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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你白的像鳥屎”

  什麽是黃昏訣別詞


  什麽是眼淚身體輸掉的戰爭


  —————阿多尼斯


  胳膊上刀口的麻藥還沒完全過勁,這一晚上睡得還算比較踏實。隔壁臥室的於斌上完晚自習回到家看到木乃伊柳曜整個人都不好了。


  “早上還剛風風光光的邁入校門,怎麽就一晚上的時間就把自己霍霍成這樣?”


  躺在床上的柳曜拚命向於斌使眼色,唯一能動的眼睛都快眨抽筋了。於斌跟蘇小青客客氣氣的打了聲招呼,看見二人的臉色似乎都不是很好,很識相的就回到了自己的臥室。


  第二天早上,桌子上已經擺好了於斌和柳曜的早餐,蘇小青已經出門上班了。柳曜右胳膊受傷,隻能用左手拿筷子,顫顫巍巍的夾起來的煎雞蛋剛到嘴邊就掉褲子上了。一想到蘇小青今天又要點頭哈腰的給別的男人捧鞋盒子,心中就更加不爽了,幹了一杯牛奶就跟著於斌上學去了。


  雖然於斌的身上和臉上都帶著傷,纏著不甚美觀的繃帶,但是卻不影響魅力的發散。以柳曜為圓心,周圍的人目光都從四麵八方匯聚到柳曜身上。


  但是柳曜此時此刻的表情的確很難看,渾身散發著生人勿近的氣場。當他正邁著焦躁的步伐拽著胳膊往前走的時候,突然眼睛被一雙幹爽的手從後麵捂住了,周圍馬上響起了一聲低呼。


  此時的圓心從一個人變成了兩個人,隻不過兩個人的氣場如果是肉眼可見的,那麽一個是無底深淵黑,另一個就是溫柔絢爛金。


  兩人的氣場疊加在一起,像是灼燒的鐵塊被扔進了平靜的海水中。


  “………這麽多人看著呢………四郎兄。”


  “四郎兄?”司朗笑嘻嘻的把手拿開“聽著還莫名的順耳呢。”


  “你不會才發現你的名字諧音很像四郎吧?一開始我還以為你是家裏第四個孩子呢。”


  “我可是正經八本的獨生子啊!這名字可是專門找人算出來的。”


  “那你這名字起的有點敷衍。”


  於斌看著旁邊這倆你一句我一句的,感覺自己有點多餘,默默的走掉了。但是相對於多餘,不如說是已經被柳曜和司朗的融合氣場給屏蔽掉了……


  兩個人抬杠似的你一句我一句的就往教室走去,開始了柳曜今日份的高中生活。


  “小青啊,你跟我去一趟倉庫收拾一下鞋盒子。我今早查數的時候跟帳上差了兩雙。”


  蘇小青看著這個油膩的店主,心裏歎了口氣。小青這個稱呼從對方嘴裏叫出來讓她極其反感,但是也不好說什麽,剛找來的工作不能輕易就給丟了。


  趁著沒什麽人的時候,店主跟蘇小青走到了長廊的一個小鐵門前。“小青啊,鑰匙給你,你先進去。我去旁邊上個廁所。”


  “哎!行。”


  蘇小青接過鑰匙,打開了小鐵門進去了。這是他第一次進到這個小倉庫,水泥抹的牆壁,棚頂掛著一個落了灰的黃色小燈泡。裏麵亂七八糟的堆著昨天新進的一批鞋子,旁邊扔著一捆繩子和幾個麻袋。


  店老板把鑰匙遞給蘇小青,看著蘇小青開門進去了,並沒有去衛生間的意思。而是轉身到對麵雜貨店裏買了一包煙,蹲在離倉庫不遠的角落裏點了一根抽了起來。


  香煙屁股忽明忽暗的閃著橘色的光。夾著煙的兩根手指因激動而有些發抖。繚繞的煙幕後隱藏著店主半眯著的眼睛。


  有什麽東西在暗處湧動著,空氣中滿是陰謀的味道。


  抽了半根之後,店主把煙扔在地上,用鞋底碾了碾,推開了鐵門。


  哢噠。


  鐵門從裏麵被鎖住。


  “你這什麽毛病?”


  柳曜往下沉了沉眼角,看著左手撐著下巴頦,右手還對著自己的呆毛蠢蠢欲動的四郎兄。突然想起來昨天中午和晚上發生的事情,腦袋裏遏製不住的浮現出司朗把短袖從頭上脫下時的光景,自己的臉不禁有一點點發燙。柳曜伸手在司朗腦門上彈了一下,就繼續趴著睡覺了。


  “啊!唔!唔!嗯………”


  蘇小青被一隻滿是煙味的手捂住了口鼻,腿彎被狠狠一頂,跪在了地上。這手上散發出來的煙味讓蘇小青強烈的想嘔吐,她隻能死死地扣著捂住她的手。


  “還是省省力氣吧。我舒服了,你也舒服,嗯?”


