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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27 章

  “姑娘去過北疆?我從前伺候的主子幼時也是在北疆呢。”靜蘭每每聽人提起北疆, 都會想起徐婉,她的主子七歲前在北疆是衡王的掌上明珠,千嬌百寵養著的心頭肉。


  徐婉對靜蘭毫不設防無意識下便將北疆二字脫口而出,得虧靜蘭不知許挽是江南煙雨裏長大的姑娘, 不然可就露餡了。


  隻是啊, 靜蘭不知, 旁人卻是知曉的。


  顧晏半個時辰前就到了莊子,做了回兒登徒子, 夜窺佳人。他藏身在屋頂,距離徐婉不遠, 能將她的話聽得清清楚楚, 所以徐婉那句北疆月色一字不落的入了顧晏耳中。他原本側身躺在屋頂閉眼聽院中人說話,聽到徐婉那句話後眼睛瞬間睜開,那一刻, 像天上有流光劃過。


  她說北疆!許挽的生平顧晏查了個底朝天, 她生於普通商戶之家, 幼時趕上災年, 舉家逃難,後來被人伢子拐走與親生父母失散,幾經輾轉被賣到了揚州煙花巷, 從未到過北疆。顧晏記憶裏隻有一個人幼時長在北疆,那是徐婉,他的妻子。


  顧晏翻身趴在屋頂, 一隻手撐著,另一隻手摸了摸自己的左心房。那裏劇烈跳動著,是久違的悸動。顧晏心裏有了猜測,卻遲遲不敢確定, 更不敢現身質問徐婉,他隻是躲在暗處貪婪著望著院中笑眼動人的徐婉,視線裏是半點不曾遮掩的渴望,熱切又瘋狂。


  “靜蘭,我給你跳個舞,你瞧瞧我如今這水平比幾年前是不是差了許多。”徐婉放下酒碗借著微微的醉意在月光下翩躚起舞,靜蘭口中那句幾年前我還未見姑娘都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眼前起舞的身影驚到了。


  徐婉有意讓靜蘭知道並相信自己就是從前的毓宛郡主,因此挑了她曾經跟著宮中皇貴妃學過的那支舞。這支舞原是皇貴妃自己編的,隻在邀寵之時於皇帝榻上跳過。


  先帝的皇貴妃極善舞藝,也是憑著那副常年練舞柔弱無骨的身子承寵的,舞技在京中貴女圈子裏最是低賤的,皇貴妃雖說受寵背地裏也沒少被人罵狐媚惑主,因此她得了寵愛後便不肯在人前獻舞,更遑論是指導人學舞了。徐婉因為在她未受寵時幫過她幾次才有幸能跟著她學舞。


  徐婉告訴她學舞是因為顧晏在宴席上有時會多看舞女幾眼,想著他喜歡這才要學。男人嘛,哪個不喜歡有風情的女人?皇貴妃思來想去把最勾人的這支舞教給了徐婉。徐婉學了後覺得有些舞姿過於傷風敗俗,自己又改了些才打算在顧晏生辰宴上跳給他看,那時日日躲在房中練舞,讓靜蘭一個個動作的盯著找瑕疵,隻想著讓他瞧見最美的自己。


  不曾想到,她紅紗遮眼偷偷藏在他房中給他跳舞,他隻看一眼便冷漠離去。徐婉跳完後發現房中除了自己空無一人方才知曉他早已離開,也是打那起徐婉再也不曾跳過舞。


  徐婉以為這支舞隻有她和靜蘭知道,因此想用這支舞讓靜蘭認出自己。


  她不曾知曉,當年她在空無一人的房中跳舞以為無人欣賞,顧晏卻在窗外目光炙熱的望著她從頭到尾。那時少年耳尖通紅,第一次體會到洶湧而來的欲望,也是從那時起他在荒誕的夢境裏無數次想要折斷那柔若無骨的纖細腰肢。


