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1章

  對於蝙蝠家族來說, 晚飯到夜巡之間,其實還有一段不算短的休憩時間。


  但一般這種時候,如果沒有需要布魯斯·韋恩出席的晚宴, 布魯斯就會回到蝙蝠洞裏工作。


  整理哥譚重大疑案線索,或者調度守鍾人需要觀察的目標監控。


  在沒經曆過羅賓之死、摯友背離前, 他其實偶爾也會給自己勻出點“像個活人”的時間。


  教迪克做作業,陪傑森邊吃爆米花邊看電影,花一些時間調侃阿爾弗雷德的泡茶手藝,心情更好的時候, 說一點蝙蝠係的冷笑話。


  而這一切, 永遠埋葬在了往後接踵而至的命運浪潮中。


  ……但顯然今天,他八年如一日的日程表行不通了。


  薩沙老被阿爾弗雷德加餐,又吃撐了,就挺著圓滾滾的小肚子,跟在布魯斯身後到處跑。


  他不知道在別人眼裏,自己的雛鳥情節有多嚴重, 隻知道跟著大哥心裏就踏實, 就有安全感。


  薩沙:“布魯斯,布魯斯, 你們周末都去哪裏玩啊?這麽早就開始夜巡了嗎?天還沒黑呢。”


  屁股後黏著隻小金毛, 男人在有蝙蝠洞入口的書房前駐足幾次, 都沒能推門進去。


  他知道薩沙怕冷。


  來串門幾次,薩沙多半時候都呆在溫暖的韋恩莊園裏,其實並不怎麽愛進蝙蝠洞。


  他要是現在下去工作, 薩沙大概率就不會再跟在他後頭了。


  要麽是趴在書房沙發上打遊戲,要麽就在起居室玩電腦。


  嘴巴裏說戰個通宵,其實所有人都知道, 他是隨時準備給他們提供戰鬥支援。


  有時候他們夜巡回來,會看見薩沙四仰八叉,在沙發上睡得天昏地暗。


  於是蝙蝠家的男人們,就輕手輕腳把少年抱進臥室去。


  阿爾弗雷德:“阿特維爾先生,您周末一般會跟家人做些什麽?”


  薩沙想了想,“周末嘛?爸爸媽媽不加班的話,我們可能就在家一起看電影,或者看看周五晚上的莫瑞·法蘭克林秀……”


  他話還沒說完,就聽布魯斯說:“好。”


  幾分鍾後,薩沙挺著小肚子,跟韋恩家的男人們一起擠在起居室的沙發上,看周末的莫瑞·法蘭克林秀。


  傑森坐在布魯斯的另一側,總覺得有點別扭:

  “我好像都沒怎麽用過這台電視。”


  布魯斯看了他一眼。


  其實是有過的,他心想,但那已經是在上一條時間線,他還沒有失去傑森以前的事了。


  在這條時間線上,傑森從被接進莊園,就已經開始日夜接受極其嚴苛的訓練。


  ……潛意識裏,哪怕小醜已經不複存在,布魯斯依然在避免重複一周目的事情。


  他害怕會給傑森帶來不可逆轉的厄運。


  薩沙當眾拆台:“你瞎說。你上次被我爆了12顆頭,輸到褲衩都撿不起來那次,咱們就是在這台電視打的。”


  傑森深吸氣。


  硬了,拳頭硬了。


  今天不把某個肚子滾圓的皮皮狗打到吐出來,他的拳頭是軟不了了。


  薩沙熟練地抱成球,滾到他大哥身邊去:“你揍我唄~~有本事就在布魯斯麵前揍我~~”


  布魯斯輕輕碰了一下薩沙柔軟的金發,低聲說:“開始了。”


