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血衣
古淩一度以為自己並不會成為一個臉盲,直到他認識了秦肆。
“抱歉,真的沒認出來。”
“我知道!拜托你不要再強調了好嗎?”秦肆是真的有些欲哭無淚了,長得太過大眾果然也是件很痛苦的事。
“路上說吧。”古淩說罷徑自邁步往前走著。
秦肆一愣,隨後目光更是定格在了他身上那件血衣上:“你沒有換洗的衣服嗎?”
古淩淡淡道:“有,不想換。”
秦肆對此唯有苦笑了一聲:“拜托,現在是你帶你去見宗中的眾位長老,你穿成這樣就等於是不打自招了啊!”
“本身就是我做的,我沒打算抵賴。”
秦肆聞言忍不住倒吸了一口涼氣:“可那幫家夥說你是潛入踏嶽宗的細作,還說撞破你的行蹤後遭到了你的殺人滅口。”
古淩對此依舊淡然之極:“反正都是扯謊,我沒必要理會謊言的細節,不過有一點他們說得有些天真了,我要是真想殺人滅口的話,他們不會有機會說這話。”
“是是是……就知道小爺您最霸氣了!”秦肆滿含無奈之意地笑著:“問題是長老們不可能對此不聞不問啊!換了誰怕是都會相信他們而不是相信你。”
古淩轉頭看了他一眼:“那你呢?”
秦肆撇了撇嘴:“我估計沒有誰會派你這種性格的細作去打入其它宗門吧?你是真的沒有絲毫潛伏的天分……想不被人注意都難。”
“聽你這麽一說,我對你的身份開始懷疑了,畢竟誰能比你更適合……”
秦肆向來慵懶不堪的氣質瞬間消散,取而代之的是已經略顯絕望的語氣:“咱還能不能說點正事了?!往死裏紮人家的心真的能讓你快樂?你的良心不會痛嗎?”
“還行,不疼。”古淩很是耿直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而且我現在確實挺快樂的。”
“…………”
忍讓與寬容很多時候都源自拳頭不夠硬,所以秦肆很理性地克製了自己。
秦肆歎息一聲道:“行了,你心寬我也不想給你添堵。但此事確實不是兒戲,我之所以跟長老們討這個差事也是為了提前給你送個信,讓你也好事先有個準備。”
古淩麵色認真地衝其點了點頭:“有心了。”
秦肆更為鄭重地拍了拍他的肩膀:“兄弟,踏嶽宗的水比你想象中要深得多。縱然你並非池中之物,可你初來乍到也不是那麽好熬的。待會兒跟長老們服個軟認個錯,把事情講清楚也就是了。”
“我心裏有數。”古淩不喜不悲地說罷這幾個字後便再不言語了,隻是再度加快了腳步。
踏嶽宗議事大廳,雖算不得是什麽禁地,但因為其隻有在眾位長老們召開一些比較重要的會議時才會用到,所以曆來便是宗中比較肅然的一處場所。
而極為鮮有的,今日眾位長老們齊聚於此並不是為了商量什麽事,而是為了審問一個人。
在一張頗為寬大的矩形會議桌前,擺放著七把造型古樸的太師椅,兩側各有三把,正對門外的主位處還有一把。
而除了這把之外,剩下的六把之上俱都坐著一名姿態各異的老者。
至於在這正中桌案的旁處便是一些相對小型不已的座位了,其間滿坐著上百名噤若寒蟬的青色袍服弟子,想來應該是特意從內門弟子當中挑選出來的精英。
除他們之外,便是先前跟古淩關係不錯的四位宗中護法了。
伍雄話未出口先歎了一聲:“這小子是真不讓人省心啊……昨天看他參加考核都覺得心驚肉跳的,結果就一晚上又鬧出了這麽大的動靜?”
“也未必。”季無常甩了甩自己的一頭白發冷笑道:“誰鬧誰,還真不一定。”
莫妍從旁附和道:“我也覺得此事有些蹊蹺,古淩雖說舉止有些異於常人,但怎麽看都不可能是奸細吧?”
段弭在自己座位上微閉著雙眼沉聲道:“靜觀其變。”
另一方便,這幾位宗中的長老們也沒閑著,其中坐在下首末尾座位上那名老者連連打著哈欠伸手進了懷中,從裏麵掏出一個足有碗口大的煙鬥點燃後猛吸了一口,隨之一臉滿足地直接雙腿搭在了麵前的會議桌上:“舒坦。”
坐於上首頭一位的正是二長老齊嚴,見他如此模樣時雙眉不覺緊皺在了一起:“七長老,今日乃是宗中長老們召開會議的大日子,你就不能稍微修下邊幅嗎?”
抽煙的老者滿麵不屑地嗤笑了一聲:“大個錘子!為個新入宗的小崽子屁顛兒屁顛兒地把我們都給叫來,你是有開會的癮嗎?要說還是老大有主心骨不吃你這套,從來不會管這些破事。這就是差距啊!要不你怎麽是萬年老二呢?”
二長老還未說話時,坐在其對麵的一名老者卻是已然開口了:“李初七,你嘴巴放幹淨些,大長老今日不出席是因為要帶自己的弟子閉門修行脫不開身,跟你這種偷奸耍滑的動機不可同日而語。”
抽煙的老者見他說話時頓時來了精神:“怎麽著齊老五,看你哥在場你就又覺得你能指點江山了?我以前還納悶兒為什麽你這路貨色都能當上長老,後來聽人跟我解釋了一個‘裙帶關係’的詞兒,我明了了。”
“你……你……”被七長老夾槍帶棒損了一通的五長老頓時滿臉漲的有些發紅,一時間竟是沒能想出該怎麽回擊。
而就在此時,坐在兩人之間一名身形嬌小不已的長老微然抬手理了理自己頭發,隨之一翹蘭花指分別點指著兩人尖聲道:“都閉嘴吧,你們這些臭男人啊……真是一個比一個討厭。”
廳中但凡聽到這個聲音的人,幾乎同時有些惡寒地打了個寒戰。
畢竟踏嶽宗中的所有長老理論上而言都是男的。
“嗬嗬,都是自家人,以和為貴吧。”上首末尾處那名長老急忙站出來打著圓場,那張帶著溫和笑容的臉上滿是書卷之氣。
在其旁邊正是一臉煩躁的三長老應龍,見他起身時隨口發問道:“老四,你徒弟去的時間也不短了,該回來了吧?”
“應該是吧……啊,回來了。”
四長老說罷抬手指向了會議廳外,眾人下意識抬眼看去時,發現四長老座下的首席弟子秦肆正疾步走來。
而在他的身旁,還跟著一名神色冷淡的少年,身上那件滿是鮮血的布衣顯得異常紮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