  鎮國公府的世子爺有個過目不忘的本事,十餘年來隻記經史子集、兵法謀略的腦子卻把那日徐婉跳的每一步都記了下來,此後十七年,從不曾忘。


  所以這支舞,顧晏比靜蘭更早認出。也因此十分確定眼前這個帶給他無比熟悉之感的女人,就是徐婉。


  “姑娘,這,這支舞您怎麽會?”靜蘭呆愣了片刻才回過神來,哽咽的問徐婉。


  “你說呢?當真認不出你主子我了?”徐婉含笑敲了靜蘭一個爆栗。


  “真的是您啊!我就說嘛怎麽會有兩個人性子這般像。”靜蘭跪在地上攥著徐婉的衣袖,眼眶含淚。


  徐婉這邊上演主仆情深,那頭顧晏也是喉頭哽咽。


  他眼眶通紅低頭的一瞬間有淚珠落下。在顧晏的記憶裏此生僅有的兩次落淚,一次是七年前得知徐婉的死訊,一次是七年後的今天知曉她還在人間。


  顧晏不信神佛,可徐婉死後他求遍滿天神佛想換她回來;從前他也不信世上鬼神之事,失去她後卻無比期望世間有鬼魂,讓他惦念的妻子回來看他一眼。


  顧晏不知是滿天神佛圓了他的夢,還是命中注定他們兜兜轉轉總會再遇,他隻知道這一刻他以為永遠失去的心上人重新成了眼前人。


  曾以為命運不公害他半生悲涼,也做好了孤苦而終的打算,未料到上蒼把最好的還給了他。


  顧晏抬頭望向院中的徐婉,眼前人笑得張揚肆意,逐漸與他記憶深處的影像重合。他瞧她笑容爛漫忽而想起當年新婚一身鳳冠霞帔嫁他為妻的徐婉。


  光陰荏苒,已是十七年了啊。


  顧晏不自覺的勾起唇角,那雙總是淬著冷箭的眼眸重新盛滿溫情,仿佛仍是昔年滿身孤勇的少年郎。


  徐婉並未發現藏在暗處的顧晏,她飲多了酒受不住後勁有些醉了,便讓靜蘭扶著自己回了房中。


  院子裏無人,顧晏現身站在了徐婉飲酒的地方,他俯身拿起徐婉隨意扔在樹下的酒壇子,一遍遍地摩挲。


  過了些時候,徐婉和靜蘭母女都睡下了,莊子裏慢慢安靜下來,隻剩下綠蘿還在守夜。


  顧晏出了莊子從腰間掛著的錦囊裏拿出王府傳喚暗衛的信號彈,他放了信號,綠蘿聽見聲響意識到是王府傳喚,趕忙出了房間往信號彈發出的方向走去。


  “屬下見過王爺。”綠蘿出了莊子後便瞧見顧晏立在不遠處,遂立刻屈膝在地。


  “王爺深夜來此,可有要事吩咐?”綠蘿恭敬低頭。


  “起身吧,明日本王親自到莊子上接你家主子回府,你今夜提早把行裝打理妥當,另外,務必守好你主子,不容有絲毫差錯。”顧晏沉聲吩咐道。


  “是,屬下一定辦好王爺吩咐之事。”暗衛隻負責按命令做事絕不會多嘴問緣由,便是心中不解也隻會自個兒暗中思索。


  “退下吧。”顧晏讓綠蘿退下,自己也往拴馬的地方走去,到時拍了下追風隨即上馬踏上回京的路途。


  綠蘿瞧著顧晏的身影逐漸消失,緊繃的身體才放鬆下來。


  “主子果然是福澤深厚之人,不久前我還擔心要一輩子守在這莊子了,沒想到轉眼便柳暗花明了。”綠蘿轉身回了莊子,在路上自言自語的說著話。


  這一夜,徐婉一場美夢做到天亮,綠蘿整理行裝到了後半夜才歇下。


  顧晏則在中秋月色下趕了幾個時辰的路回府,夜涼如水他卻未覺半絲冷意。荒蕪多年的心田春暖花開,他滿身熱血滾燙怎會覺得冷。


  吹了一路冷風,還是未能緩解心頭燥熱,顧晏到王府後左胸口的悸動仍未止歇。


  他久久不能睡去,想著明日要去接徐婉回府不能滿臉憔悴,臨到打更時才逼著自己睡了過去。


  次日天光大亮,顧晏起身後罕見的對著銅鏡盯了自己許久。


  “這青色胡茬顯得老成,玄色衣裳也不成,太過沉悶了。”顧晏低聲自語難得對自己的外表在意起來。


  “墨影,備件白色衣裳。”顧晏吩咐人送衣服過來,自己則拿了剃刀對著銅鏡修起了胡茬。


  不一會兒,墨影端著托盤進來,盤子裏是一身白色衣裳和一把折扇。


  顧晏將胡茬修淨後又把頭發束好才解了自己往日常穿的玄色衣裳換上墨影送來的白衣。


  老天也真是厚待顧晏,三十來歲的老男人穿上白衣搖起折扇竟別有一番風流倜儻,比之十餘年前的郎君少了分稚氣未脫添了些沉穩堅毅。


  顧晏瞧著銅鏡裏的自己不自覺笑了一聲,這一笑爽朗不羈半點不見攝政王沙場染血的狠厲,讓人打眼一看隻覺是個溫文爾雅的世家公子。


  “墨影,讓府上備好車馬,本王今日去趟莊子接人。”顧晏吩咐墨影後打開了牆壁上的暗格取出一塊玉佩係在腰間。


  這玉佩是當年成親之時徐婉給他的,說是拿她們家祖傳的玉買他一輩子。彼時顧晏嘴上笑她胡鬧卻還是將玉佩隨身帶了十年。她離世後顧晏睹物思人隻覺悲痛,便將玉佩放於房中暗格。


  今日特意取出它來戴上,其實也是盼著徐婉能想起當初的幾分情意,畢竟後來她怨極了他。


  顧晏自知十年夫妻未得善果錯在自己,有愧於心不敢求她原諒,隻盼著她稍稍記得些少年情愫,不至於厭他惡他。


  “稟王爺,車馬已備好,是否即刻起程?”墨影辦好顧晏的吩咐後回來複命。


  “嗯,即刻動身。”顧晏應了下來,隨即轉身出了房間往府門走去。


  車馬此時已在府門口候著,顧晏安排墨影跟著車馬,自己則先行騎馬去了南山莊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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