  皮起來能上天的薩沙,倒是一向很聽他話,就乖乖坐在布魯斯身邊,也不去撩撥傑森了。


  少年身上還是香噴噴的,像個又暖又香的小火爐。布魯斯知道那是scp-999的氣味。


  而他在薩沙身上,聞見的是一股奇異的玫瑰花香。


  仔細想想,那是母親常用的護手霜的氣味。


  在他很小很小的時候,早上起床,常常看見母親一邊抹著護手霜,一邊跟父親悄悄交換溫柔的吻。


  那是他一生最幸福的時候。


  ……


  莫瑞·法蘭克林是名震全美的喜劇天王,跟吉米雞毛秀齊名的脫口秀主持人。


  薩沙8年前離開這個世界時,莫瑞·法蘭克林就已經成名了。


  他小時候也喜歡抱著光腳丫,跟爸爸媽媽一起擠在沙發上看。


  老牌脫口秀質量過硬,開場沒幾分鍾,起居室略顯拘謹的氛圍已經徹底鬆緩下來,連阿爾弗雷德都放下拖把和桶,坐在旁邊的單座沙發上,很好奇地跟他們一起看。


  哥譚天氣比曼哈頓詭譎得多,一到晚上,又開始下雨,老管家就去點燃了壁爐。


  火光在房間裏躍動著,每個人眼裏,都亮著一小塊暖光。


  提姆抹著笑出來的眼淚:“我錯了。我在班上聽過莫瑞·法蘭克林的安利,但我從來不肯吃。早知道這麽好笑,我一定全錄下來,每回布魯斯開完會以後都放來看看,有利身心健康。”


  布魯斯:“……”


  提姆:“……不、不、不是說你開會不好的意思。很有……教育意義,深入淺出,受益良多……”


  脫口秀還在轉場,布魯斯起身,去拿一杯甜牛奶過來。


  牛奶放進張開的狗爪子了,男人的手,卻猛地在半空一僵。


  薩沙:“?”


  他順著布魯斯的目光看去。


  電視上的帷幕揭開,走出來一個五官平庸、肩背佝僂的男人。


  一露麵,眼珠子在眼眶裏嘰裏咕嚕亂轉,把在場觀眾也嚇了一跳。


  迪克輕鬆愉快的神情,頓時冷凝,在沙發上身子前傾,眯眼注視電視上的人。


  “讓我們歡迎——”


  莫瑞·法蘭克林視若無睹,用他特有的抑揚頓挫語調說,“今年獲得‘莫瑞·法蘭克林喜劇人’獎項的——喬·克爾!歡迎!”


  ……有那麽一瞬間,布魯斯陷入無法自控的幻覺中。


  台上的莫瑞嘴巴在開開合合,而他聽進耳中的,卻隻有尖利瘋狂的大笑聲。


  血色的塗鴉和火焰,全身骨頭斷裂的少年羅賓。


  小醜被挖出心髒的一瞬間,永遠僵留在臉上的那個笑容。


  能讓意誌強大的黑暗騎士心生動搖的——哪怕隻有一秒鍾。


  隻有他曾經最強大的宿敵。


  8年來,蝙蝠俠無時無刻不在監視著喬·克爾的行動,也無時無刻不在承受強烈的自我折磨。


  他調查每一間喬·克爾走穴表演的餐館,觀察每一個他接觸過的商家和同事,監聽他的每一通電話。


  阿卡姆如今是哥譚最大的公益免費精神病醫院,一直在認真治療狂躁抑鬱的喬·克爾,會按時定期來做精神鑒定,而他的鑒定單,永遠會直接進入蝙蝠洞的電腦裏。


  時至如今,蝙蝠俠依然不能確定,當年他和克拉克對小醜的處理方式是否正確。有關小醜,他內心一直有一根繃緊的弦。


  如果重啟後,小醜再傷害一個人。


  哪怕一個人。


  隻要一個人。


  他知道,這根弦就會立刻斷裂。


  身邊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手是柔軟白皙的,腕骨帶著少年人特有的纖細感,手背上甚至還有四個軟窩窩。


  當年也是一隻同樣的手,放在他冰冷殘破的皮革手套中,緊緊與他相握。


  他側頭看過去,迎上薩沙的綠眼睛。


  薩沙什麽也沒說,觸著他的手腕,眼神靜靜地望著他。


  他的力道很輕,比起想要製止男人做些什麽,更像是對於一個傷痕累累的人,某種溫柔的安撫。


  ——安撫。


  當他選擇成為蝙蝠俠那天起,他的城市畏懼他,他的隊友信賴他,他的羅賓們需要他,安撫,是他再也未向別人索求過的東西。


  布魯斯慢慢坐下。


  電視裏,喬·克爾邁著奇怪的步子上了台,眼珠子還是嘰裏咕嚕亂轉,一副不知所雲的樣子。


  莫瑞讓他發表獲獎感言,喬·克爾一屁股坐在專座上,聲情並茂地演講起來。


  他的動作像開了二倍速,嘴皮子劈裏啪啦動著,卻聽不見一點聲音。


  台下的觀眾這才反應過來:


