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發泄的囚徒
手腳沒有了鐵鏈束縛,藍斯卻沒有絲毫鬆了一口氣的感覺,此時他隻覺的胸口像是擱置了一塊大石,讓他發悶的似乎下一秒便會死掉。
“希瑞爾大人來這裏,是代表大祭祀來給我念贖罪的祈禱詞嗎?”藍斯的話語中夾雜著一絲調笑的意味,但他卻依舊背對著希瑞爾,靜靜地坐著,沒有轉過身。
“藍斯,轉過來,讓我看看你。”發色改變了也就罷了,但剛剛典獄長的表情以及三王子最後的那一句話,縱使自己再遲鈍,也知道藍斯身上一定發生了什麽事。
牢房中安靜了片刻,忽然傳來一陣哧哧的輕笑,“既然希瑞爾大人命令,我的一個囚徒又怎麽敢不遵從。”藍斯一邊著一邊站起身,然後慢慢地轉了過來。
“藍斯,你的臉?!”希瑞爾驚訝的捂住了嘴巴,身體的本能讓他忍不住想要嘔吐,但理智卻告訴他不行,眼前這個人是藍斯,他曾經想要放在心上嗬護的女神。
牢房之中微弱的光線映照著希瑞爾眼前的那張臉,那張臉此時已經稱不上是一張臉了。
曾經它白皙而美麗,可如今卻溝壑縱橫,布滿了疤痕。如果隻有疤痕倒也罷了,那些傷口因為沒有處理而化了膿,布在疤痕之上,顯得愈發的觸目驚心。
隻有那一雙眸子,雖然是灰蒙蒙的顏色,但卻似乎直戳希瑞爾的內心,讓他的心微微疼痛起來。
“希瑞爾大人怕是弄錯了,這裏隻有一個殺手,哪裏有藍斯?”藍斯開口否認,卻一點都沒有想要談論自己的臉的意思。
“不,你就是藍斯,縱使你的容顏相貌改變再大,但你就是你。”希瑞爾試圖催眠自己讓自己平靜下來,身體的本能被理智壓製下去之後,對於藍斯的心疼超出了對於他的容顏的懼怕。那些疤痕自己看著就覺得背脊發涼,而藍斯究竟又是怎樣承受了下來。
“哦,你是,那便是吧。”不再做無所謂的爭辯,藍斯話音一轉,似笑非笑地看著他。“怎麽?你是想來個英雄救美,將我救出這間牢獄嗎?”這樣的臉龐,出這樣的話似乎沒有任何服力,那嘴角的微笑也不過讓這一張臉增添了一分猙獰。
緊了緊自己的拳頭,希瑞爾卻用極為堅決的口吻道:“犯了錯就該懲罰,帝國做出判決,我不會違逆。”那是他自的信仰,自從成了王宮的侍衛長,這信仰就在他的心中紮下了根,並直達到心底最深處。
“哦,原來你是這樣想的嗎?”藍斯的聲音停頓了一下,垂下眸子,抬起時眼角卻又微微彎起,“那你今來這裏是做什麽呢?是來看一個囚犯最後的掙紮與毫無用處的祈禱嗎?如果是,那麽抱歉,我很好,至少在臨死之前我還會享受這為數不多的時光。”
希瑞爾上前一把扯過了藍斯的手臂,言語淩厲卻又透著焦急,“藍斯,告訴我,你究竟是不是那個暗夜收魂人,帝都的那些人是不是你殺的。”
低頭看了看被扯疼的手臂,藍斯微微皺了下眉,緊接著嘴角微翹,玩笑道:“希瑞爾,我怎麽不知道,你竟然連審判長的身份也一並頂替了。”
“藍斯,不要轉移話題,告訴我。”希瑞爾的眼睛注視著藍斯麵上的所有表情,他此時的麵貌早已不再重要。
掙開他的手臂,藍斯嗤笑了一聲,再次轉過身,緩緩道:“是與不是有什麽區別嗎?”
手心一空,掌中的溫度讓希瑞爾留戀,希瑞爾將手掌緊了一緊,“如果不是,我會拚死製止這次的絞刑並且證明你的清白。”
“那如果是呢?”藍斯微微側頭,將手掌放在自己的眼前,那從縫隙中透過的本就已經微弱的光似乎是最後的救贖,然而他依舊毅然決然地合上手指,選擇將那一份光芒截斷。
轉身看了一眼滿臉猶豫的希瑞爾,藍斯輕笑一聲,嘴唇微動,音調平靜地道:“那些人是我殺的。”
希瑞爾瞳孔微縮,過了好一會兒才聽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麽?”
