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 犧牲
樂清淩發現文若羽來了,坐不住了。
他越過秦哲跑到門邊,對著外麵說:“謝謝,我吃過了。”
文若羽沒那麽容易打發走,“沒事,再吃一點嘛。我買了手撕雞,可香了。”
樂清淩咳嗽兩聲,“不用了。我剛剛吃過藥,想休息。”
“可我有重要的事情要說。”
“發信息吧?”
“你方便用手機嗎?哦……你是不是沒辦法開門啊?我找服務員幫忙。”
“等等!”
樂清淩怕文若羽真要去找服務員,急了,吼出一句。
文若羽沒走,還在外頭嘿嘿笑,“你聽起來挺精神的嘛。我真的有特別重要的事情要說,兩分鍾就能說完。你能不能開下門啊?”
樂清淩犯愁了,看了一眼秦哲。
秦哲附耳說悄悄話,“我說話,他肯定會走。”
“不行。”樂清淩瞪去一眼,“你藏到衣櫃去。”
秦哲不樂意,“奸夫才會藏起來。”
樂清淩冷笑,“你不喜歡奸夫的待遇,要不要試試當我的仇人?”
他說得咬牙切齒,滿是威脅。
秦哲皺了眉頭,“清淩……”
“閉嘴,給我躲起來!”樂清淩發現說不動,要上手推了。
秦哲不怕被他罵,怕他動手。
疼無所謂,重點是他用傷手打人分明是傷敵一百,自傷一千。
“我可以躲到浴室裏嗎?”
“不行,廁所門是磨砂玻璃,開燈能看到人影。”
“好,衣櫃就衣櫃。”
秦哲躲到衣櫃裏,還自己把門給關上了。
樂清淩鬆口氣,回過頭用手肘慢慢地開了門。
門外的文若羽被袋子勒紅了手,還是滿臉笑容,“開門疼不疼啊?”
“還行,你想說什麽?”樂清淩堵在走廊,沒讓文若羽繼續往房間裏走。
文若羽也不勉強,關上門才說,“聽說愷澤的投資出了問題。秦老爺子不允許,聽說安琪花園壞了東西馬上說是劇組的錯,慫恿劉家要賠償。”
樂清淩一愣,下意識看向了衣櫃的方向。
文若羽還在氣憤,“秦老爺子也太過分了。你為了保護文物受傷,他居然反過來汙蔑……”
樂清淩沒跟著生氣,“你從哪裏聽來的?”
“我有朋友在夜店工作,見到了秦總的哥哥。”
“小道消息,不一定是真的。”
“但是劉子航剛剛真的來酒店找陳導了,在包廂裏談了很久……會不會真的在要賠償啊?“
樂清淩不希望文若羽亂傳,解釋,“不是,劉子航之前來跟我道謝,聊天時想到了兼顧拍攝和保護的辦法,才會去跟陳導商量的。”
文若羽鬆了一口氣,“那就好。我聽說他們要給你潑髒水,著急死了。”
樂清淩毫無波動,隻按著前輩身份說話:“謝謝關心。小道消息難辨真假,聽多了沒有好處。做好自己分內的事情,等著官方消息吧。”
他用溫柔的聲音說著指點的話,做好了被文若羽反感的準備。
文若羽卻瞪大眼睛,“清淩,你真好!”
樂清淩:“……”
他真是服了無時無刻在演迷弟的文若羽。
他心裏吐槽,表麵還是一個和氣溫柔的形象。
文若羽不知是真傻還是裝傻,握拳發誓,“我會聽你的話的!”
“好,回去休息吧。”
“真的不吃手撕雞嗎?我準備了叉子,一叉就能吃。實在不行,我還可以喂你……”
咚。
衣櫃那邊突然傳來了一聲響。
文若羽循聲看去,懵了,“怎麽了??”
樂清淩睜眼說瞎話,“東西掉了,沒什麽。”
“不會吧,我覺得像是砸牆……”
“小文,我真的很累,你先回去好嗎?”
樂清淩覺得要露餡了,著急趕人。
文若羽也沒有缺根筋到賴皮的程度,放了一盒手撕雞到桌子上,“留著吃夜宵吧。”
“嗯嗯,你也回去吃飯吧……再見。”
他沒法用手推,卻可以用身體逼近。
文若羽被催著往外走,差點被地毯絆著,“哎喲,小心別踩著!。”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是裝不出來的。
樂清淩意識到文若羽真的很關心他,沒在演戲。
可惜……他一點也不想要。
樂清淩繼續無情無義趕人,把文若羽逼出了門外。
門一關,他總算能鬆口氣,“終於走了……啊!”
