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恢複記憶成哭包
最終甄嘉寶還是在回到西山別墅之後就生病了,高燒,躺在臥室的床上整個人的小臉燒的緋紅一片,肌膚滾燙。
甄嘉寶的病來得凶猛,退燒針打下去很快就降下溫度來,但藥勁一過立馬反彈,完全是治標不治本,赫連權知道甄嘉寶的病結在心裏,隻讓琴姨給她斟酌著用藥別把她燒壞了就好。
琴姨一個經驗豐富的醫生為著甄嘉寶的病不敢懈怠地時時注意著她的體溫情況,過了兩天看情況還是沒有好轉也撐不住,不肯給她再用藥了——那些抗生素可不是什麽好東西,這一次次地用下去,哪是個頭啊?
“少爺,夫人這是急火攻心,又沒有炎症,再給她用藥就是真的把她的身體搞垮了。”琴姨把藥箱一合,對赫連權說:“站在就給試試給她酒精擦身,物理降溫吧,最好再和她說說話,試著把她叫醒。”
赫連權自從甄嘉寶生病之後就在西山別墅的書房裏辦公,一應文件都是由NICK從公司送來,等他處理好再帶回去,琴姨眼見著赫連權這兩天也跟著吃不好睡不好的,心裏不落忍,勸他再去休息一下。
“別再夫人沒醒,你先撐不住了。”
琴姨拎著藥箱走的時候這麽和赫連權說著,隻換來了赫連權毫不在乎的一笑。
送走了琴姨,赫連權叫來了女傭讓她去準備酒精給甄嘉寶擦身體,再拿個冰袋給她放在額頭上降溫,女傭應了一聲去準備了,赫連權心裏念著琴姨的話回到甄嘉寶的床邊,俯身握住她的手。
甄嘉寶躺在床上就像是睡著了,赫連權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聽見,對她試探著說:“你想看看你母親留給你的東西嗎?”
不知道是不是心理作用,赫連權忽然覺得甄嘉寶的手指輕微地動了動,他趁熱打鐵,湊近她滾燙的小臉接著說:“她給你留了一個保險櫃,隻有你能打開,如果你還睡下去的話可就看不到了。”
這下赫連權清楚地看到甄嘉寶纖長濃密的睫毛忽閃了一下,像是在掙紮著要清醒過來,但最後那雙眼睛還是沒有睜開來。
女傭端著醫用酒精和藥用棉上來,赫連權失望地放下了她的手,囑咐女傭勤換冰袋,他再深深看了甄嘉寶一眼,離開臥室回到了書房。
一夜辛勤的物理降溫,兩個女傭接班給甄嘉寶更換冰袋和擦拭身體,絲毫不敢懈怠,天剛蒙蒙亮的時候終於有了成果,甄嘉寶的體溫降到了三十七度。
甄嘉寶迷迷糊糊醒來的時候已經是快中午了,她疲憊地睜開眼睛,就好像是過了一個世紀那麽長。
她眨眨眼,慢慢聚焦,很快認出了自己正躺在赫連權的臥室裏,落地窗前的紗簾被微風吹得微微晃動,在她的眼瞼上投下閃爍的光斑。
“夫人,您醒了?”女傭驚喜的聲音從身後傳來,甄嘉寶費力地轉眼,就看見小夏一張激動的臉,還不等她和小夏打個招呼,小夏就跑出了臥室,嘴裏還喊著:“夫人醒了!”
甄嘉寶在床上無奈地歎了口氣,想從床上坐起來卻發現渾身軟綿綿的沒有力氣,好像全身骨頭都被抽走了。
被女傭叫過來的赫連權一進門就看見她這個樣子,幾步走到床邊把枕頭往床頭一豎就扶著甄嘉寶坐起了身。
甄嘉寶晃晃還有點發暈的腦子,對赫連權說:“我怎麽了……”
她的嗓子沙啞幹澀,剛說了這幾個字就忍不住輕咳,小夏很有眼色地給她端過來一杯溫水,怕甄嘉寶沒力氣還插上了一根吸管。
赫連權把水接過來就讓小夏下去了,小夏答應一聲轉身離開,出門的時候還順手給帶上了門。
赫連權拿著水讓甄嘉寶喝,空出來的一隻手探上了她的額頭,不再像前兩天一樣出冷汗和發熱,已經是幹燥的正常溫度。
“你高燒了整整三天。”甄嘉寶喝了半杯水之後就不喝了,赫連權順手把水杯放到床頭櫃上,對甄嘉寶說。
甄嘉寶昏迷了好久,這時候才回想起來在她失去意識之前看到的畫麵,她在床上狠狠地發了一個冷戰,不顧自己身體的無力抓住赫連權的手臂說:“我想起來了……”
赫連權怕她剛醒來太激動身體會出什麽問題,輕輕地安撫她。
甄嘉寶呼吸急促,對赫連權說:“我的媽媽不是第三者,她和爸爸是夫妻!”
