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徐婉此話一出, 顧晏臉色陰沉,低聲冷笑,“嗬。”兄長?她的太子哥哥嗎?
顧晏記得當年新婚前夕衡王府送入東宮幾箱珠寶,可直到如今他才知曉那是徐婉的嫁妝, 送什麽不好, 偏偏把嫁妝送去, 這可真是惹了顧晏的怒氣。若非眼下還需得好生哄著徐婉,隻怕顧晏恨不得將眼前人綁在榻上好好叫她長長記性。
“顧晏, 你不會真的言而無信吧。”徐婉見顧晏神色陰沉可怕,唯恐他反悔, 急得扯著他袖子問道。
顧晏低頭瞧了眼攥著自己衣袖的那雙手, 閉眼壓下心頭翻湧而起的暴虐,再望向她時便已帶上笑意。“今晚打點行裝吧。”他語氣溫和的說道。
徐婉聽顧晏此言,滿心以為他這是答應讓她回揚州了, 一想到以後的快活日子, 便笑得眉眼彎彎。就連對著顧晏都比平日多了幾分溫柔, 一雙眼睛瞧著他, 好似含情脈脈。顧晏受不住她這般勾人的目光,也耐不住她青絲散亂口脂微花的柔媚模樣,他喉結微動壓下難耐, 隨即起身離開。
“我出去一趟,晚膳不必等我。”顧晏話音未落,便疾步逃走。
徐婉以為顧晏是出府辦事, 她隻惦記著回揚州之事,並未將他的話放在心上,眼瞧著人一走就著急忙慌地收拾了行李。全都打點好後已到了黃昏時分,徐婉困倦得厲害, 草草用上幾口晚膳便揉著眼睛睡下了。
她睡得倒是安心,全然不知今夜等待著自己的會是什麽。
顧晏從寢房離開後並未出府,他隻是去了書房的暗室,一個人在那裏呆到夜半時分。那處暗室裏不僅有顧晏為徐婉作的畫像,還藏著他心底所有的陰暗與不堪,一卷卷畫軸中是嬌媚動人的徐婉,可那畫軸之後的一格暗箱裏卻藏了件歡情鎖。
歡情鎖,顧名思義,為暖情之用。
顧晏藏的這件歡情鎖是他二十歲那年親手所製,那時徐婉同他鬧了一場,氣極之下撂了句和離便回了衡王府,一連半月對他避而不見,顧晏在那段時日無眠的深夜裏對著月色做了這件歡情鎖,腦海裏無數次想要將她綁回來鎖在榻上,讓她哪裏也去不了。可他那時顧忌太多,隻能想想罷了。後來許多次徐婉任性離家,顧晏都恨不得不管不顧將人鎖在身邊,可惜了,十年糾纏一次都未能得償所願。
徐婉是個驕矜的小姑娘,顧晏從前始終不舍折她翅膀,可這一次,是失而複得的萬幸,顧晏怕極了失去。
月掛半空時,顧晏從書房走出,掩在衣袖裏的左手攥著件歡情鎖。夜色已深,主院安靜無聲,隻有寢房前點著的幾盞燈籠偶爾響起微微的劈啪聲。這一段路,顧晏走得很緩很緩。可書房與寢房的距離不過短短數十米,顧晏步伐再慢終究還是會到。
他立在房門前,一時竟少了幾分推門的勇氣,他試圖將推門的手收回,手指微縮遲疑幾分,可最終還是將門輕輕推開。
無聲往裏走去,守夜的婢女早在顧晏的示意下離去,月色下的房間裏隻剩顧晏和徐婉兩人。顧晏停步在床榻前入目所見是徐婉露在寢被外的腳趾,粉嫩可愛,勾得人心癢。
顧晏輕抿下唇,微微蹲下,將徐婉整隻腳從寢被中拿了出來,而後將手中的歡情鎖打開鎖在她腳踝上,他望向徐婉的目光帶著幾分迷離,沉默片刻後將她的腳放進被子,拿著歡情鎖的另一頭鎖在了床榻旁的支柱上。
