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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五十七章 都瘋了

  見我臉色大變,水無煙收起了臉上的玩笑,稍稍皺起眉頭問我:“蕭晨,你想起什麽了嗎?”


  我機械地轉過頭看著水無煙,好一會兒,我將青銅鈴猛地一搖,一頭倒回沙發上,咧嘴樂嗬嗬地笑。水無煙搖了搖頭,抽上最後一口煙後將香煙掐滅在煙灰缸裏,起身拉上窗戶,又給大門落了鎖,這才向我道:“我去洗個澡,待會兒怎麽也得算上一卦心裏才踏實,你乖乖待著,可不能亂跑。”


  我一個鯉魚打挺坐起,衝水無煙搖著鈴鐺笑:“不跑!”


  水無煙又站了一會兒,確定我隻是一門心思玩鈴鐺後,才進衛生間關上了門。不一會兒,廁所裏就傳來嘩嘩的水聲,我倒回沙發上,大大地打了個哈欠,隻覺得腮幫子酸痛。


  不怎麽明亮的燈光在頭頂輕微閃爍著,像是催眠般引得我眼皮越來越沉,我又打上一個哈欠,側躺在沙發上看著廁所的方向,手幾乎垂在了地上,青銅鈴在地麵刮擦出細微的聲響。撞球沒有大幅度的晃動,打不響鈴鐺壁,我無聲地重複著手筆微晃的動作,聽著廁所裏“嘩嘩”重複的水聲,在機械閃爍的燈光裏終於陷入了睡眠。


  這一覺,睡得極為黑甜。我仿佛落入了母親的子宮,在溫暖的羊水裏漂浮著,聽不見任何聲音,看不見任何光影,隻有那讓人安心的暖意和靜謐。我似乎睡了很久,久到我感覺我的四肢都有些麻木,我試圖換一個姿勢繼續睡下去,卻頓時覺得額頭一陣刺痛。


  我的頭顱仿佛被一個長滿尖牙的大口咬住,它不斷地加大力道將要直接咬碎我的顱骨,我沒辦法動彈,也發不出聲音,隻能在心裏大喊“放開我、放開我”。然而那大口根本沒搭理我,隻是一個勁地加大力道,我感到腦袋上流下了一股股溫熱的獻血,血液滑過我的眼皮、滑過我的鼻翼,一路流進我的嘴裏。鹹腥的味道,滿是令人作嘔的鐵鏽味……


  我想起了老樓裏那長頸鬼,想起它黑洞洞的兩個眼睛和嘴,想起它長長的脖子連著的那具屍體。那些長頸鬼到底是什麽,是飛僵嗎?還是那飛僵的奴役的鬼魂?那那些身穿血紅嫁衣的女人們呢?她們又是誰,從哪兒來,和那飛僵是什麽關係……等等,我一愣,我在思考?

  我在思考?!


  我登時一個激靈,兩眼一睜,猛地從沙發上坐了起來。汗珠從額頭滾落,我抬手抹了一把,發現自己臉上竟然全是汗,我忙低頭拿衣服快速擦了把臉,意識到剛才的“血液”並不是真的血,而是我被夢魘套住時流的汗。同時,我意識到,我似乎可以思考問題,並且頭也不再痛了。


  我急忙往廁所跑,才發現廁所門是關著的,裏麵是“嘩嘩”的水聲。對了,水無煙正在洗澡,其他人呢?李小墨呢?我皺眉仔細一想,腦子裏仿佛打開了一本正快速翻頁的厚重書籍,所有的畫麵都被印在書頁上,一點點將我的大腦填滿,讓我找回之前的所有記憶。


  我想起了在白仲卿家做的那個噩夢,想起了在刑警大隊陳定跟我說的事,想起了我在醫院辦銀行卡代扣的情形,想起了那棟老樓,想起了李小墨和郭大順轉述的他們在老樓裏遇見的怪事,也想起了……我從老樓衣櫃裏拿出的那張照片。


  還想起了我在被長頸鬼咬住頭痛得暈厥後,聽見耳邊傳來的白仲卿的聲音:“蕭晨,別怪我,如果我不這麽做,你永遠也發揮不了紫竹針的力量,那這寶貝在你手裏等同廢鐵……”


  該死的,這混蛋果然又給我下了個套!糟了,李小墨!

  如果說飛僵老樓這件事,也是白仲卿設計的,那他一定會想方設法讓我使用紫竹針,可我在老樓裏根本激發不了紫竹針的力量,他必定還留有什麽後招。而在現在這種我在家,李小墨他們四人卻前往飛僵老巢的情況下,我能想到的最能逼我催動紫竹針的危險,就是——李小墨出事。


  白仲卿你這狗娘養的。我暗罵,實在等不聊水無煙從廁所裏出來,一摸身上,確定紫竹針和照片都在,隨手一抓沙發上的青銅鈴,開鎖拔腿就衝了出去。我很快招到一輛出租車,讓那司機帶我直奔老樓所在,司機卻說那片陰森森的不願意去,我翻邊褲兜湊出三百來塊錢,硬塞給司機道:“師傅幫個忙,真有急事,多出來的就當您的勞務費,成嗎?”


