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赫連澈夜訪
大約幾個時辰之後,估計天都都要亮了的時候,整個西京迎來了一場瓢潑大雨。
西岐皇宮也不例外。穆涼婧睡眠淺,被嘩啦啦的雨聲吵醒,皺眉睜眼,卻看見床邊站著個人。
外麵又是雷鳴,又是閃電。穆涼婧這乍一看,又看不清身形,隻看見一個黑黢黢的身影。
這個身影在穆涼婧失聲尖叫之前捂住了她的嘴,“是我!”
熟悉的聲音,低啞的聲線充滿磁性。是赫連澈。
正好一道閃電,照得寢殿內猶如白晝,也照亮了赫連澈的身形,孔武有力,卻衣裳盡濕。
“你去打過水仗?”穆涼婧心中暗自納悶,怎麽今晚上她見到的赤月和赫連澈衣服都已濕透。
“廢話,你不看看外麵下雨下得多大。”赫連澈聽起來語氣也像是很不爽。
穆涼婧癟嘴,沒再說什麽。反正自己現在有傷在身,赫連澈也不能拿自己怎麽樣。
赫連澈隻是在床前站了一會兒,床前便滴答滴答落下一大灘水。
穆涼婧聽著滴答滴答的聲音心中煩悶,便伸手將自己的絲帕遞過去:“擦擦吧。”
赫連澈邪魅的眸子隻是看著穆涼婧手中繡著“婧”的絲帕,卻沒伸手來接。
“你這帕子能擦多少水?”
穆涼婧手卻沒收回去,想了想又說:“你又不是臉大如盆,怎麽就擦不得臉了?”擦衣服不行,擦臉總行了吧。
“擦臉?”赫連澈輕聲笑著。
穆涼婧忽然覺得又不想把帕子給他了,便要收手。
赫連澈一把抓過帕子,順勢在臉上抹了抹,“還是香的呢,宸妃娘娘這莫不是‘私相授受’?被皇兄知道了,娘娘可要被殺頭的。”赫連澈做了一個砍頭的動作。
穆涼婧翻了個白眼,“王爺記得將帕子洗淨之後還給本宮。”
“喔。”赫連澈上前一步,彎腰正對上穆涼婧黑曜石般的大眼睛,手上仍把玩著那方絲帕:“本王懂了。宸妃娘娘是怕本王以後不來這蘭芷宮了,所以給本王方帕子,有再來的借口。”
饒是此時穆涼婧心思再穩,也被赫連澈惹怒,“那王爺也不用還這方帕子了。本宮就當賞給哪個阿貓阿狗,卻被王爺拾了去。”
赫連澈嘖嘖嘴,探究地看著穆涼婧,一雙桃花眼顯得極其有神:“娘娘這就生氣了?”
穆涼婧閉上眼,沒再想理赫連澈。張口想說快滾,卻被赫連澈一個吻給堵住。
穆涼婧眼睛仍閉著,睫毛卻輕顫,像是飄忽不定的蝴蝶翅膀。
赫連澈覺得心裏仿佛有誰長歎了一聲,他用舌頭靈活地撬開穆涼婧的牙關,纏繞著穆涼婧的舌頭……
兩人癡癡地分開時,赫連澈早已心猿意馬,按捺不住。
穆涼婧蒼白的臉上渲染出淡淡的紅暈,像是抹了層淡淡的胭脂。氣息微喘。
穆涼婧說不出自己是什麽感受,悵然所失?她在心裏狠狠地啐了自己一口。
是憤怒。穆涼婧對自己暗示說。
氣息穩定下來,穆涼婧聲音變得異常冷淡:“還請安王爺立刻離開。”
赫連澈聳聳肩退後,不用穆涼婧開口,他也得立即離開。因為他得去找個地方“冷靜”一下。
蘭芷宮寢殿的木窗被風雨吹刮得吱楞作響,赫連澈退後幾步,使了輕功,便從木窗一躍,跳了出去。
要天亮了吧。穆涼婧思緒回歸到殿外的雨聲上。要天亮了。
留香掌了燈,將章華宮寢殿的窗戶輕輕打開,離天亮還早,殿外風雨飄搖,仍是一片漆黑。
窗戶對麵是尚未梳妝,正用帕子捂著嘴,輕輕咳嗽的方瑜。
“娘娘,奴婢把窗戶打開,您咳嗽,得多呼吸些新鮮氣息。”
方瑜點點頭,留香又上前把香撤下去。
方瑜走到窗前,靜靜聽著愈來愈大的雨聲。
她晚上腦中想著事情,夜不能寐;又被咳嗽驚醒,便隻好起來。
這個時刻,整個皇宮,都籠罩在一片風雨飄搖的黑色裏。那些見不得人的人或許正做著那些見不得人的勾當。
方瑜看著殿外,雨幕下的世界。看似漆黑,其實也不是無跡可循,也並非無路可走。
方瑜自己披了件遮雨的鬥篷,吩咐剛進來的留昔提著盞宮燈,慢慢由章華宮,向外麵走。
狂風驟雨的淩晨一片漆黑,在風雨中飄搖的宮燈也隻照得亮方瑜主仆二人前方一小段石子路。
留昔小心攙扶著方瑜,隻管注意眼下的路,她沒有問自家娘娘往何處去。她相信娘娘有自己的安排,而她,隻需要細心看路即可。
方瑜眼神疲倦地看著前方,還是一片漆黑,漆黑到無路可循,連她自己都不確定要不要繼續向前走。
恍惚間,她看到前方一個朝思暮想的身影。
赫連澈!
……是幻覺麽?可是隨著自己步子的前進,他的身形離自己愈來愈近,方瑜猛然醒轉覺得不妥,低頭向認真看路的留昔說道:“我的簪子好像掉了,你拿著燈去找找。”
留昔有些擔心:“娘娘,留你一個人在這兒。簪子可以白日裏再找啊。”
方瑜輕聲訓斥:“胡說,那可是皇上賜給我的簪子。你快去找來,我在這等你。”
留昔拗不過方瑜,隻得點頭,提著宮燈沿著原路返回尋找簪子。
聽得留昔的步子遠了,方瑜戴好帽子,輕輕走到路旁一堵低矮的宮牆後。
前方赫連澈好像正在專心……“淋雨”?並未發現她的存在。
方瑜鬆了口氣。小心地靠著宮牆,仔細看著不遠處赫連澈玉樹臨風的身姿,即使在大雨中也是那麽英姿颯爽。
可深宮圍禁,又是深夜,赫連澈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裏……離章華宮不遠,自己和留昔並沒有走多久。難道是……
方瑜頓時覺得渾身都失去了力氣,雖然自己早就知道,但為何,又要她再次親眼看到?!
一晃眼的功夫,方瑜再從宮牆邊探出頭時。赫連澈已經不見了。方瑜悵然所失,轉身靠著宮牆,大口大口地喘著粗氣。
平複好呼吸節奏,方瑜從宮牆後走出來,走到之前赫連澈站立的地方。雨還是很大,縱使有鬥蓬,方瑜還是感到徹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