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七章、暫得庇護
昏暗的地牢裏，潮濕的地上鋪著點稻草，偶有幾隻巴掌大的耗子優哉遊哉的穿來走來，似乎它們才是這裏的主人。
顧雲凡自嘲的笑了笑，想他也算是聰明一世，從未想過有一日竟能落得如此的下場，與這些老鼠臭蟲為伴。
他不甘心，不甘心就這麽輸的不明不白，不甘心就這麽被人算計了。一旁的老鼠嘰嘰的叫著，很是聒噪，顧雲凡撿起一塊石頭丟了過去，被砸到的老鼠驚慌而逃。
“顧大人真是好大的脾氣啊，欺負不了人，就開始欺負老鼠了？”瑛娘特意換了一件素色衣衫，又略微做了些裝扮，看起來竟多了幾分美豔動人，比之白日裏楚楚可憐，而今眼波流轉的樣子，讓顧雲凡恨的牙根癢癢。
他不顧一切的衝向鐵柵欄前，伸手想要掐住瑛娘的脖子，但是瑛娘卻身姿輕盈的轉了一個圈躲開了顧雲凡的手，掩嘴輕笑道：“顧大人這是惱羞成怒，想要殺了小女子嗎？”
說完卻換上了一副冰冷的臉孔，緩緩地將自己的脖子塞到了顧雲凡伸出鐵欄外的雙手間，挑釁似的笑道：“有本事你就掐死我吧，我倒要看看沒了宰相府的庇佑，又有實證的情況下，殺人償命。我倒是不介意拖著顧大人一起下地獄。就是不知道顧大人您願不願意呢？”
瑛娘鄙視的冷哼一聲，她知道顧雲凡不敢殺她，因為他舍不得外頭的大千世界，更主要的是他怕死！
顧雲凡的手緩緩的縮了回去，情緒也漸漸恢複了平靜，“如今我已經一無所有了，可以告訴我到底是何人想要置我於死地嗎？”
“哈哈.……”瑛娘仰天大笑，直到眼角都笑出了淚都停不下來，“敢情顧大人您平生做過的壞事太多，罪孽太重，如今連是何人想要害你的命都不知曉，當真是可笑。”
顧雲凡知道問不出想要的答案，索性就坐回地上，不再理瑛娘的挑釁。他知道按照大夏朝的律法，即便是甄世清受了別人的賄賂，頂多也就關他幾天而已，想要他的命是不可能的。
“難道你就不想知道你兒子的事嗎？”瑛娘輕聲問道。
顧雲凡雖閉著眼睛但眉頭卻皺了起來，“那是你們使的陰謀詭計，我可不承認那個孽種會是我的兒子。”
瑛娘嗬嗬的笑了起來，笑聲回蕩在空曠的牢房裏，多少有些瘮人，“我曾經想過如果這次你死了，我就帶著你的兒子一起死。可是如今你雖身敗名裂卻依舊好好的活著，我也就想通了，我要好好的養活大你的兒子，然後告訴他，你顧雲凡就是我們的仇人，待他長成之後我便讓親手殺了你。也算報答你破廟的刺殺之情。你說這樣是不是更好玩呢？哈哈……”
瑛娘轉身離開的時候，眼睛裏怨毒的光芒全然落在顧雲凡的眼裏，顧雲凡想起什麽似的，連忙起身追了幾步，問道：“大婚那日，你說你是蘇暮雲，為何後來又叫瑛娘？你到底是誰？是不是季瑤那個賤人不肯放過我，才讓你來陷害我的？”
瑛娘的步子頓了一下，“我本名就叫蘇暮雲，瑛娘是我的小名，怎麽？不可以嗎？”跟著又冷哼一聲道：“季瑤？聽起來是個女子的名字，看不出來顧大人真是風流倜儻，得罪過不少女子呢？”
嘩啦啦的開鎖聲音在瑛娘走後沒多久便響了起來，衙役耷拉著臉將牢門打開，不耐煩的催促道：“愣著幹什麽？還不趕緊的走？難不成想在這裏住一輩子啊？”
顧雲凡知道自己能出去，隻是沒想到這麽快而已，試探著出了牢門之後才問道：“敢問獄卒大哥，甄大人為什麽要這麽快放我走啊？”
“讓你走就走，哪裏來的這麽多廢話？甄大人倒是想明日再放你出去，但是怕白天的時候，你還沒走出京兆府就被老百姓的爛白菜葉子給砸死了，到時候這罪不還得怪到咱們大人頭上，索性還不如趁著天黑放你走，反正你這樣的人，多關幾個時辰也改變不了什麽.……”獄卒說完之後便自顧的走到桌子前喝酒去了。
顧雲凡陰沉著臉走出了地牢，外頭的月色很好，灑下一層銀色的光，連白日裏巍峨熱鬧的京城，現在看起來也多了幾分柔和。
他尋了個方向，便低頭開始趕路，即使現在路上沒什麽人，但他還是下意識的撿了人少的小道走，七拐八彎的就進了宰相府後門的小巷裏。
他手裏有許國輔最想要，也最不能拒絕的藏寶圖，隻要有這個東西在，他就有談判的資格，也還有東山再起的可能。
眼看著宰相府的側門就近在眼前了，顧雲凡突然停住了腳步，因為清冷的空氣裏突然多了幾分肅殺之氣。
