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北上遇故人
常溫來後與德銘有過一番交談,中間規劃了一番自己以後。
“待到返虛境,便可去東勝神洲離城遊學。”
可是轉眼便帶走了信叔。這讓德崇心中很是好奇,東勝神洲離城到底是什麽風光,而石頭關又是什麽景致,這個世間又是如何。而且為什麽,常溫叔似乎總讓自己遠離北庭府。
古往今來的儒佛弟子可有不少吟誦石頭關的句子,既言人生孤渺,邊關血戰,又言風花雪月,袍澤恩情。這讓德崇很好奇,因為據祖師堂的徳氏老人講,自己這一世的祖父與父親便是在石頭關犧牲,可今日楚信叔也要去石頭關了。
德崇走進了祖師堂來到了德銘身旁,打了個稽首拜倒:“祖父,為何我大伯父也要前往石頭關,現在不是還沒有輪到我們南溪出人嗎?”
德銘笑言道:“那是你大祖父的師兄西樓劍仙帶走的,我與西樓相識於幼年,交情匪淺,今日你大伯父隨他前去乃是學藝,待過些時日,便要正式拜入西樓門下。”
“難道,難道大伯父不能等些時日,石頭關,太危險了。”
德銘看著在地下的德崇,歎了口氣言道:“不枉信兒教導你,那你你伯父。”
“哪有晚輩議論長輩之事的。”
“無妨,我難道不是你的長輩,他的長輩?”
“大伯父甚愛儒家,我在書上見,南贍部洲與東勝神洲倒是適合儒家的君子賢人,但在這北俱蘆洲倒是不是很適應。”
德銘點了點頭,“連你都看出來了,我又何嚐不知,儒家的確不錯,但我們乃是離城北庭一脈之人啊。這裏是北俱蘆洲啊。”
“大祖父卻不當持此門戶之見,我在一本書上見我離城倦雲一脈有位劍仙,學儒佛道,入世出世,以儒家學問經世致用,佛道學問安身立命,再將這一身學問注在劍上,卻是下最風流之人!”
德銘驚訝言道:“你竟也知道青蓮劍仙。”
“青蓮居士舉世聞名,如何不知。”
德銘笑道:“我昔年南下在離城之時,卻也見過這位劍仙,當真是絕世風流,離仙七脈,他最有謫仙風采,以一柄青蓮劍入世,訪昆侖,入龍虎山,拜稷下宮。昔年風流,當真羨慕。”
德崇笑道:“大伯為人儒雅,我倒覺著真的有青蓮風采。”
“哈哈哈哈,你這鬼子倒是會誇人。嗯,你也受驚了,虎族竟然敢南下,還進了溪城,幸虧你沒有大礙,不過你也該收收心了,過幾日,你來我跟前修行吧。”
德崇麵色一緊,緩緩道:“大爺爺,我還,能不能緩幾年?”
“嗯?”
“那大爺爺能不能下手輕點,我見叔回回都是半死。”
“那是他修為不足,你放心,我同境對同境,你如今入靈,我便也是入靈,不占你絲毫境界便宜。”
德崇還是覺得很難受,一位陸地神仙壓縮境界到三境,可是再怎麽壓縮也還是實打實的陸地神仙,真覺得自己流年不利,自己坐在家中,禍從降,先是虎族來人,再是大爺爺要親手訓練自己。先前德楚鳴的樣子還曆曆在目,為什麽德楚鳴願意呆在溪城,可不止是因為溪城繁榮,還有躲避自家老子的緣故。
德銘告訴德崇,暫時先留在溪城,安撫凡人,輔助德楚鳴與張民,自己則向北先去了北庭府。
德崇招來王世言道:“走,陪我去安撫城內世俗,今朝,他們卻是為我族所累。”
王世言道:“公子也不必如此愧疚,他們托庇於此,已然數百年未有妖族侵擾,已是大恩,更何況連公子也親身涉嫌,被金丹老妖所襲。”
德崇搖了搖頭,但並未言語,因為他自己知道他的道理是講不通的,但是心中又覺得城內百姓實在是無妄之災,便有吩咐下去,“告訴負責人員,給予充沛糧食炭火衣物,並告訴百姓,所毀房屋會有人員修繕。就言,就言是妖襲吧。”
王世言道:“遵命。”
常溫劍遊太虛,速度並不是很快,旁邊有一位儒雅青年,常溫道:“你石頭關比起昆侖道家的止步關如何。”那位儒雅青年正是德楚信,德楚信笑道:“半斤八兩吧,兩者皆為道君所築,以抗巫妖南下,不過止步關巫妖混雜,各自參半,而我石頭關則多為妖族罷了。”
“恩,此去石頭關心中可有不願。”
“拜師之事,並無不願。”
“確實是德銘的孩子,這脾氣當真一樣,你可知你家和妖族可真是至死方休的大仇?”
“我族抵禦妖族已經三代,兩代人已經喪命於石頭關,祖父與伯父雙雙戰死。”
“嗯,那你可知你的大道在何處?”