秦哲不給他放鬆的時間,悄無聲息地走到他的身邊,“你跟文若羽很熟?”
樂清淩嗆回去,“你在質問我嗎?覺得我有錯就簽離婚協議書啊。”
一說離婚,秦哲就服軟了,“抱歉,我不該懷疑你。”
樂清淩也不想繼續討論這個,問正事,“撤資的事……是謠言吧?”
秦哲沒有像他期待一般點頭,“是真的。愷澤不會再投資《凱旋》。”
樂清淩傻眼,“那《凱旋》會不會有資金缺口?開拍時間會不會延遲?”
秦哲看出他的慌亂,摸摸頭,“不會。愷澤撤資,我以個人的名義投資。”
樂清淩正亂著,沒管秦哲占便宜的手,“你爺爺會同意?”
“是我的錢,他沒資格管。”
“哦……”
樂清淩不大懂得秦哲的財產構成,也不想多問。
秦哲說沒問題,那就沒問題吧。
秦哲倒是主動解釋起來,“我之前在兆風工作,收入還行又有股份,攢了一筆錢。”
“兆風?你說的是前幾年起來的連鎖酒店品牌?”
“嗯,朋友開的。我開始隻是投資,後來得了邀請過去管理。”
樂清淩不了解酒店業,卻也聽過兆風的奇跡。
創辦者潘嶼是個年輕人,敢想敢做,抓住了當下快消費的形勢又吃了早期營銷的紅利,硬生生在一批老牌酒店裏殺出了血路。
他看過一些營銷號文章,有的大吹特吹潘嶼的牛逼,有的拿來做毒雞湯的湯料——潘嶼家境不差,接觸的都是有錢有勢的人,拉到的第一筆投資正是幾個富二代朋友的禮物。
樂清淩沒想到朋友裏麵會有一個秦哲,“你不是一直在幫家裏的生意嗎?”
“不是。爺爺不相信我。”
“哦……後來你證明自己有能力,爺爺就把愷澤給你了?”
秦哲聲音驀地低落了一些,“不,爺爺受到奶奶去世的打擊,打算好好養身體才把愷澤交出來的。”
樂清淩一愣,想到了秦哲相冊裏那個和藹可親的老奶奶。
他隻是隨便問問,沒想到戳了別人的傷口。
“對不起,我問太多了。”
“放心,《凱旋》不會有問題。”
樂清淩笑了一笑,沒有太多真心的歡喜。
他問話有凱旋的原因,更多的是對秦哲的好奇。
他曾經花了五年也沒找到的答案,難免想聽一聽的。
但他哪能承認。
秦哲也不會往關心的層麵想,倒好水,數好藥丸放在紙巾上方便他拿,“你吃藥,我去聯係爺爺。”
“嗯。”
“順便丟垃圾。”
秦哲收拾了茶幾上的包裝,順手把文若羽留下的那盒手撕雞一道扔了。
手撕雞是盒子裝的,還挺沉。
扔到垃圾桶裏麵是響亮的一聲“咚”,有點搞笑。
樂清淩莫名被戳中笑點,被水嗆了一下。
秦哲看過來,又是一本正經,“要幫你再倒一杯嗎?”
“不用了。”
“嗯。”
秦哲不用他趕,提著垃圾袋就走。
如果沒有文若羽那一盒手撕雞,估計還得在房間裏逗留片刻。
樂清淩這麽一想,又覺得好笑。
文若羽算是做了一件好事吧。
樂清淩休息了兩天,手好得差不多了。
正好劉子航也跟劇組那一邊談妥了。安琪花園的大公館保護完好,室內拍攝沒有問題,主要外景天使噴泉有損壞的風險,隻能拍點簡單的文戲,將包含動作的戲份全部遷移到海泉公園去。
海泉公園的中心廣場有一個跟相像的噴泉,放上劉子航仿製的天使雕像,乍看跟天使噴泉一模一樣。
樂清淩親眼見著雕像,發現高手就是不一樣。
仿製不是簡單粗暴的複刻,天使的麵孔靈動有神韻,任誰都能看出厲害。
劉子航被誇多了,也放下“褻瀆前輩”的壓力了。
之前一直沒提過仿製品的事,就是打心眼裏不覺得自己好。有樂清淩的誇讚和鼓勵,有了信心,跟陳恩澤提出來又得了一籮筐的讚美,良性循環,貢獻出自己仿製的雕像。
雕像擺好,開機的日子也定下——用兩天確認外景沒問題,就可以拍攝。
樂清淩發現自己能再休息兩天,準備待在房間裏看劇本找狀態。
吃飯靠外賣,基本不往外走。
他不想被秦爺爺的眼線盯著,也不願意跟秦哲碰個正著。
秦哲上次把他氣了一下。
聽話跟爺爺溝通,除掉眼線,挺好的事情非要在跟他交代的時候添上一句:
“你最好與文若羽保持距離,不要再引起無端的猜測。”
敢情被監視還是他的鍋了?