  這聲音是……店長!蘇小青狠狠地咬了店長的手,店長像觸電了一樣把手抽了回來,食指內側有兩個血珠正在變大。


  蘇小青拚盡全力掙紮著,但是他的力氣怎麽也比不過身為男人的店長。


  “沒想到你這個娘們兒還挺有勁。”


  他不知道,他今天要處理的這個女人,是一個已經走上了不歸路的母親。她退無可退,身處在沼澤之地,從泥潭裏伸出無數隻沾滿血汙的手將她向下拽。命運的天平傾斜了,她隻能靠自己將人生覆盤。


  沒有撤退可言。


  走上窮途末路的人,已經沒有了回頭路。靈魂的自尊,加上身為一個母親的求生意識,讓此刻的蘇小青變得憤怒又狂躁。


  由於蘇小青剛才已經在這裏呆了半根煙的功夫。已經了解到了這間屋子的布局和擺設。她手疾眼快的將地上的鞋盒子輪番的砸在店主身上。


  “離我遠點!”蘇小青頭發披散在青筋暴起的額頭上,兩鬢的頭發被流下的冷汗濡濕。


  顫抖的手,嘶啞的嗓子,忽扇的睫毛,猛烈的心跳,處處彰顯著蘇小青此刻的瘋狂。


  店主把手往衣服上蹭了蹭,一隻胳膊擋著蘇小青扔過來的鞋盒,另一隻手摸到了地上的一捆麻繩。


  “女人跟男人比勁兒,看來你不僅窮,還有點笨。乖乖呆著不就好了,和和氣氣的來一次,怎麽樣?”


  店主站了起來,陰影攏住了顫抖的蘇小青,抖開了手裏的麻繩。粗糲的麻繩在空氣發出嘭的一聲,在昏暗狹小的倉房內發出心驚肉跳的響聲。能讓人聯想到皮帶抽打在身上的感覺。


  一頓聖潔的花就此凋落。生命的輾轉和命運的多舛,夾雜在倉房內男人低沉的吼叫和女人因嚎啕而變得沙啞的哀求聲中得到解脫。


  那張細膩的臉蛋上沾滿了地麵上的煙灰和塵屑,再加上滿臉的淚水,已經是泥濘一團了。蘇小青緊緊的閉著眼睛,自己的情況已經很慘了,她不想看見自己的身體是如何的被人蹂躪,看見他臉上因為興奮而猙獰的狂笑的臉。


  她隻能悄無聲息的流淚,抑製住自己嗓子裏因為應激反應拚命想嘔吐的感覺。


  肉體身處在水深火熱中,大腦裏慢慢浮現出那些深藏在心中的珍貴的回憶和畫麵。


  緊閉的雙眸,看見的不是黑暗,是一張張歲月的剪影。是高中畢業時的集體照,是初始柳政澤的那個明媚的早晨,是結婚典禮上他為她戴上戒指的那幾秒鍾,是懷孕,是聽見司朗的第一聲啼哭。


  是自己人生路上那些平凡不平淡的一些美好的剪影。


  男人趴在蘇小青身上換了無數個姿勢,最後終於在滿意的一聲低吼中結束了這次罪行。


  屋子裏說不出是什麽味道,皮革味,汗味,還有口腔中的苦澀,蘇小青看著眼前的男人臉上滴答著汗水,慢吞吞的走到一旁,將褲子拉鏈拉上,在角落裏點上一根煙。


  蘇小青蜷縮在地上,忍著身上的刺通,將自己的衣服整理好。


  與其說是害怕,更多的是一切臨近死亡之前的淡然。她不關心自己手受傷的身體,被玷汙的靈魂,她隻是靜靜的想著今天沒有人給柳曜做晚飯了。


  人生的陡然墜落,就讓他到此為止吧。


  蘇小青已經承受了太多了。


  從那個青春懵懂的小女孩,淪為今天這步田地。命運在她身上開的玩笑,她再也經受不起。


  到了這種無路可走的時候,她才知道眼淚是世界上最沒用的東西。


  她扶著牆壁滿慢慢地站了起來,手裏拎著那一捆麻繩。


  “那誰!站起來聽課!”


  白老師的大嗓門再一次將睡夢中的柳曜叫醒。同學全都唰唰唰回頭看著柳曜。


  “都高二了!怎麽還不長點心!老師這不是在罰站!這是在幫你!知不知道現在的社會……”


  白老師在講台上長篇大論,台下的同學開始欣賞帥哥。


  柳曜頭發睡得稍微有點亂,做臉還帶著一道衣褶壓出來的印,柳曜一站起來,就像是廣場上立了根竹竿,教室裏各個角落都能無死角的欣賞到睡意朦朧的帥哥。


  “你是瞌睡蟲轉世麽?”司朗看著柳曜,一隻手撐在下巴上似笑非笑,一雙金黃的大眼睛好看的要死,在陽光下熠熠生輝。


  “你爹轉世。”


  柳曜本來睡得挺香,被老師突然叫起來還有點起床氣。


  “站起來還嘮嗑!司朗你也站著!”


  “喃們倆,極好個鬧騰了!”白老師氣的都彪方言了。


  “哎!”司朗站起來,保持嘴形不動,目視前方,壓低聲音跟柳曜說:“我們家有一罐黑咖啡,別人送我爸的,等明天拿來給你試試,說不定就不困了。黑咖啡,勁兒大。”


  “……你看我像不像黑咖啡?”


  “不,你白的像鳥屎。”


  “……”


  柳曜轉過頭安靜地看了司朗五秒鍾,然後翻了一個史無前例的大白眼。


  “……我看你像鳥屎。”


  【作者有話說】:小可愛們收藏了麽?來了就不要走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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