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6章群芳苑聽琵琶
“什麽意思？高公子可是名門子弟，身份尊貴，自然應該坐最好的位置，你們才點一百文一壺的桃花釀，高公子可是喝一百兩一壺的紫紅華英酒，能比？”
小廝斜眼看著葉辰。
“狗眼看人低！”
啪！
葉辰將酒杯重重放在桌上，冷眼看著小廝。
無形的壓迫力湧去。
小廝立刻跌跌撞撞，向後退。
葉辰修煉了星空煉神訣，神識何等強大，僅僅隻是一個目光，也讓沒有修為的小廝承受不住。
高公子的兩個侍從見葉辰兩人不配合，走上前來正要發作。
他們的武道氣息散發出來，都是武宗境七重的武者，實力不弱。
葉辰運起白鳳地心火，匯聚於掌心，“不怕死就過來。”
白色的火焰散發出極高的溫度，讓原本要衝上來的兩個侍從嚇得退開。
“丹火！煉藥師！”
高公子見狀，眼神微眯，一改之前的態度，“既然是煉藥師，我就給你一個麵子。”
“走，換個位置。”
高耀帶著人坐到了後麵。
葉辰緩緩將火焰散去，端起酒杯，“來，七伯，我們繼續喝酒。”
他好像什麽事情也沒發生過。
“小葉，真是深藏不露啊。”
尹千觴微笑著，撚了撚胡須，也端起了酒杯。
從頭到尾，他也是波瀾不驚的模樣。
葉辰好奇問道：“七伯，如果那人非要你挪位置，你會怎麽做？”
“那我便挪。葉辰，你可見過水流？水流遇山則繞，有物相衝便讓，擊之則碎，傾之則流，熱之則蒸發，冷之則成冰。遇阻而繞，終究無物可阻；遇物投入而讓，終究無物可以占之；擊之碎而不消，傾之流而不亡，熱之散而不失，冷之凝而不屈。所謂他強任他強，清風拂山崗；他橫任他橫，明月照大江……”
“……說回此事，我是來聽曲的，坐哪個位置會聽不到呢？遠一點的地方反而僻靜，我在哪都能坐得自如。”
尹千觴的眼中閃過智慧的光芒。
葉辰笑笑，沒有說話，這一點他和尹千觴便不一樣了，屬於自己的利益他一定不讓，別人若想踐踏，必定予以痛擊，就算不敵，也要讓對方付出一些代價。
不遠處，高耀所在的一桌。
“少爺，那小子來曆好像不一般。”
一個侍從在高耀耳邊低語。
高耀點頭，“你們去查一查，看看他什麽身份，竟然能擁有如此奇特的丹火，如果我沒猜錯，很可能是五品丹火，在臨州城，這個年紀能擁有五品丹火的人還沒聽過。”
高耀眼中閃過精光。
“是！”
一名侍從退去。
“各位，今晚的主角就要登場了，有請秋霞姑娘！”
群芳苑的苑主閆曼香開口，將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過來。
就見一個妙齡女子，懷抱琵琶，款款而來。
她長著一雙瓜子臉，丹鳳眼，施以妝粉，有一種魅惑眾生的味道。
看到她出現，台下的人都吹起口哨，發出歡呼，更有人說一些淫詞浪語，十分粗俗。
這其中以那個高公子為首。
“秋霞姑娘越來越漂亮了！這麽久不見，可想死我了！”
高耀不斷吹著口哨，雙眼放光，一副心癢難耐的樣子。
秋霞欠身道了一個萬福，媚眼特意瞥了高耀一眼，更是讓高耀渾身酥麻。
喧囂聲停了下來，就見秋霞走到中間的舞台上，開始撥動音弦。
清幽動人的樂音傳遞開來，許多人都陶醉地閉上了眼睛。
清越的琵琶聲回蕩在大廳中，如怨如慕，如泣如訴，餘音嫋嫋，不絕如縷。
尹千觴眼眶濕潤，口中喃喃自語：“像！太像了！”
“像什麽？”
葉辰問。
“像我一位故人的手法，隻是她們兩個的長相氣質相差太大了。小葉，你可從這琵琶之音中聽出了什麽？”
“聽出了在春天看到春意盎然，桃花如雨紛飛的情景。”
“不錯，就是桃花！去年今日此門中，人麵桃花相映紅。人麵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這首樂曲就叫《笑春風》，說的是一個男子外出遊玩，偶遇一位美麗女子，雙方一見鍾情，郎有情妾有意，可是後來男子再去找女子時，女子已因故離去，不見蹤影，雙方從此未曾再見過。若是女子彈，則是女子偶遇心儀的男子，可惜陰差陽錯錯過，無緣攜手終生，實在令人遺憾，遺憾啊……”
尹千觴一邊搖頭，一邊歎息，似乎想起了過往。
他用力灌下一大杯酒，口中低誦：“桃花塢裏桃花庵，桃花庵裏桃花仙；桃花仙人種桃樹，又摘桃花換酒錢。酒醒隻在花前坐，酒醉還來花下眠；半醒半醉日複日，花落花開年複年。但願老死花酒間，不願鞠躬車馬前；車塵馬足貴者趣，酒盞花枝貧者緣。若將富貴比貧賤，一在平地一在天；若將貧賤比車馬，他得驅馳我得閑。別人笑我忒瘋癲，我笑他人看不穿；不見五陵豪傑墓，無花無酒鋤作田。桃花！桃花！小桃……”
尹千觴的眼角有淚滴滑落。