  原來是默劇表演。


  喬·克爾的演出技藝,顯然已經到了爐火純青的地步。


  他誇張的動作、故意作醜的表情,把台下觀眾逗得前仰後合。


  莫瑞·法蘭克林也配合他,梆梆敲著桌子,要從他嘴裏挖出獲獎感言來,喬·克爾邁著古怪的鴨子步,一溜煙跑進觀眾席裏去了。


  莫瑞·法蘭克林:“……不是,等等,你他媽要去哪裏?!”


  喬·克爾一溜煙跑出了演播廳。


  莫瑞·法蘭克林:“我靠!你玩真的?!說好的獲獎感言呢?!”


  喬·克爾原地滴溜溜轉了個圈,摘下帽子敬個禮,跑下樓去了。


  底下觀眾笑得死去活來。


  其中一個人笑著笑著,居然把假發給抖掉了,同時還抖出一枚撲克牌來。


  那人捂著自己光頭,“哇靠!他到底是演喜劇的還是玩魔術的?!”


  莫瑞·法蘭克林沒好氣地把撲克撿起來,翻過一個麵,拉出一張紙條。


  莫瑞·法蘭克林:“這是讓我幫他宣讀的意思,是吧?行吧——”


  [從我出生以來,命運就對我極端殘忍,從未對我展露過微笑。然而在8年前的那一天,我遇到了兩個英雄。於是我等到了。不,不僅僅是我,是我的妻子,和我現在的孩子,等到了命運賜予我們的微笑。]

  [這份幸運是兩位英雄為我帶來的,而我永生難忘。]

  [我同樣不會忘記,我的工作本質就是創造笑容。我想如果我創造得足夠多,這個世界能得到微笑的人,就能大大增加。我永遠不會忘記這份意義。]

  [我不會忘記那一天——我生命中最幸運的一天。]

  跑路的喬·克爾,被兩個腰大膀圓的保安給架了回來,采訪總算得以正經進行。


  采訪尾聲,莫瑞問他最近工作是否有瓶頸。


  喬·克爾:“也許是演出太頻繁的原因,最近很多笑話都無法get到笑點了,也不太能判斷自己的笑話好不好笑。有時在想,要是世界上有能精準判斷笑點的機器就好了。”


  莫瑞:“我也希望我能有。但果然目前科技水準來說,觀眾們的笑聲分貝就是判斷標準了吧。”


  喬·克爾掏出筆記本,忐忑地試著向觀眾們講了一個新笑話。


  一隻番茄突然從觀眾席上飛出去,把喬·克爾揍了個鼻青臉腫。


  大家都以為是節目效果,被逗得哈哈大笑。


  鏡頭慌慌忙忙切出遠景。


  迪克和布魯斯同時轉過頭看薩沙。


  薩沙睜著無辜的綠眼睛看回去。


  可惜手機屏幕上,檢索莫瑞·法蘭克林演播廳坐標的頁麵還沒關。


  薩沙兩手一攤:“求仁得仁。”


  提姆:“……你跟他有仇嗎?”


