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傅昭邑說:“想打的話就打, 問候一句也行。”


  溫別又有些猶豫:“可是……”


  她幾乎有些負氣地想,她都想不起我來, 我為什麽還要賤兮兮地湊上去呢?

  傅昭邑似乎知道她在想什麽,溫和道:“溫別,她怎麽對你,不應該影響到你的為人。”


  溫別問他:“這個道理能類比成‘狗咬你一口,但你不能咬回去’,是嗎?”


  傅昭邑點點頭,又指出:“不過把你的母親類比成……不算一個好的比喻。”


  溫別:“……”


  完了,順帶把自己罵進去了。


  糾結再三,溫別還是撥通了電話。


  等待似乎總是比較煎熬磨人,電話接通前仿佛不會停止的“嘟嘟”聲叫溫別格外緊張。


  片刻後,對麵響起一個男聲:“喂?”


  花了幾秒溫別才反應過來,這是她媽媽現在的丈夫。


  她急忙說:“啊,叔叔新年好!”


  對麵禮貌地回了一句新年好,隨後問她是不是要找她母親。


  溫別說是。


  對麵短暫離開一會兒, 隨後告訴溫別:“你媽媽在洗澡, 有什麽急事嗎?我可以代為轉達, 或者待會兒讓她回電話給你。”


  溫別搖搖頭, 說:“沒事, 我就是……想給她問好。”


  她掛斷電話, 對傅昭邑說:“可能我跟我媽就是不太有緣分。”


  傅昭邑沒有評價,隻是摸了摸她的頭。


  他們沒有在S城過多停留,也許新年伊始呆在異地他鄉不那麽讓人有歸屬感,兩個人都頗有默契地想早點回家。


  溫別唯一幹的一件事情,就是在去機場之前,堅持去一家聞名已久的網紅奶茶店打包了三杯奶茶。


  傅昭邑問她為什麽買了三杯, 溫別這樣回答:“去機場的路上我能解決一杯,待會兒吃午飯的時候我們一人一杯。”


  傅昭邑淡淡道:“我可以不喝。”


  “那真是太好——”溫別大喜,看見傅昭邑的臉色又把後半句話吞了回去,“那真是太可惜了,我隻好勉為其難地替你喝了,傅老師。”


  “太勉強的話可以直接扔掉,一杯奶茶錢咱們家還是出得起的。”


  溫別條件反射性地抱緊了懷裏裝著奶茶的紙袋:“不不不一點都不勉強!”


  傅昭邑在發動汽車前看了她一眼:“到時候牙疼別叫我。”


  ——


  過年的時候不用跟一大幫親戚打交道,兩個成年人在家過得那叫一個舒坦。


  早上睡到自然醒,兩個人抱在一塊兒閑聊都能聊到快中午;中午有時兩個人自己動手做,不想做的時候就點外賣。


  下午窩在沙發上看看書,自己動手做點零嘴,晚上去影音室裏看電影。


  還有比這更舒服的日子嗎?


  溫別一個人在家的時候還能學得進去,一旦傅昭邑也二十四小時在家的時候,溫別就自作主張地給自己放了個小長假。


  她半靠在傅昭邑懷裏,突然有些心虛地問:“傅老師,這前前後後加起來我得有一周多沒學托福,會不會到時候發現自己水平變差很多啊?”


  傅昭邑非常冷酷無情,眼神甚至都沒從筆記本電腦上移開,篤定道:“會。”


  溫別:“……”


  溫別:“那、那我現在去做套題保持一下手感?”


  穿著毛茸茸睡衣的人一下從他懷裏溜出去,傅昭邑忽然感覺懷裏空了不少,有點不自在。


  於是他又把人摟回懷裏,開始睜著眼睛說瞎話:“沒事,剛剛是我誆你的,咱們這幾天多看幾部英語電影,一樣的。”


  溫別:“……”


  明明現在才是在誆人呢吧?

  雖然溫別心知肚明,但她還是非常沒骨氣地、心安理得地躺在了沙發上。


  日子實在太舒服,溫別順嘴感歎了一句:“這日子過得,毫無刺激感……”


  事實證明,無論日子過得多舒服,這種話都是不能說的。


  因為當晚,溫別是被牙疼叫醒的。


  她的第一反應是:不會真的是奶茶喝多了吧?但她每天都有認真刷牙啊!

  傅昭邑正躺在她身邊,對她此刻正在經受的苦楚無知無覺。


  溫別想起當時傅昭邑那句“到時候牙疼別叫我”,覺得她要是把傅昭邑叫醒,傅昭邑保準會訓她一頓。


  於是她縮了縮脖子,打算自己扛一扛。


  不知道過了多久,是傅昭邑把她搖醒的。


  傅昭邑低聲問:“怎麽了?”


  溫別其實有些迷迷糊糊,憋出一句:“疼。”


  傅昭邑便伸手來探她的額頭,結果摸到一手冷汗。


  這可把傅老師嚇得不輕,立刻按開了床頭燈,兩個人隨便披了衣服就往最近的醫院急診趕。


  這大過年的,本來值班的醫生就不多,更別說牙科了。


  值班醫生簡單地給看了看,大概不想負責任,隻給了個非常保守的結論:“我看有點像智齒出了問題,不過現在也沒法兒進一步檢查……要不你們明天早上再來吧?”


  傅昭邑有點惱火,溫別是看得出來的。


  不過誰讓他們就近挑了這個醫院呢,又看的牙科,三更半夜的醫生不在倒也是合情合理。


  她拉拉傅昭邑的手,示意回家算了。


  回家的路上,傅昭邑非常嚴肅地下達了處理通知:“以後要嚴格控製你的甜食攝入量。”


  溫別感覺十分委屈,叫苦不迭:“這智齒跟吃甜食不是沒關係嗎!這是成年人正常的、正常的——哎反正跟吃甜食沒關係嘛!”


  傅昭邑隻看她一眼,沒再說話,但顯然處理通知的執行是不容置喙的。


  到家已經是淩晨三點,兩個人早就困得睜不開眼,溫別沒再跟傅昭邑爭辯,加上牙齒也沒那麽疼了,索性倒在床上蒙頭大睡。


  然而天不遂人願,溫別本來以為他們可以像以往一樣自然醒,萬萬沒想到早上九點,門鈴就已經被按響。


  傅昭邑倒沒有起床氣,坐起來披了外套去開門。


  溫別翻了個身,繼續把頭悶在被子裏。


  過了一會兒,傅昭邑又走回臥室,悉悉索索地開始換衣服。


  換完衣服後湊到溫別耳邊小聲說:“該起床了,家裏來客人了。”


  客人?


  溫別拖長了聲音問道:“誰啊——”


  傅昭邑換好衣服走出臥室,隻留下一句“乖,你出來就知道了”。


  溫別這才不情不願地起身換衣服,在洗漱途中甚至還想過是不是傅昭邑的父母來了。結果走到客廳一看——


  原來是劉知祁,和他的未婚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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