樂清淩怒了,拉黑秦哲,待在房間裏避免一切見麵。
秦哲也有招兒,叫別人幫著勸。先是崔明坤,再是劉子航,最後放出了殺手鐧劉爺爺。
樂清淩哪敢拒絕和藹可親的老人家,咬牙切齒把好友加了回來。
但是他不搭理秦哲。
不回信息,不接電話,去海泉公園那一次也不給個正眼。
秦哲發現他真的生氣,說了很多次對不起。
但也沒法做糾纏不放的癡漢行為。不是在開會,就是在準備開會。
樂清淩算算日子,發現他們已經3天沒見著麵了。
再過一天,他開始拍攝,早出晚歸更見不到秦哲。
樂清淩一想就感到高興,看劇本也特別起勁。
看到一半,收到了秦哲的信息。
秦哲:【我明天要回去。今晚一起吃頓飯嗎?】
樂清淩:【沒空。】
樂清淩發完了,把手機扔到旁邊。
翻個身,找找剛才看到一半的句子。
秦哲當然沒這麽容易放棄:【劉子航也來。晚上七點。】
樂清淩聽到震動聲就瞥去一眼,輕而易舉地看完了這句話,開始猶豫了。
他接下掉落的石雕,立了大功,不需要演恩愛夫夫來騙人了。
可是……劉爺爺幫著他說話,叫劉子航送來了那麽多補品。於情於理,他都要給有恩的劉子航麵子。
樂清淩思忖片刻,回複:【好。】
七點,樂清淩拿著禮物去了秦哲所說的包廂。
包廂大,桌子倒是挺小的四人桌。怎麽坐,秦哲和樂清淩的距離都不會遠。
樂清淩看得出是秦哲的特意安排,不說破,隻管把禮物遞給劉子航,“紅色袋子是你的,黃色袋子是爺爺的。謝謝你們之前的照顧。”
劉子航接是接了,嘴上在調侃,“秦哲送過了,你怎麽又給一份?你們得好好商量了,再這麽下去,我們家沒地方放了。”
“好。”樂清淩答應著,拿起杯子喝茶。
劉子航注意到他沒戴戒指,清清嗓子,“秦哲剛剛點了菜,都是你喜歡吃的。”
樂清淩點頭,給秦哲說了句,“謝謝。”
客客氣氣,生分得不像新婚。
劉子航思忖片刻,放了個大招,“秦哲這次回去是為了交接。秦爺爺說他的胳膊肘往外拐,不讓他管愷澤了。”
樂清淩詫異,瞧向秦哲認真問,“爺爺已經氣到這份上了?”
“嗯。”秦哲平靜說,“他不信任我了。”
樂清淩沒想到秦家爺孫已經鬧到了這份上。
先是竹枝軒,再是愷澤。秦爺爺一收再收,秦哲在家裏真的是毫無地位了。
“怎麽辦?”樂清淩著急,不知不覺靠近了秦哲,“你真的要把愷澤交出去?”
劉子航看著拉近距離的兩人,暗暗偷笑。
大招就是大招,效果立竿見影。
秦哲看出樂清淩的急切,“別急,我會去兆風。愷澤沒了就沒了。”
“你沒必要為了我跟家裏對著幹。”
“不全是為了你。愷澤有爺爺看著,不適合我。”
“……”
樂清淩無話可說,秦哲依然正兒八經,“不用在意。”
劉子航被茶水嗆得咳嗽,恨恨地看向秦哲。
帶不動帶不動。
這種人到底怎麽找著對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