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多謝大祭司
雪足踏上海麵的瞬間,海水凍結。
寒氣蔓延,惹得碧海深處的童鈴躺在貝殼床上都猛覺不適,直接躍出軟塌,疾衝而上。
蕭似雪還未走兩步,麵前兀地“噗嗤”一聲,童鈴那碩大的魚尾就要朝她甩來。
濺起的水珠剛剛靠近蕭似雪就化作冰珠掉落下來,童鈴的魚尾跟著險險滑過蕭似雪眼前。
看似童鈴差點割到蕭似雪,隻有童鈴知道,自己方才險些被這冰凍傷。
要知道鮫人一族可一直生活在海底,童鈴更是比一般大乘期還要厲害的大妖,能將她凍傷,蕭似雪的極致之冰強悍程度可想而知。
“我不記得你這般歡迎我,離床相迎,仙官大人折煞我了。”
蕭似雪看著滿麵怒色的童鈴,語氣淡淡道。
童鈴冷笑,她不出來?
她不出來等著這女人把這片海域都凍住嗎?
這海域住了她多少徒子徒孫,等她走到海域,不就全沒了!
“本王也想知道,什麽事情值得你耗費精元出來。”
蕭似雪隻道“夜尋和燕昭呢?”
“怎麽?你還會關心人?這兩個小鬼跟你什麽關係?”童鈴想看看蕭似雪緊張的模樣,可沒有。
這人一向冷冰冰的,那兩個小鬼估計也不過是她的兩個手下之類的玩意吧。
蕭似雪道“把燕昭從蜃樓秘境裏放出來。”
放出來?
童鈴微微驚訝,蜃樓秘境隻放一人出來?
那另一人可就有性命之危了。
想想還真是這女人會做的事。
“你還真是喜歡亂拆鴛鴦譜,就不怕人家記恨你一輩子。也難怪當年他寧願假死,都要離你遠去。”
蕭似雪眸色微沉,“放人吧。”
“你敢命令我!”童鈴急了,想想這女人出來要付的代價,又兀地冷嘲一聲,“本王不跟你這病根子計較。”
雙手結印,施法化出一道水鏡。
水鏡朦朧看不清裏麵藏著什麽,蕭似雪知道是童鈴故意為之,也不同她計較。
童鈴素指微伸,落到水鏡麵前,回頭問她,“真的隻拉燕昭?”
“劍閣傳人,渡劫期修士,燕昭。”
劍閣傳人,渡劫期?
童鈴諷刺道“好,渡劫期的寶貝。”
手上往水鏡一引一牽,就將燕常書從鏡中拉扯出來。
蕭似雪一道符紋緊跟其上,抓住燕常書就鎖住他的神識套上去。
“你!”童鈴差點就罵出聲。
將人半路拉出秘境就已經夠了,這女人居然還將他的記憶封鎖!
著實氣人!
“不該有的念想,留著何用?”
蕭似雪說完,素手於虛空一扯,就將燕常書拉到身後。
燕常書悠悠睜眼,就見大祭司蕭似雪擋在自己身前。
不遠處那藍發女子,不正是鮫人王童鈴。
想來應是大祭司救了自己。
抱拳道“多謝大祭司相救。”
蕭似雪回身點了下頭,“走吧。”
燕常書抱拳道了聲“是”,回頭卻不見夜未央,問道“大祭司,夜神醫呢?”
童鈴雙手環胸冷笑。
她花心思救人家出來,還封印了人家的記憶,結果人家心心念念的還是秘境裏的另一人。
童鈴此刻已經直接將燕昭看成了蕭似雪新看上的新歡,心裏對她更是唾棄。
蕭似雪一時未答,燕常書心裏也思忖著是不是自己問錯了話。
隻是他並不是善言語之人,夜尋同他還有一筆交易,若是此刻走了,按夜尋那怪癖性子,也不知到時肯不肯認。
好在蕭似雪並無不為想道之意,默了片刻就道“月白一行即將出發去尋沉彩璧,燕少俠從碧海往蒼雲山趕去,正好同去結了毒屍之事。
至於未央,她還需磨練,燕少俠若有什麽需要轉告,我也可代勞。”
蕭似雪這般說,燕常書卻不敢真勞煩,就道“左右不是什麽重要的事,那常書現在出發,有勞大祭司了。”
說罷,迅疾離去。
燕常書一走,蕭似雪也不作多留。
童鈴難得安靜了許久,看著海麵上殘留的冰涼,眼底染上一絲瘋狂。
蕭似雪引燕常書竟然是為了小月白?
連自己侄女都不放過。
但若她知道小月白去找的那個人是他,這女人又會有怎樣的表情?
童鈴矮著身子低笑一陣。
似是想到那時的畫麵,腰背笑得輕顫。
起身時,眼角竟帶了點淚珠。
適才化出的水鏡還在。
鏡中夜未央一身待嫁紅衣,恢複女裝後的容顏染上珠粉,遠山青黛,丹紅朱唇。
坐在轎中難得緊張地捏著衣角。
卻不知,新郎早就被人拉走。
等待她的,可不僅僅是失戀的絕望。
蜃樓秘境一旦出現戀人先離開,等待她的,就是無盡的劫難。
直到她,心碎為止。
童鈴伸手對著水鏡裏的女子輕撫,“真是可憐的丫頭,你要是熬得過去,本王不介意幫你一把。”
說完又笑自己魔怔一場,明明就是個連靈力都沒有的小丫頭,這種小鬼放秘境裏,第一關怕就沒命了吧。
還想出來?
傍上那個女人,也是運氣不好。
遇人不淑。
素手化開水鏡,水珠點點散去,魚尾一掃,變作雙腿,魅紫的鱗片拚成百水裙。
發上的海藍色褪去,留下人族的鴉青。
一步步走離海麵。
她該去找他了。
身後,海水波濤翻湧,無數海族浮出水麵,望著前方那道身影,齊齊送別。
蕭景文躲在一僻遠的角落裏小心探著。
直到海族全數隱去才現身出來。
鮫人王居然離開了碧海海域,真是奇事。
鮫人王當年遭仙界貶謫,大受打擊,性情大變,所有人都覺得她要終生待在鮫人宮裏鬱鬱寡歡。
沒想到她居然會離開碧海,還化成人形。
不過童鈴為什麽會如此跟他蕭景文沒有半點關係。
但碧海水牢看守都是海族,蕭家雖將碧海水牢當做關押犯錯子弟的地方,卻從不踏足此地。
如今掌管碧海海族的鮫人王走了。
清漣也可以放出來了。
想起那日她為了不讓自己為難,讓自己幫她最後一次忙,他真是感到心疼。
這孩子就是太懂事了,什麽事都甘願自己受著。
這些日子聽探班的人報上來的消息,清漣最近過的更加艱苦。
他還是早些將她帶出來的好。
如是想著,腳下的步伐更快。
卻不見身後一道青衣悄然略過,一記傳音符順著男人的袖端飛向遠處。
“梁洲聖地一切如常,可以動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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