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容依舊低垂著腦袋:“沒有為什麽,她即便好到上天,也不是臣弟想要的那個人。皇兄,您應該知道。”
蕭音臉上的笑也有些掛不住了,黃色龍紋水袖一拂,道:“朕知道!你非那薑家女兒不娶!但薑家已是京城四大家之首,若然他家再出一個王妃,恐怕日後朕都很難壓製得住他!”
蕭容不以為然,強忍怒意,“那依皇兄所言,白家大女兒入宮為妃,二女兒再成為臣弟的正妃,此等殊榮,又豈能是四大家可企及的?難道皇兄就不擔心白家的起勢太快了麽?!”
蕭音冷哼一聲背過身去:“白家本沒什麽風頭,就算如此,也不會張揚到哪去,對於白安,朕自然防範,隻是他那個女兒,的確是可用之才。難道你就不能為了朕,為了江山,稍稍委屈一次?!”
“皇兄,廝守一生的事,如何委屈得?!”
“朕的後宮這麽多女人,有幾個是朕真心相待的?可逢場總須做戲,後宮若不穩,前朝必亂,三弟,身在帝王家,有幾件事是由得了自己的!你娶她回去,朕不強求你日日寵幸她,隻要娶回去,按王妃的禮製好生放在府裏養著,你真心看中的女子,再接回去封個側妃,朕都不會管你。”
蕭容隻覺胸口有些疼痛,氣悶隻出不進。“皇兄,臣弟此生隻願與一人廝守,你若念在舊時兄弟情懷,就將雲妨賜給我,若不眷顧,就讓臣弟孤獨一生終老,臣弟也不會有一句怨言,但,要娶一個不愛的人,臣弟當真做不到。”
蕭音一怒之下將書台上的所有東西全都拂到地上,龍顏大怒:“胡鬧!你威脅朕?!為了個女人,你竟然敢威脅朕?!要不是念在母後的情分上,朕豈會讓你好端端的還站在這!”
蕭音撲通跪下,卻一點退縮之意也沒有:“臣弟無能,請皇兄責罰。隻是,臣弟不能眼看著皇兄錯用了人。”說罷,恍然抬頭,“白家同遼國的奸細有著不可告人的勾當。”
於是,便把那一路遭遇餓艱險刺殺全都對蕭音說了出來。
蕭音的臉色越發鐵青,聽罷後,冷聲問道:“你說的當真?勾搭遼國奸細?白安,竟有如此大膽麽?!”
“臣弟在邊界時抓了一名俘虜,想要解決他時,情急之下為了求生才言出幕後黑手。而每個殺手的目標都直指薑家。坊間早已開始傳出白家要取代薑家的風傳,白家自然也想先下手為強。新近朝中也多是彈劾薑桓的折子,皇兄,難道你就沒察覺出什麽來?”
蕭音怔怔,緊皺了眉頭,眼中有些慌亂,“你隻管娶他女兒就是,其他的,朕自會處理。朕要的是她的謀略,不是她背後的家族!”
蕭容著實憋不住那一腔疑惑了:“皇兄若如此看重她,為何不納入自己囊中。”
“朕早就同你說過了,朕不是沒有顧慮。”
蕭容抿抿唇,“臣弟覺得,除了嫁娶,總有辦法能利用到她的腦子。”
蕭音踩在那些雜物上在龍椅坐下,手肘抵在桌前,手指撐在額前,疲憊的閉上雙眼:“行了,你退下吧。朕累了。”
“那賜婚的事。”
“朕叫你退下!!”
蕭容沒再說話,手指緊了緊,最終道了聲告退,頹頹的出了大殿。
張公公在門前迎著,見蕭容出來,他拱著腰子迎上去:“楚王殿下,有些許時日未見,您可還安好否?”
他甕聲甕氣的對蕭容說道,蕭容還沉浸在先前與蕭音的爭執中,於是神情訥訥,沒什麽笑意嗯了一聲,也不再說話。
張公公似也沒有要收聲的意思,又道:“太後娘娘也十分記掛著您,常常遣了劉嬤嬤來殿前詢問著,今日楚王殿下是否上朝了呀,今日是朝上是否有提到殿下的折子?事無巨細,上心得很。”
蕭容微蹙眉頭,回身睨了那娘裏娘氣的麵容許久,道:“你如何得知。”
張公公眉梢輕抬:“劉嬤嬤每次來,都是問的老奴,老奴自然知道了。”
“行了,本王知道了。”
張公公又一拱手:“是,恭送殿下。”
出了皇上的乾坤宮,蕭容糾結著是否要去太後的榮慶宮看一看,可天色已完,母後向來習慣早睡,此時前去,未免有些叨擾了。
反正明日也約了陳景州一塊早起上朝,不如等下了朝,一道去請安。也不急這一時半會兒的了。
蕭容記著張公公與他說的話,深知太後惦記他惦記得緊。可這些許時日來,竟忘了給太後傳點消息回來報平安,想見,是自己失誤了。
他望著榮慶宮的方向,眼神鬱鬱,略歎一聲,又黯下了神色去。
雲妨睡了一會兒,輾轉幽幽醒來時,身上的勞碌酸痛之症好似有所減緩,她睜著眼在床上躺了一會兒,撐著身子下了床。
門外候著的人聽到了動靜,趕忙推了門進來,見她已經下了床,幫過來攙扶道:“哎呀,小姐,您怎麽下床來了呢,招呼一聲兒就是了,快回床上躺著去吧,別下地著了涼。”
雲妨有些局促,看著這副麵生的臉孔:“你是…?”
“奴是殿下派來伺候小姐的,紫衣姐姐和粉衣姐姐跟著殿下出去了,這兒暫時由奴幾個照顧著,您有什麽吩咐,盡管說便是。”
那丫頭伶牙俐齒,嘴巴像抹了蜜,聲音清甜不造作,倒是很容易讓人心情好起來。
“你叫什麽名字?”雲妨被她扶到床沿邊坐下,忍不住問。
“奴叫小青,青青小草的青。”
小青端來了一直熱在暖壺裏的補湯,遞給雲妨,朗朗道:“小姐趁熱喝吧。對身體好的。”
雲妨遲疑接過,喝了一口,似想到什麽,道:“小青,你知道京城薑家麽?”
小青執了帕子替雲妨拭了拭嘴,道:“知道呀,薑家是京城四大家之首,奴聽聞,薑家的人都極好,謙書有力,頗得皇上賞識呢。”
雲妨眉眼微動,心中感慨,那個時光,仿佛已經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