做完這一切後,顧晏就靠在徐婉身邊一遍遍輕撫她的眼睛,瞧人有轉醒的跡象後才收了手。這一夜顧晏沒有再動徐婉,卻也未曾入眠,他睜著眼睛在她跟前守了一整夜。
天光乍破時,徐婉睡眼惺忪的醒了過來,一睜眼就瞧見靠在自己身旁的顧晏,“你眼睛怎麽了?瞧著有些泛紅,昨夜未曾睡好嗎?”這些時日兩人一直同床共枕,徐婉早就習以為常了,清早起身與他閑談都已是常事。
顧晏並未回答,隻是沉默的在一旁,眼睫微垂,緘默不語。這樣的關懷大抵馬上就會消失,等到徐婉下床後發現腳上異狀隻怕恨不得生吞了他。
果然不出他所料,徐婉起身穿鞋時瞧見自己腳踝上的東西後又順著那條鏈子瞧見了鎖在床榻邊的另一端,她猛然回身瞪向顧晏,眼裏滿是怒意。
“顧晏!這種東西,這種東西你怎麽敢用在我身上?你怎麽敢?我徐婉便是身份再卑賤也容不得你這般羞辱。”徐婉在揚州青樓時見過歡情鎖,知曉那是床榻之上助興的玩意,再是肮髒不過,如今眼見顧晏將這東西用到自己身上一時又驚又怒。
“可我沒有旁的法子。”顧晏話中帶著幾分不易察覺的苦澀,他抬眼望向徐婉見她雙眼已有濕意,話音中斷,複又帶上幾絲哄人的意味開口,“放心,這東西是我親手所做,隻用在過你一人身上,絕不曾在旁人身上用過。”
顧晏話落徐婉仍是沒有反應,反而一聲不吭的掉眼淚。這一落淚,顧晏難免心軟,可他仍是硬下心腸不去看她,暗暗告誡自己徐婉打十三歲時便知道用眼淚逼他退讓,如今也不過是借淚水逼他讓步罷了。
顧晏默不作聲的起身穿鞋,收拾好後一聲不吭就打算離開,徐婉眼睜睜瞧著他走到門檻處,終於裝不下去了,她胡亂擦了眼淚抓起顧晏落在床上的玉佩就砸了出去。
“顧晏!”徐婉的喊聲和玉佩碎裂的聲音同時響起。顧晏既已決定硬下心腸,便不準備為她的喊聲回頭,可那道伴隨著自己名字同時響起的碎玉聲讓顧晏下意識的摸了下腰側的玉佩,一摸摸了個空,顧晏猛地轉過身來,眼見是玉佩碎裂四散開來的樣子。
顧晏眼中劃過痛色,他有些疲憊的闔了下眼,“婉婉,你砸了成親時贈我的玉佩。”這枚玉佩是新婚之時徐婉所贈,顧晏視如至寶,徐婉亡故後便將玉佩妥善收藏,直到前些日子發現她借著別人的身份回來後,才在去接她回府時將這枚玉佩戴在身上,而後便不曾解下。
可今日,徐婉砸了它。
徐婉聽到顧晏所言,驚的楞在原地,不敢再有絲毫動作。她這輩子沒有送過顧晏任何東西,隻有做毓宛郡主時曾贈他一塊玉佩,當時年少無狀,笑鬧著說拿家中祖傳的玉買他一輩子。
一室安靜,顧晏望著徐婉,目光盡是癡迷貪戀,一如年少時躲在暗處偷看她跳舞那一日般炙熱。徐婉受不住這樣的目光,心裏亂成了一團麻。
“我,你知道了嗎?”她本欲抵死不認,轉念一想顧晏的性子,他既已看了出來,必然是認定了她是徐婉,再多狡辯都是徒勞。
“嗬,你說呢。”顧晏聲音低沉,讓人生畏。
徐婉無措的站在床榻前,久久不語。顧晏抬步回到她身旁,將徐婉淩亂的中衣攏好,在她耳畔呢喃道:“婉婉,你是我顧晏的妻子,死生都是,換了皮囊改了身份,照樣是我顧晏的人,隻能留在我身邊。”
顧晏聲音溫柔,眼中盡是柔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