  這一趟最多一百八,司機琢磨了一下,終於點頭同意。油門一踩,車子向著郊區的黑暗直躥而去。我在車上心急如焚,掏出手機想通知李小墨,才意識到這小道姑他媽不用手機。我晴天一個霹靂,忙給何冬打電話,希望借何冬提醒李小墨,可電話響了十幾聲,何冬卻都沒接,反倒最後冒出個機械的女聲:“對不清,您撥打的電話暫時無人接聽……”


  我掐斷電話,心裏更是升起一股恐慌。何冬是四個人裏最害怕鬼怪的,她一定會想方設法保護好自己,和現在她的手機卻沒人接,表示何冬一定出事了……如果何冬出事,我不能確定李小墨的情況又是什麽樣。


  我不聽催促師傅快點,硬逼著他闖了兩個紅燈,被師傅大罵不遵守交規。我心道現在沒工夫遵守交規,要是突然殺出一輛大貨車把我給碾死了,我這魂飄飄飄,盡快飄到李小墨身邊我都樂意。在我的摧殘下,司機終於在半個小時內殺到了老樓前,我推門下車,讓司機趕緊離開,向著黑暗裏的廢樓直奔而去。


  衝進老樓,樓內和我第一次來時一模一樣,一片漆黑,窗洞裏不停卷進來冷如刀子的夜風,整棟樓靜謐如死。我眯起兩眼往地上一看,借著月光能看見地麵才出了很多腳印,大小不一,我知道是李小墨他們的腳印,忙扯開嗓子喊了聲:“小墨!郭大師!小冬子!”


  “嗚嗚……”


  除了冷風在窗洞裏呼嘯的聲響,再沒有其他聲音。我一咬牙,摸出紫竹針攥在手裏,幾步就跨上了二樓。二樓和一樓一樣,漆黑、死寂、毫無生氣。我也沒做聲,徑直走到我曾經摸出老照片的那個房間,抬腳用力踹開門,卻沒見到裏麵竄出什麽長頸鬼,也沒有什麽倒在地上的屍體,房裏空蕩蕩的,隻有那一隻衣櫃還立在牆邊。


  我皺起眉頭,轉頭又向三樓衝去,一麵喊:“小墨!郭大師!聽見了回我一聲!你們在嗎!?”


  就在我躥上三樓時,猛然看見三樓走廊裏站著個黑影!我心髒一緊,立刻停住了腳步,那黑影在走廊中央站著,正在左右輕微擺動。我舉起紫竹針緩緩向那黑影靠近,心想你丫的要是撲過來老子就隨便往你身上紮一針,紮哪兒算哪兒,反正能夠你喝一壺。


  沒想走近那黑影,我借著適應了黑暗的眼睛,才看清對方是誰。


  “何冬?!”


  我驚叫,忙收了紫竹針上前,卻發現何冬有點不對勁。這丫頭像是丟了魂似的站在走廊上,身子來來回回晃悠,頭發蓬亂,神情呆滯,嘴角還掛了串口水。我暗道不好,握住何冬肩膀搖了搖,她卻沒有任何反應,我皺眉喊了一嗓子:“何冬!”那丫頭的眼珠才轉了轉,慢慢投到我身上。


  “何冬?怎麽了,發生什麽事了?小墨呢?郭大師呢?怎麽就你一個人在這兒?”


  我連珠炮似的問了一串,雖然我明白何冬現在的狀況不適宜這麽急性子地問,但實在忍不住。何冬盯了我好一會兒,慢慢伸手抓住了我的手,我以為她要說什麽忙湊上去,何冬卻一轉頭,猛地向我的手腕咬來!


  我大驚,想抽手已經來不及了,何冬已經一口咬住了我手上的肉,跟著用力一撕一扯,我隻覺得鑽心的劇痛,手腕竟讓她撕下一條肉皮!

  “何冬!你瘋了!”


  我大罵,扣緊手腕往後退,那丫頭卻對著我癡癡地笑,一邊笑一邊咀嚼嘴裏的肉皮。我看著有些反胃,一股酸水從尾部湧到了喉嚨口。我強忍著惡心,摸出紫竹針,卻發現右手手腕太痛,導致拇指竟然有些麻木不聽使喚。我隻好將紫竹針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咬牙衝何冬道:“小冬子,醒醒!”


  何冬將嘴裏嚼爛的肉咽進肚子,伸出兩手衝著我晃晃悠悠地走了過來。我不敢貿然用紫竹針紮她,就怕何冬萬一真的丟了魂什麽的,紫竹針如果剛巧發力,救人不成反倒害人。因此我隻能一步步往後退,同時左右注意著兩旁的動靜,生怕那些長頸鬼突然殺出。


  “你冷靜點行嗎,醒醒,這是飛僵的老巢,你被迷住了!”


  何冬根本不聽,我卻已經退到了樓梯口,我暗罵一聲,轉身衝著五樓爬了上去。手腕上的血滴在樓梯坎上,何冬似乎聞到了血的味道,竟然在樓梯口站住了。我回頭一看,正見何冬趴在樓梯上,低頭去舔地上的血水,那些血混著厚厚的積灰,被何冬的舌頭卷進嘴裏。


  我又衝回去將何冬從地上拉起來,大罵:“你他媽是不是真瘋了!灰塵也吃!”


  何冬宛若癡呆一般看著我,嘴邊全是黑黑的汙垢,她突然“咯咯”一笑,對我道:“瘋啦……都瘋啦!”說完猛地伸手,用力將我推倒在樓梯坎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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