“沒有為什麽。”藍斯無所謂地聳了聳肩,“我喜歡鮮血的味道,那甜美的氣息,每一滴都那麽讓人難忘。”
壓下胸口那微微燃起的怒火,希瑞爾覺得自己有些煩躁,“那些都是無辜者,你為什麽要殺他們。”
“有些人是我無聊想要殺的,有些人則是接了單子殺的,有人出錢,我殺人,就是這麽簡單。殺人,難道還需要理由嗎?”藍斯的眼中紅芒再次閃過,他皺了皺眉頭,麵上的表情開始有些破裂。
急促地喘了幾口氣,希瑞爾忽然換了另一個話題,然而這個話題卻讓他更難平靜下來,“藍斯,三王子告訴我,你是一個男人。”其實這個問題是與不是已經不再重要了。
聽到這話,藍斯身子先是一僵,然後邁開步子慢慢走到了牆角。
藏匿在陰影之中,後背靠在冰冷的牆壁之上,這種溫度讓他清醒,同樣也讓希瑞爾看不清他目前的模樣,“怎麽,希瑞爾,你是不是覺得惡心?這一年來你擁抱的是一個男人,親吻的也是一個男人,就連求婚,也是對著一個男人。如果其他人知道了,堂堂的希瑞爾大人會不會成為全帝都的笑柄呢。”
“藍斯,你怎麽會用這種奇怪的口吻跟我話?”希瑞爾瞪大了雙眼,他在進入這件牢房之時便幾乎已經確定了藍斯的性別,現在聽到他親口承認也隻是讓他驚訝過後微微地鬆了一口氣。但縱使再驚訝也比不過藍斯現在的口吻讓他震驚。
“哦?侍衛長大人不喜歡我這種語調了,很抱歉,這就是我本來的麵目。”藍斯嗤笑一聲,“與其想看兩厭,倒不如聲再見,滾吧,希瑞爾,這裏不歡迎你。”不要回頭,希瑞爾,明,我就會永遠消失在你的麵前了。
“藍斯,你怎麽會變成了這般模樣。”這樣的藍斯太過奇怪,奇怪到他似乎覺得眼前這個人不是藍斯。
“我本來與你就處在不同的世界,現在我隻是將它開啟了一部分。怎麽,這就受不了了,那麽就滾吧!”藍斯的聲音變得急促起來,他悄悄地捂住自己的胸口抑製住即將湧出體外的瘋狂。快走,希瑞爾,拜托你快走。
希瑞爾顯然沒有被他諷刺的口吻所嚇退,反而向著藍斯走了幾步。
“這是你自找的,怨不得我。”牆邊的藍斯忽然將希瑞爾撞到在地,壓在他的身上,吻上他的唇,瘋狂地撕咬,直到溢出鮮血。
“我過,我喜歡鮮血的味道,那醉人的紅酒的氣息,讓我想要就此墮落。”舔掉希瑞爾嘴邊的血液,藍斯開始撕扯掉希瑞爾的衣服與褲子,連帶著自己身上的囚服,將他翻了個身按壓在地上。
“希瑞爾,你是不是覺得爽快極了。”
“不使用魔法的魔法師,孱弱的就像是一個廢物。”
“怎麽不用你的魔法殺了我,殺了我,所有的罪惡都將終結,所有的屈辱都將灰飛煙滅。”
“嗯——”沒有做潤滑,陣陣劇痛從希瑞爾那裏傳來,讓希瑞爾忍不住出聲,渾身也抽搐起來。耳邊充斥著藍斯的聲音,眼中也滿是屈辱的淚水。
不知過了多久,希瑞爾覺得似乎已經經曆了一個世紀那麽長,身後的力道慢慢變緩,逐漸變得細致而溫柔。
這時,藍斯的聲音再次從他的頭頂傳來,“希瑞爾,我竟然不知道,你還有這樣美麗的一麵。”他的聲音中夾雜著一絲顫抖,可此時希瑞爾已經昏昏沉沉,再也辨不清那究竟是藍斯的顫抖還是自己的。
緩了口氣,希瑞爾才用微弱到近乎聽不到的聲音質問道:“告訴我,藍斯……你究竟有沒有……喜歡過我一點點。還是,你一直就是在演戲。”
身上的那人好半都沒有出聲,直到希瑞爾覺得自己就要昏睡過去之時,才聽到那人輕輕地道:“沒有,一個殺手,怎麽會喜歡一個侍衛長,那就像是一隻老鼠愛上了一隻貓一般,你覺得可能嗎?從一開始我就隻是在利用你,我不過是想用你為我自己做一次次的掩護,你看,他們從來都沒有懷疑過我,就算是現在,帝都中的那些傻瓜都不知道我還有這樣一層身份。”
藍斯慢慢退離了希瑞爾的身子,將他翻過身來,虔誠地捧著他的臉,親吻了一下他的額頭。而後俯下身子在希瑞爾的耳邊輕輕呢喃道:“就連現在,我不過是想在臨死之前,想找個人發泄一下罷了。”
碰的一聲,一道風盾在二人之間立起,藍斯被這道風盾彈射出去,嘔出一口血倒在了地上。瘋狂的魔法師,可以做出任何事。
藍斯仰躺在地上,嘴角流了一絲血液,他的眼睛直直地看著眼睛猩紅的希瑞爾,眼中卻沒有半分瀕臨死亡的懼意,平靜的像是一汪湖水,隻不過卻是灰蒙蒙的一片,再也沒有了過去的湛藍。
被封印了修為的他,除了體能好一些,如今不過是一個普通人,哪怕是一道的風刃,在他纖細的脖頸上輕輕一劃,眼前這個人就會去見光明神了。
“希瑞爾,你還是如此溫柔呢。”藍斯輕聲笑到,隻是用風盾把他彈開嗎?為什麽不用風刃呢?
希瑞爾的手掌緊了又緊,淡綠色的風係魔法凝聚了又潰散,直到最終潰散成了漫的塵埃。
不再看地上那人,希瑞爾毫無意識地爬到那堆衣服旁,翻找到自己來時穿的衣服,慢慢扣緊衣扣,然後轉身步出了牢房的門。
“我不叫藍斯,那是我妹妹的名字。而我,叫藍陵,請記住這個名字,希瑞爾。”藍斯,不,是藍陵的聲音突然從背後傳來,讓希瑞爾停下了腳步。
“我不會記得你,我會忘記你,永生永世。”希瑞爾一字一頓地出這些話,然後一瘸一拐地出了監牢的門,沒有回頭,沒有絲毫留戀地離去。
跌坐在地上的藍陵嗬嗬地笑出了聲,臉上的那幾道傷口顯得異常的猙獰,眼中的紅芒早已不見,一滴溫熱的淚珠從灰色的眸子中滾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