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告狀
馬麵怔怔的發呆，我又喊一聲：去啊！沒想報複他，真有公務！
馬麵答應一聲，放下手裏正在整理的文件跑出去。
我剛要再簽一份準死證，門又被推開。胡彬手裏抓著一個被捆成粽子的老鬼走進來，鬆柏兄弟一左一右在兩邊警惕的戒備，李飛則立正站在我身邊，一手還虛握著腰間別的藤鞭。
“已經捆成這樣了……你們這架勢有點過了吧？”我扭過頭來問李飛。
李飛正襟危立，目不轉睛的盯著老鬼，大聲說：我們的職責是保護大人的安全！
話音剛落，胡彬看著他欣慰的微笑。
我拍拍腦袋，一頭黑線的嗬斥他們：都滾出去！把他解開！剛換上藍章就裝腔作勢的！
胡彬皺著眉小心翼翼的說：可是他萬一要是襲擊您……
老鬼趕緊開口：我沒鬧事！我隻是要找閻王大人，說話聲大了一點，就被捆起來了……
我給了老鬼一個安慰的眼神，繼續說：大哥們，先出去唄，這老頭兒就算真襲擊我，也不一定誰打過誰呢。你們就在門口守著好不，聽見裏麵開打再進來也不遲。
胡彬一揮手，李飛和鬆柏兄弟陸續離開。胡彬則一步三回頭的挪出去，好像把孩子送進狼窩的母親，走的那叫一個依依不舍忍痛割愛，出去以後，特意把門虛掩上，腳尖還在門縫處墊著。
我過去把老鬼身上亂七八糟的繩子解開，老鬼行動自由以後，順勢跪下，我一個阻攔不及，他已經給我磕了三個頭。生於新社會的我真是受不了這個，趕緊把這個外貌年齡已經能當我爺爺，實際年齡估計當我太爺爺都富裕的老人家攙起來。
“快別這樣，以後咱們這兒人人……呃……鬼鬼平等！”
“冤——枉——啊——”老頭兒完全沒理我，直接拉著戲腔哭喊起來，難怪胡彬他們把這位大爺捆上，這個動靜確實不容小覷。就算在人間，要是忽然聽見這麽一嗓子，我也準知道是鬧鬼呢。
“停！”我大喊一聲，趕緊製止，本想教訓幾句，可是看著眼前可憐巴巴的，眼含委屈淚水的老人，又沒忍心。
我揪著頭發柔聲道：老爺子，有事直說唄……
見我溫柔下來，他忽然跪倒在地，作勢又要哭，我知道僅憑自己是沒法擺平他了，隻好衝著門外喊一聲：胡彬！
胡彬應聲瞬間衝進來，一手藤鞭一手麻繩，怒目圓睜。老頭兒嚇的一哆嗦，趕緊站起來。
我指著我身邊的空地對胡彬說道：過來，你就站這兒，繩子扔了，以後沒我的話別亂捆人。
胡彬點頭，像門神一樣威嚴的站在我身旁，老頭兒怯怯的看了他一眼。
我終於可以安心的坐下，慢悠悠問道：說吧，你具體什麽事兒？
老鬼擦擦眼淚，利落的答話：小人前世行善積德，死後進入地府，在天堂度假村住了五年。本應今日投胎，結果遭鬼卒陷害……
他說著，從兜裏掏出一張紙，雙手拖著紙，胳膊平伸。看來這是忌憚胡彬，沒敢私自靠近我。
我看看身邊的胡彬，還保持著門神的姿勢，目視前方，紋絲不動。
“唉！醒醒！”我叫他一聲。
胡彬反應過來是在叫他，疑惑的看著我：大人有何吩咐？
“他手裏那紙，給我拿過來啊……就隻會擺造型嘛，看來得讓馬麵好好培訓培訓你們了。”我還沒數落完，胡彬已經把老鬼手裏的紙接過來遞給我，然後恢複門神姿態。
那是一張投胎許可證。
編號：甲字五八一三號
姓名：魏平山
評定：善
倒數第二行寫著：剩餘善業值小於一百，建議立即投胎。下麵還有黑無常的簽名，蓋著天堂度假村的章。最後一行的閻王簽字，則是牛頭的筆跡。
“怎麽了這個？沒問題啊？”
“請大人看反麵。”
我把許可證翻過來，反麵寫著很多密密麻麻的小字，不過我一眼就看到了問題所在：投胎物種那裏，寫的是狗。
我找出一張空白紙，提筆寫上因特殊原因，此鬼暫不投胎，返回度假村等待處理結果。然後簽字蓋章，把紙條塞給胡彬，讓他帶著老鬼回度假村。
處理完桌麵上的文件，我看時間還早，出門來到登記處，在角落躲了一會兒，等登記的鬼排成長隊，孟婆開始忙碌起來，才湊過去，抓住一個路過我身邊的鬼卒。
他胸前佩戴黃色徽章，這代表他是地府裏專門負責登記、檔案等的文職，所有這些黃章鬼卒，都直屬孟婆管理。
“叫啥？”我抓著他的胳膊，直接問道。
鬼卒看見是我，忙堆起笑臉道：參見大人，小的沈祥。
“登記處的？”
我話音未落，鬼卒已經點了一下頭。
“問你點事兒。”
“大人請講。”
“第一，你說話為什麽這麽簡練？”
“怕挨罵……言多語失。”
我偷偷瞅了一眼遠處的孟婆，心疼的拍拍他的肩膀，繼續問道：惡鬼，就是地獄裏放出來那些，投胎一般都什麽物種？
“都有可能。”
“哦……那好鬼呢？就是度假村裏出來那些？”
“基本是人。”
“有可能不是人唄？”
“很少不是人”
“什麽情況下可能不是人？”
“很多情況。”
我強忍著給他一拳的衝動，咬著牙說：比如，有個叫魏平山的，能查查是什麽情況不？
“大人稍等，剛才他在大廳哭喊時，已經有人去查檔案。”
“帶我去檔案室。”
沈祥沒有廢話，直接做個請的手勢，我示意他走前麵。一路心底嘀咕，這個傻蛋，亂客氣什麽，我怎麽知道檔案室在哪。
上到二樓，來到走廊深處，一扇半開的巨大鐵門前，沈祥和門後坐著的鬼卒打個招呼，便和我徑直走進去。
房間巨大，一眼望不到對麵的牆壁，一架架檔案櫃鱗次櫛比的排列著，不時有幾個鬼卒在檔案櫃間狹窄的過道裏匆忙穿過。
沈祥帶著我走進左側一排櫃子前，那排櫃子最外邊貼著“甲字”的標簽。已經有一個鬼卒在翻看著什麽，抬頭看見沈祥，揮著手裏的袋子喊道：我剛找到！魏平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