“看來還有幾分本事嘛！”一道瘦削的身影自暗處裏走了出來，一身黑衣蒙麵，懷裏抱著一把長劍。
顧雲凡警惕的往後退了幾步，“你是誰？”
黑衣人也不囉嗦，直接拔劍刺向顧雲凡，劍勢淩厲無比，一道銀色的光一閃而過，顧雲凡的手臂已然被刺傷。
顧雲凡見單打獨鬥不討好，捂著傷口大叫道：“來人啊，有刺客！”
聲音一落，宰相府裏便亮起了燈，有嘈雜的聲音傳了出來，黑衣人見狀冷哼道：“算你走運。”跟著便消失在了夜色裏。
管家帶著人尋聲找出來的時候，看到負傷的顧雲凡，皺眉道：“原來是你？你還來這裏幹什麽？”
顧雲凡自打進了宰相府，向來眼高於頂，且先前為了給自己立威，還殺了府裏的侍衛。先前一眾下人礙於他姑爺的身份不得不敬重幾分，如今見了，又怎麽會給他好臉色？
“煩請管家跟老爺說一聲，就說顧雲凡有要事相商。”顧雲凡拱手求道。
管家嗬嗬一笑，“喲，顧大人竟也有求奴才們的時候啊，奴才不過就是個奴才罷了，哪裏配得上幫顧大人的忙呢？”說完就揮手道：“咱們回去吧！大半夜的擾人睡覺，缺不缺德啊。”
門重重的被關上之後，顧雲凡背靠著牆想了片刻，他才剛出了牢房，就有人等在這裏要殺他，可見現在的他如果沒有人庇佑，豈不是每天都要生活在擔驚受怕裏？而眼下能救他命的也就隻有許國輔了。
“管家，刺客抓到了嗎？”許國輔沉聲問道。
管家躬身回道：“回稟老爺，隻不過是外頭的叫花子胡亂咧咧罷了。咱們這可是宰相府，哪個不長眼的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呢？”
許國輔自然明白是這個理，隻是年紀大了覺便少了，這會子被吵醒便再無睡意，“誰在外頭？”
察覺到外頭一閃而過的黑影，許國輔低聲喝問道。
顧雲凡推開門，直接跪下道：“嶽丈大人，是我！”
許國輔冷哼一聲，“你與媛姐兒已經義絕，我便不再是你的嶽丈。你大半夜私闖宰相府，可知乃是重罪？”
“雲凡知道懷璧其罪的道理，雖有心將藏寶圖獻給許大人，隻是外頭那些人卻怎麽也不肯放過我。”說著便露出鮮血淋淋的傷口。
許國輔皺眉道：“嘴上一套心裏一套，這都多長時間了，你也未將完整的藏寶圖交給我，可見心不誠啊。”
“雲凡自知賤命一條，若是許大人不能護佑於我，雲凡也隻能將藏寶圖另獻他人了。雲凡可聽說鎮國公祁家乃是當今太後的母家，多年來大權在握，就連皇上都忌憚三分，若是我將此藏寶圖敬獻於他們，想來必定能得一時安穩的。”顧雲凡說完便起身要走。
剛走到門邊，便聽到身後傳來“且慢”的聲音。
“許大人還有何吩咐？”顧雲凡躬身問道，嘴角揚起一抹得意的笑。
許國輔笑道：“怎麽說咱們先前也是翁婿，雖然你與媛姐兒已經義絕，但是好歹也曾有過情分，我答應你可以護你周全。可是.……”
“雲凡也不是那等不識好歹的人，既然許大人顧念舊情，雲凡願意鞍前馬後，伺候再側。隻要許大人吩咐一聲，雲凡願立刻隨大人去取寶藏。”顧雲凡立刻表忠心。
許國輔皺眉道：“這藏寶圖？”
顧雲凡連忙解釋，“我也是為了保命罷了，剛才若不是驚動府裏的人，隻怕此刻還不知在哪裏受酷刑呢？隻是藏寶圖若在我的腦海裏，便無人敢輕易要了我的性命。不過，許大人放心，隻要您言語一聲，我即刻就隨您出發。”
許國輔若有所思的看了顧雲凡一眼，“你且現在府裏住下吧，至於何時動身我到時在告訴你吧。”
如今雖說才七月末，但是京裏上下都已經開始在準備太後的萬壽節慶，到時候各地使臣來賀，等忙完了隻怕是要到十月。
青禾氣的翻來覆去的睡不著，小聲的嘟囔著，“都鬧成這樣了，那個顧雲凡居然還不死，當真是沒天理了。”
季瑤此刻到沒閑心管這事，滿腦子都是進宮的事。今兒白天的時候，也不知那傳旨的太監從哪找到她的行蹤的，隻說皇上明兒要召見她。
可是讓季瑤疑心的是，先前傳話的都是榮錄，就算榮錄指了他徒弟過來，也不至於她試探了幾次，那傳話的小太監也沒明白她的意思。
她有些擔心，想要見她的不是皇上，而是另有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