和宋會慈搭上線,漸漸有很多人和葉柳園聯絡。那些葉父的朋友,他的叔叔伯伯想要宋會慈的畫,對他態度非常隨和,開口閉口小柳、柳園,仿佛葉柳園真是他們的子侄一般。
商界、收藏界、藝術界,葉柳園因為宋會慈聲名鵲起,暗地裏卻有一個人妒恨到麵容扭曲。
葉柏榮幾乎要咬碎一口牙,他回國後真是諸事不順。葉鬆寒早早就進了葉氏,他進去後才發覺葉鬆寒在葉氏的影響力已經不是他能撼動的了,所以葉鬆寒一點也不阻攔他進葉氏。
葉父的態度很鮮明,葉鬆寒有能力有人脈有股份,他為什麽要怕剛回國的弟弟呢?
葉柏榮在葉氏中掙紮時,葉柳園卻橫空出世撬走了宋會慈。前頭失利,後頭被撬角,葉柏榮當然鬱悶。
更讓他覺得惡心的是,他在家幾次撞見葉柳園,葉柳園穿的都是宋會慈的衣服。
再加上他還被宋會慈叫去隱秘接過葉柳園,兩人又出雙入對,在葉柏榮眼裏,自己這個弟弟賣屁股撬宋會慈,也真是惡心至極。
更惡心的是因為葉柳園賣屁股給宋會慈,如今聲名和地位都水漲船高,原本家裏的隱形人現在都比他有存在感。
扭曲的惡意在葉柏榮心裏不斷積蓄著,直到一個晚上,再次被葉鬆寒踩了一腳的葉柏榮鬱鬱回到葉家。
葉太太看他的樣子,玩著自己新做的指甲,淡淡道:“我一直不支持你往商界發展,隻是你是我兒子,我了解你。你就是那種不撞南牆不回頭的性格,所以我沒攔著你進葉氏。”
“可如今你應該明白了,葉氏沒你的位置,畢竟你不是葉章的種,他是瘋了才會讓你插手葉氏。”
葉母的話可以對葉柏榮來說可以說是平地驚雷,但她說的輕描淡寫,仿佛這不算什麽事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