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永日屋(4)
第十五章 永日屋(4)
水瓶倒置,福至仰著頭,將水瓶甩了又甩,用舌頭拚命地夠著裏麵所有能舔到的水珠,然後喪氣地將水瓶往外一扔,“咚匡”的聲音讓一直處於寂靜狀態下的空間有了那麽點人氣。
沒有,沒有了!
一滴水都沒有了!福至雙手抱頭,將頭埋在雙膝之間,背部和脖頸朝天,曬的火辣辣的疼,油膩膩的汗水順著衣衫往外滲,弄出一道一道的淺黃。
她走了多久她不知道,隻知道平均差不多一個小時隻飲一口水,然最後的半瓶水就在這樣的消磨中喝完了,也就是說,福至怎麽也得走了七八個小時!她倒不是困累,也不是饑餓,她覺得身體的各種感觸仿佛都消失了,又仿佛隻集中到了一點,那邊是口渴,口渴的不行,口渴的連舌頭舔在牙床上都是一種酸麻木瑟。
“龍靈,你等等我啊!爹爹不允許我帶陌生人回來的,所以你要跟緊我,被爹爹發現,我要倒黴的!”
一熟悉的聲音從左方傳來,福至抬頭猛地去看,一抹熟悉的身影不知道從哪裏蹦出來,福至也無暇去追究,這個人究竟是從哪裏竄出來的,隻知道自己必須追上去,把她拉回來!因為這個人是寧箏!
福至拿起背包,立即向那抹身影奔跑的方向跑去,“寧箏,你停下!”
這麽大喊一聲,沒有用,那抹身影很快就消失在福至的麵前,弄得福至雙手撐著膝蓋,喘息很久,這一聲過後,永日屋便又恢複了沒有生物般的寂靜。
搞什麽啊!福至用手掐掐自己的臉頰,這次可沒做夢,這次可是真真正正的寧箏從自己眼前竄走,絕對沒有虛假!
“風荷,你我算不算至交?既然算至交,那又怎麽是陌生人?”
另一個聲音從另一邊傳出,福至立即抬頭去捕捉,這個聲音她從未聽過,感覺眼前一片蒼綠色,接著那人影就一閃而過,福至能看清她的身體,她的四肢,甚至是她纖細的脖頸,但惟獨看不清那人的臉,聽聲音隻知道是女人。
那是誰?這個永日屋除了福至和寧箏外還有第三個人?是不是厭夜?!
福至高喊一聲:“厭夜,厭夜!”
但是無人應,福至開始警惕地看向四周,如果一直盯著前方那條直通的路徑,那會有一種深陷漩渦的感覺,因為福至知道,也嚐試過,無論怎麽走,也走不到盡頭,所以可能是這種暗示,讓福至覺得那像個漩渦。
“可是爹爹和娘親都不認識你啊!你知道尤其是我爹爹凡曜仙君,整天板著一張臉,嚴厲的不像樣子!到時候倒黴的還是我!”
“那你就說是我在清澄海呆的無聊了,主動來找你的嘛!”
兩個聲音同時出現在福至的耳邊,讓福至的大腦有一絲混亂,這兩股聲音雖然交雜,卻都是字句清晰的,能很好的進入福至的大腦。
福至開始不停地往四周看,這次更奇怪,連那兩抹身影都沒有了,隻有聲音來回穿梭在空中,但感覺她們離自己好近,幾乎觸手可及。
福至真的就在四周抓一抓,妄想抓到一些東西,哪怕是鬼魂也好,因為這種無知的恐懼感遠大於視覺衝擊的恐懼感。
可是她這麽一抓,聲音好像消失了似的,福至就靜靜的等待,額上的汗一滴滴滑落到鼻梁,讓人粘膩的難受,福至抹了一把甩甩手,聲音真的消失了。
就在福至剛放鬆下來,帶著失望的情緒準備繼續踏上那條無盡頭的小路時,身後忽然出現了一個急促的呼喊,“娘親,娘親不要這樣!爹爹肯定是有原因的,保不了我不是爹爹的錯啊!娘親不能把日月屋的人都殺光!”
福至猛地回頭,看到方才身後的空地出現一片濃烈的煙霧,燒的慘淡的花草,那是一片火蛇在肆意遊走,吞噬著那些推車拔草的人,對,這些人福至見過,在剛才那個夢裏見過!不對不對,福至晃著腦袋,夢裏人的長相又怎麽和現在的火海裏的人長相一樣呢?
一個紫衣女子站在火海中間,當一條巨大的,身形驟長的火蟒蛇從空中飛掠時,女子立即跳上那蛇頭,雙手伸出,兩團烈火在手心中滾動,她朝著四周的建築以及樹木丟去,就聽“劈裏啪啦”一聲大響,那邊便形成廢墟。
“凡曜,凡曜!我跟你從今以後勢不兩立!”
說完,雙手猛地握拳,這一握,地上的人便炸裂成幾團火花。
福至猛地後退好幾步,怕被那太過逼真的火焰燒到衣衫,她盯著那個紫衣女子,又和夢中的長相重合了!
究竟是怎麽回事?難道這裏是個異世,是個各種場景事情都能發生穿插在一起的地方?
驀地,聲響又突然消失,剛才那個地方還是原來的地方,依舊什麽都沒有,光禿禿的地麵是被大太陽曬出的幹涸裂口。福至還跑過去站在剛才有過一場火海的地方跳了跳,並沒有發現什麽不一樣。
奇怪,太奇怪了!
這炎熱的地方,難道自己真被曬昏了不成?
這麽想著,福至感覺臉頰處一絲冰涼,下雨了?
不是!鹹澀的是淚水!福至猛地抬頭,前麵是一抹大紅,大紅的衣袖,大紅的裙擺,紅的豔麗,紅的灼人眼簾!
“你們都別爭了,我跳!不就是跳個誅仙台嘛!龍靈遭受的劫難比我苦千倍萬倍!”那抹紅影一邊說著一邊哭,跑起來帶動著那鹹澀的淚水灑了一地,當然,有一滴還落在福至的臉上。
那是寧箏啊!怎麽突然哭了?
福至追上去,伸手想要一把抓住寧箏那不知什麽時候換上的大紅衣衫,可是伸手抓了一把空,因為那紅色的身影便飛上空中,消失在雲端深處。
福至看著自己的手心,寧箏怎麽會飛呢?
“咚!”
痛!福至感覺額頭一痛,她抬起頭看著腦袋上方那一刻遮陰小樹,她還在這個地方?!剛才不是已經脫離了這棵小樹了嗎?不是已經丟掉風衣背包走人了嘛!
再看看自己的身上,風衣沒有被丟掉,從背包裏拿出的水瓶也依舊還有半杯水。
那剛才的景象究竟是怎麽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