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必須履行的娃娃親
等葉夕葵一走，戚少沿立即疲憊地趴在方向盤上。倒不是多累，就是心裏覺得有些悶，從今天開始，他就是已婚男人了，將要和這個今天才見麵的葉二小姐生活在一起。
他多想大聲質問一句憑什麽，憑什麽他連婚姻都不能自己做主？然後任性地撂挑子走人，愛誰誰，不關他的事。
可是啊，如今那個能為他撐起一片天，給他任性的資本的人已經不在了，他再也沒有資格任性了。要想獲得董事會暫時的認可，保住父親留下來的公司，他必須和葉家聯姻。
一個月前，戚少沿的父親戚鳴去世了，戚世企業的股價大跌，董事會那幫老頭子嚷嚷著要更換繼承人出來主持大局，他和秦婉手上持有百分之四十幾的股份，雖然在各大股東中已經占了最大比例，但若是他們聯合起來共同反對，依然能夠否決掉他的董事身份，隻得將他手上的股份轉賣給他人，父親留下的企業便守不住了。
秦婉費了不少功夫，個個周旋，才用戚少沿和葉家聯姻這點暫時安了那幫老頭子的心。
戚少沿並不認為自己沒有能力接管公司，但是無論他多有信心，董事會的人都對他完全沒有好感，根本不給他機會。其實也是怪他當初太任性，那時候他的理想是成為一名畫家，可他父親非要送他到國外去學企業管理，假期便讓他到自家公司試著幫忙。
有父親庇佑的孩子，難免年輕氣盛，做事不考慮後果，故意地把公司交給他的任務弄得一塌糊塗，那就是來自於一點和父親鬧脾氣的小小叛逆，有點賭氣的成分。
所以盡管外界都覺得戚家公子教養好學業優異，集團內部董事會卻把他當作扶不起的阿鬥，對他的態度就是恨鐵不成鋼，如今，他們自然也不會相信他有本事接管企業大旗。
葉夕葵剛一進家門，就收到裏麵齊刷刷投來的視線，分別來自她爸葉子篤，她媽郝夢，以及她姐葉曉菡。
“喲，都在啊。”葉夕葵在玄關換了拖鞋，走進去一個個叫人，“爸，媽，姐。”
聽她主動打招呼，郝夢和葉曉菡臉色變了變，隻有葉子篤神情自然地招呼道：“小葵啊，都辦好了？”
“嗯，好了。”葉夕葵變戲法似的取出自己的那張結婚證，在葉子篤麵前晃了兩晃，“爸，你看，我的結婚證！”
“好，好。”葉子篤沒什麽實意地說了兩聲好，最後忍不住長歎了一聲。
郝夢和葉曉菡一看那結婚證，臉色變得更加複雜。
“你，真的，就這樣和他結婚了？”葉曉菡咬著嘴唇看著她，眼底有幾分不易察覺的內疚。
“啊，結了。”葉夕葵點點頭，順嘴就說了句，“你可以放心了。”
“我……”葉曉菡眉頭皺了皺，像是有些委屈，但又不好表現出來，小聲說了句，“你明知道我不是那個意思。”
不是那個意思，不是哪個意思？害怕嫁給戚少沿所以巴不得妹妹替自己？
葉夕葵想說，我也不是那個意思，動了動嘴角，還是什麽也不想說。
“菡菡，別說了。”郝夢看著葉夕葵，眼裏泛出淚花兒，聲音有些哽咽，“小葵，這件事是媽對不住你，對不住你啊！”
看著這一家子一副情真意切的愧疚，葉夕葵覺得有些好笑。
好像和戚少沿結婚是什麽可怕的事一樣，他們讓她嫁給了戚少沿，於是就等於把她推進了火坑，所以現在他們都覺得問心有愧，不敢麵對她。
她想說，你們真的沒必要這樣哭喪著臉，也不欠我什麽，各取所需罷了。但是說了她們也不會信，她也懶得跟她們剖析自己的心情。
甲之砒霜，乙之蜜糖。
你費盡心思不想要的，或許就是別人處心積慮想得到的。
*
戚家和葉家也算是世交，兩家很早就定了娃娃親，其實尋根究底說起來，葉家兩個姑娘到底定的是誰也說不清，隻是葉夕葵從小在爺爺奶奶家長大，而葉曉菡是被父母從小帶在身邊的，所以一般默認為，與戚少沿有婚約的是葉曉菡。
說起來戚少沿和葉夕葵也算是青梅竹馬的交情，但是奇怪的是，兩個人始終不對盤，他們高中時據說還是同班同學，幾乎一碰麵就針鋒相對，一副水火不容的局麵。
剛開始兩家的大人還以為，這不過是小兒女的把戲，歡喜冤家罷了，可是當談到兩人婚事的時候，均是不遺餘力地反對，尤其是葉曉菡，還表示如果非逼她嫁給戚少沿她就自殺，戚少沿也堅決表示，寧可娶一個乞丐婆也不願娶葉曉菡，當時鬧得實在很難看。
兩家大人都有點下不來台，葉子篤是一諾千金，不願做那因為故友去世就毀約的小人，而秦婉也是由於目前公司的局麵逼不得已。到底還是郝夢心疼女兒，害怕她真被逼得做了什麽傻事，便哭著質問葉子篤——
“葉家難道隻有一個女兒嗎？本來就沒指定是哪個女兒，為什麽一定要逼曉菡？”
此言一出，葉子篤的臉色就變得很難看了，他沉聲反問道：“那就可以逼小葵？”
郝夢愣住了，其實她真沒有什麽陰暗的心思，就是一個母親護孩子本能的反應，被葉子篤這一問，她也覺得有些心虛，卻還是爭取道：“我也沒說要逼小葵啊，可是曉菡明顯不願意，你又怎麽知道小葵也一定不願意呢？咱們就問問她，萬一她願意呢？”
其實郝夢那話一說出口，葉曉菡也覺得有些不合適，不管她再怎麽不願意，以死抗爭她真做得出來，讓妹妹代嫁這種事還是違背她原則了。但是郝夢說的“你怎麽知道小葵也不願意呢？”戳中她心裏，心中到底還是抱著一點微茫的僥幸，萬一她願意呢，萬一呢？
但是她們都沒想到，不過抱著那一點點微茫的希望，那萬分之一的希望，真的就那麽實現了。
“好啊。”
當時葉夕葵就是這樣回答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