  薩沙:“有,仇可他媽大了。大到我暴揍他兩輩子都還不完。這真算還得輕的。”


  重啟前一切崩壞的源泉,重啟後居然變成了這副模樣,他也真不知道是該慪氣還是該慶幸。


  本想著打他20分鍾也行了,準備等傳送卡冷卻完畢,把打人番茄傳送回來;

  結果附在打人番茄身上一看,鼻青臉腫的喬·克爾,竟然如獲至寶似的,抱著番茄高高興興回家了。


  迪克揉著額角,“我記得你說過,聽到笑話就打人的番茄是可以打死人的……”


  薩沙撇嘴巴:“是的,不過我已經調整過閾值了,必須得是能把人笑死的笑話才行。希望喬·克爾先生在被毆打時也能繼續保持鑽研精神,努力成為一代喜劇大師。”


  脫口秀看完,就該到夜巡時間了。


  布魯斯從看完電視開始,一句話也沒說,沉默地穿蝙蝠戰衣、檢查武器,顯然是有心事。


  黏在他屁股後頭的小金毛,理所當然地察覺到了。蝙蝠俠平時情緒不外漏,偶爾就這麽露一次,他竟然一時不知道如何是好,就在車邊團團轉。


  阿爾弗雷德:“老爺,今晚您跟傑森少爺一起巡邏東區,對嗎?”


  蝙蝠俠:“傑森,你先過去。我去一個地方,稍後就來。”


  說完,側頭看見薩沙蹭在蝙蝠車邊,眼巴巴地瞅著他。


  蝙蝠俠以為他想開,沉默片刻,挪到副駕,朝他說:“上來吧。”


  薩沙指自己:“我來開車嗎?”


  蝙蝠俠點點頭。


  薩沙哦了一聲,就往車邊走。


  走了兩步,被傑森伸腿絆了一跤,踉蹌幾步站住了;

  再走兩步,被提姆伸腿絆了一跤,一個大馬趴,被噴笑出聲的迪克接住。


  薩沙:“……???什麽意思你們??”


  阿爾弗雷德在旁邊笑著說:“大概是因為三位少爺都從沒開過蝙蝠車的緣故吧。”


  於是為了報複他們,薩沙把蝙蝠車開了個爽。


  然後跟著地圖指示,停在了一處無人的荒野。


  蝙蝠俠下車,俯身在儀表盤上打開自動駕駛,說:“按下這裏,它會原路送你回去。你可以選擇接著開,但20分鍾後,我需要駕駛它夜巡。”


  說完,他轉身朝荒野中的小徑,往裏麵走去。


  薩沙把腦袋伸出車窗,發現哥譚又開始下小雨了。


  他也拿不定主意,作為一條合格的狗腿子,要不要給他大哥舉把小傘什麽的。


  無意中打開地圖文字標識,才看清這條小徑通向哪裏。


  墓園。


  他想了又想,刨刨車內,發現蝙蝠俠從不準備也不需要雨傘這種東西,隻好轉頭刨背包。


  還真給他刨出張垃圾卡來。


  打開來,這破傘居然上麵擋雨,下麵掉冰雹。


  但好歹也是把傘,薩沙就舉著它,一路追趕上去了。


  薩沙:“大哥,大哥你等等我。”


  蝙蝠俠在墓園小徑上回過頭來。


  雨水漸猛,落在他的頭盔和披風上,嘩嘩地打成一片。


  不知道怎麽的,這一瞬間的蝙蝠俠,並不像從前那個雕塑一樣森冷的騎士;


  而是讓薩沙感覺到了某種難得一見的、真正屬於人類的東西。


  ……是一種很難察覺的迷惘和脆弱。


  蝙蝠俠輕聲:“不用給我打傘。”


  他話音未落,就見那把傘底下,莫名掉了顆冰雹下來,啵地在薩沙腦瓜上,砸出聲脆響。


  蝙蝠俠:“……”


  薩沙倍感尷尬:“你看這個破傘,我倒也不是非要給你打……主要就是想過來看看,看你需不需要有人陪你一會兒。”


  蝙蝠俠把頭轉回去,沒有說話。


  幾秒鍾後,他沉默地點了一下頭,繼續往墓園深處走去。


  薩沙就舉著傘跟上。


  他倆誰也不說話,四周隻有雨水的沙沙聲。


  在林立的墓碑間穿行了一會兒,黑暗騎士在一處墳塚前蹲下了。


  依然隻有沉默。


  和冰雹不時砸在薩沙頭上的聲音。


  “我曾向他們起誓。”


  男人低聲說,戴著手套的手掌,撫上淋濕的墓碑,“我說我會窮盡一生與罪惡鬥爭,至死方休。”


  “而直到今日,我才發現,與罪惡鬥爭,跟終結罪惡,很可能是兩回事。”