她的聲音打著顫,眼裏已經積蓄了一汪淚水,對赫連權字字泣血:“可是我卻忘了這件事,誤會她這麽多年。”
赫連權拍著她的脊背,對她安慰道:“這不是你的錯,你那時候還是個四五歲的小女孩,你不該承受這些。”
甄嘉寶卻不肯放過自己,她無力地伏在赫連權的肩上,大眼睛裏失去了神采,空洞洞地都是自責和迷茫。
甄嘉寶雖然醒了過來,但西山別墅上上下下的緊張並沒有緩和過來多少。
甄嘉寶白天剛清醒過來沒多久就支撐不住身體又睡了過去——這次是真的睡了,赫連權這兩天擔心她也沒睡好,看她睡了也就在她身邊小寐了一會兒。
直到暮色西垂甄嘉寶才又醒過來,赫連權也是沒起床多長時間,正在床邊換衣服。
赫連權正扣著衣服紐扣就感覺到甄嘉寶的視線落到自己身上,轉頭卻看見甄嘉寶的眼神裏居然帶著他從未見過的神色。
那是一種比悲傷更深的痛苦。
於是這兩天西山別墅的氣氛比起甄嘉寶昏迷時更加凝滯。
甄嘉寶退燒之後身體恢複得很快,畢竟不是真的身體出了問題,而是精神刺激太大才讓她昏了過去,站在這情緒的應激期過去,甄嘉寶的身體自然就好了。
更別說赫連權看甄嘉寶昏睡了這兩三天水米未進全靠營養針吊著身體,下巴都眼看著尖了,又從別處調來一名營養師住進了西山別墅天天泡在廚房裏給甄嘉寶安排食譜,廚師也施展出百般廚藝就為了讓甄嘉寶多吃一點。
吉叔更不用說了,自從甄嘉寶被赫連權橫抱著進了西山別墅就一直高懸著心,直到她醒過來才鬆了口氣,天天帶著兩個女傭這也不用甄嘉寶做,那也不讓她動手,幾乎都想把飯喂到她嘴裏了。
就這樣的伺候下來,甄嘉寶甚至都有點長胖了。
但身體上的痊愈容易,精神上的就很難了,吉叔躲在客廳邊上的小門看著甄嘉寶坐在沙發上雙目無神地盯著電視上的廣告,憂愁地歎了口氣。
自從夫人醒來之後就一直是這副迷茫又可憐的樣子,看得吉叔一顆慈父心也跟著抽抽地疼,但又不知道怎麽安慰甄嘉寶,隻能在吃穿生活上更用心地伺候著她。
而直到內情的赫連權這兩天也焦頭爛額,和葉寄北那邊的生意出了一點麻煩,他不得已隻能每天早出晚歸,連每晚能回西山別墅和她一起吃個飯都要擠時間。
甄嘉寶沒覺得有什麽不好的,她倚著沙發,腦子裏都是昏迷的兩三天裏她所經曆的夢境。
或者說,不是夢境,而是曾經被她懦弱遺忘的記憶。
她的媽媽在她的麵前摔下樓梯的時候她正在一樓客廳裏嚶嚶地哭泣,甄富貴已經一個月沒有回來過他們的小家,而就在剛剛,一個漂亮的女人來和她的媽媽示威說甄富貴根本就不愛她。
幼小的甄嘉寶哭著哭著,就聽見樓梯上傳來重物落地的聲音,她驚訝地抬起頭就看見她的媽媽躺在樓梯口,頭上有一個那麽大的傷口,腿間也流出鮮血,很快就把身上的衣服都染紅了。
目睹這一切的小甄嘉寶受不了這樣的刺激,昏了過去,醒來之後就喪失了這一段的記憶被甄富貴領回了他的新家,可笑從那以後甄嘉寶居然還真的當了快二十年的‘私生女’。
原來自己從小就是這麽懦弱的人,遇見事情就暈倒,還真是沒用啊,甄嘉寶情緒低落地想著,她甚至還因為自己懦弱地忘記了之前的事情而讓她的媽媽蒙受了這麽多年第三者的罪名。
甄嘉寶越想越難過,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水分的花朵,萎頓在那裏毫無生機。
赫連權終於解決了麻煩回到西山別墅的時候就看見了這個樣子的甄嘉寶,他歎了口氣,坐到了甄嘉寶的對麵。
“還在想你失憶的事?”赫連權沒有迂回地直接問她。
甄嘉寶瑟縮了一下,然後點了點頭。
赫連權無奈地搖了搖頭,不知道該怎麽把甄嘉寶從自責的怪圈裏帶出來。
他想了想,問甄嘉寶:“你小時候的事情,都想起來了嗎?”
甄嘉寶悶悶地說:“我也不是完全失憶……小時候的大部分事情我一直都記得,除了……除了……”
甄嘉寶再怎麽努力也不能把她媽媽去世的事情說出口,她眼看著又紅了眼圈,赫連權起身坐到她的身邊伸手把她往自己的懷裏一攬。
“那你媽媽的事情你還記得多少?”他試探著問,又怕再刺激的甄嘉寶難受。
甄嘉寶想起來她小時候也是被她媽媽像赫連權一樣摟她在懷裏給她講童話故事,眼淚還是流了下來。
“我記得……媽媽給我講故事,還有,她給我唱歌……”
甄嘉寶哭得抽抽搭搭,話都說不順了。
赫連權大手摸上她的頭發輕輕撫摸著,一邊對她說:“那她一定很愛你,你有沒有想過,你這麽自責會是你的媽媽想要看到的嗎?”
甄嘉寶從他懷裏抬起頭,急道:“可是我把她忘了,我還誤會她!”
赫連權直視著她的眼睛說:“盡管如此,她應該也會希望你快樂。”
赫連權猶豫了一下,對甄嘉寶說:“我和你一樣,我的媽媽也是死在我的麵前,不過她是自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