“我並非劍修,武道一途也並不順利。衷心之處在儒學。卻是給南溪丟臉了。”
“誰言北俱蘆洲要全是劍修武夫了。”
“這個自然不是,還有妖修巫族。”德楚信扭過頭來盯著常溫言道。“我雖不是劍修,非不能,實不願也,石頭關時刻都有劍修犧牲,西邊的武夫也好不到哪兒去,巫妖死的也夠多了,但是劍仙武神可曾看過頭頂的煞氣?北俱蘆洲為何被其餘三洲大地瞧不起,當真是因為妖孽橫生?而不是遍地殺伐?北洲大地不缺劍修武夫,缺的是心中仍有正氣希望,不甘於此的人。”
“好,友的真好,要不是是西樓劍仙看中,我非得把你帶在身邊。可是友可知為何北洲之人不做改變嗎?”
德楚信大驚,這聲音從周邊傳來但自己卻絲毫感覺不到,常溫絲毫不在意,臉色不變,言道:“侯言風你少裝神弄鬼,我的弟子我自然會教,何時輪得到你來。”
“唉,常兄還是如此脾性,這個可不行啊,一關主將焉得如此?”話音落下,一個夫子樣的中年人也出現在旁邊繼續到:“友還沒回答我呢,那北洲之人為何不做改變。”
德楚信看了常溫一眼,常溫冷哼一句點了點頭,德楚信言道:“巫妖二族宛如利劍,懸空於上,北洲隻得盡全力抗衡,劍修武夫才可生存,儒家修士卻並無用武之地。以南溪為例,每百年便需出返虛破虛修士百位,金丹十位。以押運靈石,器械,維修邊關,救援傷員。千年便需出地仙兩位,元嬰七位,金丹二十,五境修士以上出九成,投入戰場。如此,凡修道有成之人,千年之內必上戰場,而北俱之家,戶戶與妖族有仇,武道劍修便不得已成為上選。”
中年夫子笑言道:“不錯,看的很清。”
“但其餘三洲為何不輪番上場援助。石頭關和其餘兩關是為誰抵禦巫妖!”德楚信歎氣言道。
中年夫子侯言風似乎沒有聽見德楚信言語之中的抱怨,仍舊溫和道:“我這不是來了嗎,昆侖,離城,靈山,稷下,河汾與龍虎六門商議過後,決心組成人族聯盟。”
常溫麵無表情冷冷言道:“六門之中又有幾人子弟願意前來,北俱蘆洲殺氣太重,三關之上,死傷不止,聯盟聯盟,不可太信。”
德楚信不敢再下去,而侯言風皺了皺眉言道:“老弟怨氣頗大,這也怪不得你,但是這次六門是真心想畢其功於一役。”
常溫想著四洲山河,六座高門,隻需要一半實力,便可以徹底解決北俱年年的巫妖禍端,但時至今日與萬年前仍然依舊,今日還想著畢其功於一役,搖了搖頭道:“再看吧。”
侯言風也不在言語。
然後淺笑道:“你這乖徒兒倒是胸中有一番浩然正氣,著實不易。”德楚信頓時驚著了,自己修行的是北庭道法,但是最近幾年每每誦讀儒家學時都會有一番感悟,且周邊正氣圍繞這番異象連自己父親都沒有告訴,可是一下子就被看穿。
常溫言道:“不必驚慌,儒法不妨礙道術,十境修士已然貫徹地,你身上道法流轉,靈氣如何我看的清清楚楚,你周邊是北庭道法痕跡,但內裏卻是一番正氣,你的元嬰卻是一個著道袍讀儒經的妙人。”
“西樓劍仙當真道術高深,這子內裏也能看得通透。”侯言風輕輕捋須。
常溫大笑道:“你你一個儒家長輩在前,見了後學也不提點兩句?”
侯言風則正色道:“非也,非也,這是常兄弟子,我怎能多此一舉!不當如此,不當如此。”
“老子,我弟子在這我給你麵子,你今要是不教,我讓你不但過不了北庭府,還得斯文掃地一番。”
“唉!常兄何必如此,我聽聞兄長有劍,一劍可破羅漢,此種奧妙,倒是叫弟我心動不已啊。”
常溫冷笑道:“你倒是會挑時候!”
侯言風嘿嘿笑道:“兄長嚴重了,君子善假於物也,我也隻是多一門劍書傍身罷了。你也知道,靈山最近一直在往南贍推進,蓮花梵語迷惑眾生,我恰巧知道兄長劍術通神,厚顏求教。”
常溫左手一起,凝聚靈力,雙目注射之下,西樓劍經銘刻於上。然後反手一轉,便到了侯言風跟前。侯言風大袖一揮進了袖內。
德楚信正要話拒絕,常溫溫和言道:“你不必多,讓他去惡心惡心那些光頭也不錯。”
侯言風道:“不錯不錯,得惡心惡心那些和尚。”然後對著德楚信笑言道:“劍修為去除劍中煞氣,武夫為去除身中戾氣的法子不多,一般而言就隻有三種,分別是是佛道儒,但都殊途同歸,三家都講究用心持劍,修心在前,修力在後。而我則是練劍讀書,各不相誤,持赤子心性,我道自昌。”
德楚信嚴肅聽著,知道這是侯言風的傳道,又問道:“那三者可有分別,高下?”侯言風繼續言道:“這三種修心並無分別,隻不過三家各有精妙處,若是不出紕漏,三者並不分高下。”
“受教了。”德楚信作揖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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