  “我的信條,我為了保護這座城市而學來的一切,那些在恐懼中震懾敵人的技巧,最終致使小醜從化學池中誕生。”


  “他屠戮無數,手染兩座城市的鮮血,讓聯盟分崩離析……我曾無數次分析過他的心理,推算他究竟想要什麽,每一回都在混沌中失敗。我曾以為他是永遠不可戰勝的邪惡本身。”


  “然而到頭來,原來隻需要一次拯救,就能將他徹底終結。”


  “我對我的城市所做的一切,我的恐嚇、鎮壓和威懾,它們是否真的有終結罪惡的作用?或者隻是將這座城市,推向不斷誕生新的罪犯的深淵?”


  他嗓音靜靜的,不像是在跟薩沙對話,而更像在質問自己的靈魂。


  “大哥,其實我不是很懂誒。”


  舉著傘的少年在他身後踟躕著說。


  “為什麽你會覺得打擊犯罪,不算是在拯救別人呢?”


  “難道就因為一次失手,沒來得及拉住掉落化學池的喬·克爾嗎?”


  “可是這座城市,本來也並不僅僅隻住著小醜,或者企鵝人,或者毒藤女,或者瘋帽子,或者狗謎語人,或者豬麵教授,這堆有事沒事來找你過招的反派;它還住著很多人啊。”


  “還有好好過日子的中產家庭,送小孩上學的父母,像我一樣考試掛科的大學生,養老院裏的老人,戈登那樣的警察,街頭翻垃圾桶的流浪漢,這些都是普普通通的哥譚人,也不能因為人家認真生活,就無視人家也想被拯救的資格嘛。”


  “當你每天夜巡到淩晨,跟罪犯殊死搏鬥的時候,他們不正活在你帶來的安全中嗎?退一萬步來說,如果當年你不下狠手打擊紅頭罩幫,東區能變成現在這樣,不用人手一張持槍證倒也能住下去的狀態嗎?”


  “哦對了,我最近每回來串門,晚上會聽一個很有趣的電台,我猜你應該沒聽過……”


  薩沙從兜裏掏出手機,咕咕叨叨湊到蝙蝠俠身邊來。


  電台打開,手機的微光,落進黑暗騎士的雙眼裏。


  電台的名字是《如果蝙蝠俠能聽到》。


  “……我很喜歡爸爸媽媽講蝙蝠俠來了這個睡前故事。雖然故事書老是把他畫得很恐怖,但是我聽過以後,就會睡得很香很香。因為我知道蝙蝠俠雖然長得很黑,很凶,很醜,但他隻會打壞人,不會打我。隻要我做個好孩子,他就會一直保護我……”


  “……昨天晚上,我看見蝙蝠車開過我們街區了。這說明輪到他巡邏這片區域了,我又能睡一個好覺。沒有辣菜的意思,我覺得小鳥們巡邏也很好。但蝙蝠俠畢竟是哥譚老字號嘛……”


  “……我在報紙上看見企鵝人的販毒團隊又被搗毀了。雖然報紙通常隻會表彰警察,但隻要是老哥譚人兒,應該都懂得吧?幹得好,老夥計。這樣一來,我就不用擔心我的小孩在莫名其妙的渠道莫名其妙地染上毒癮……”


  手機靜靜地放,蝙蝠俠靜靜地聽。


  期間,那把破傘底下的冰雹,啵啵砸了薩沙腦袋幾次,他終於忍無可忍似的,伸出手把那把傘拿走了。


  薩沙:“哎呀……”


  他哎呀完,發現倒也沒淋著雨。


  黑暗騎士一手拿傘,一手支著他的披風,幫薩沙把頭頂的雨水遮住。


  於是就在這一刻,薩沙腦中冒出一個念頭來。


  他壯起狗膽,哧溜一下鑽進他的披風裏,麻溜地給了人家一個很暖和的擁抱。


  蝙蝠俠:“……”


  他手還支著披風,身子完全僵住了。


  “大哥肯定是不屑於這種擁抱的,”少年在他披風裏仰著小臉,很狡黠地笑,“但我覺得,布魯斯應該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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