他再次灌下一大杯酒，臉上有了些許醉意。
秋霞一邊撥弄絲弦，一邊眼光流轉，撩得人心癢難耐。
在舞台的襯托下，她的容貌好像更加豔麗傾城，許多人看得眼睛都直了了。
一曲還沒有彈完，一些人就連連叫好。
“好！好啊！秋霞姑娘的技藝越來越高了！”
“不但琵琶彈得越來越好，人也更漂亮了！嘿嘿！”
“秋霞姑娘今年剛滿二十，花開堪折直須折啊！”
“籲！籲！”
口哨聲再次響起。
高耀雙眼放光，迫不及待離開桌子，朝閆曼香走去。
“苑主，你們考慮好了沒有？我要包養秋霞，今天就要！”
“呀，高公子，我們家秋霞跟了我這麽久，想到她走，我還真是舍不得呢！”
言下之意是想再加些銀子。
高耀流連花月場所多年，哪裏會不知道閆曼香的意思，搓手道：“錢的事好說！好說！我隻希望今晚秋霞姑娘就能陪我，嘿嘿……”
他低聲淫笑起來。
閆曼香立刻道：“高公子可真是有眼光，既然如此，那就……”
“等等！我要給秋霞姑娘贖身！”
一個聲音傳出，立刻驚訝四座。
原來是尹千觴。
他自然聽到了苑主閆曼香和高耀的對話，急急忙忙走過去。
“我要給秋霞姑娘贖身！”
“我沒聽錯吧？”
“這個寒酸的老頭，竟然要給秋霞姑娘贖身？”
一眾在場聽曲的人都感到不可思議。
閆曼香也以為自己聽錯了，“你說……你要給秋霞贖身？你可知道這要多少銀子？”
她伸出一隻手，“至少五百兩！”
說完冷笑幾聲，帶著譏諷之意。
她從尹千觴的穿著，和他點桃花釀喝就知道他的經濟實力不怎麽樣，怎麽可能贖得起秋霞？
尹千觴從懷裏掏出九張一百兩的銀票，都是葉辰買他的畫給他的，“我這裏有九百兩，都給你了，你放秋霞走吧，她不屬於這裏，她是自由的，我希望她幹幹淨淨離開，去她想去的地方，總之不要留在這裏。”
尹千觴顯然是對這裏的環境深惡痛絕，尤其是像高耀這樣的公子哥，隻是垂涎秋霞的美色，想要一親芳澤，根本不是真心欣賞秋霞的琵琶技藝。
閆曼香有些意外，尹千觴竟然還真的拿出了五百兩以上的銀子，看他寒酸的模樣，誰能想到他有這麽多錢？
“哼，才九百兩，想跟我搶？我出兩千兩！”
高耀似乎十分惱恨尹千觴跟他搶秋霞，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尹千觴搖頭：“我和你不同，我買的是秋霞姑娘的自由，事成之後她想去哪就去哪，不用受這群芳苑的束縛，我也不需要她做什麽，而你，不過想將她圈養起來，做金絲雀而已，甚至，隻是想得到她的美貌與身體罷了……所以，讓秋霞姑娘自己選吧，我相信她會做出合適的選擇。”
“做金絲雀有什麽不好？總好過在外麵顛沛流離，與其他鳥兒爭食，高公子願意納我為妾，我高興還來不及，你這老頭，休想壞了我的好事！高公子，我願意和你走！”
台上的秋霞一邊撥動琵琶，一邊對高耀眼波流轉道。
“哈哈哈！聽到沒有？死老頭，秋霞姑娘願意跟我走！”
高耀大笑，得意至極。
尹千觴卻是一下子神色黯然了不少，他怔怔地看著台上彈奏琵琶的秋霞，深深歎息一聲，“你果然不是她。”
他將銀票收起，搖頭，走回到座位，一口將壺中的酒喝掉。
“走吧，小葉，這琵琶沒必要聽了，我以後也不會再來了。我從她的琵琶聲中聽出了孤高，聽出了高潔，原以為她的人也是這樣，沒想到看走了眼，唉！是我一廂情願了……”
說完，尹千觴拾步，往門外走去，留下一個寂寞蕭索的背影。
在這一刹，他好像蒼老了好幾歲。
“哼！九百兩銀子就想買下秋霞，還想跟我爭？真是可笑！”
高耀看著尹千觴離開，一副不屑的樣子。
周圍人都議論起來。
“這老頭該不會是想騙人吧？在群芳苑還想來這套，這裏的姑娘哪個不是心裏跟明鏡似的，還想騙得秋霞感動，好跟了他？真是可笑！”
“看他這麽窮，八成是想省點銀子吧，嘿嘿，可惜啊，人家秋霞不吃這一套！”
“換我我也不幹，跟著高耀多滋潤，高家可是名門，雖然高耀不是直係子弟，可也比那老頭強多了！”
“就是！”
……
葉辰聽到周圍的人議論，心裏很不好受。
他一直在冷眼旁觀，和尹千觴一樣，他也以為，能夠擁有如此境界的琵琶技藝的人，應該不是一位俗人，誰知道，卻是如此地膚淺。
如今他看秋霞，越發的厭惡起來。
秋霞還在台上彈琵琶，一曲即將完畢了。
她口中還不忘對離去的尹千觴抱以諷刺：“九百兩就想買下我，還不夠我買衣服和妝粉的！”
葉辰實在替尹千觴不值，揮手打出一道真氣，飛向秋霞手中的琵琶。
“別再彈了！髒了我的耳朵！”
砰的一聲，琵琶被擊飛，掉在地上。
“啊！”
秋霞驚叫著站起來，雙手離開琵琶。
可就在這時，意想不到的一幕發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