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六章 第一卷的結尾
眼前不是熟悉的溫暖的臥室，身下也沒有舒適的床，借著淩晨朦朧的光線，我看到兩隻豬在好奇的用鼻子頂我的腿。
我看看身邊沒有別人，忍著惡心爬起來，在被這家主人發現之前，先翻牆出去，頂著一身臭氣蹲在牆角。
電話響起，白無常沒心沒肺的笑著說：大人忍耐一下，我姐已經去接你了。
“為什麽我又回到這裏？”
“馬麵應該是忘了大人在人間還有肉身，您進入地府的時候，肉身在哪，回到人間就還是哪……”
“早知道就拉你們跟著我一起回豬圈，我心裏還平衡點！”
我抱著肩膀，盡量把頭抬高，讓鼻子離自己的身體遠一點。太陽剛剛升起的時候，小唐的影子終於從地平線處閃現出來。
黑無常戴著厚厚的口罩，還一路開著車窗。話癆小唐應該是提前被她“教育”過，出奇的一路無語。
回到家我直接衝進衛生間，渾身上下洗個透，用掉大半瓶沐浴露。換好衣服再出來的時候，有一種重獲新生的幸福感。
沈萬三早早等候在客廳，我走出來時，他正在聚精會神的研究茶幾的玻璃桌麵。
見我出來，他急忙站起行禮說：大人，有何吩咐？
我把他按在沙發上，坐在旁邊說：是這樣，有這麽一群人，他們有一個老板……老板你知道啥意思吧？
“知道，就是東家。”
“對，這個老板呢發給這群人很多錢，我現在想知道這些錢的來源。對你來說很容易吧？”
沈萬三皺著眉頭向窗外看了一會兒，為難的說：原本是很容易，不過從我剛才來到人間，我就發現這裏和以前不一樣了。
“哪裏不一樣？”
“我不知道是我感覺錯了，還是怎麽……”沈萬三說著用手指窗外的天空：天上一直在飛錢……飛過來飛過去，從小的到這裏就在飛，一直沒有停過。
我正納悶，白無常咬著蘋果從廚房走出來，提醒我道：大人，他說的怕是手機掃碼付款的那些信號吧？
我忽然反應過來，一拍大腿說：你沒感覺錯！真的是錢在飛，那你現在能找到它們的源頭嗎？隨便哪一個都行！
沈萬三站起身走到窗前，推開窗子把上半身努力向外探出去，我坐在那兒，隻能看見他的一副長髯在隨風飄動，隱約帶著些洗發水廣告的效果。
過了十幾分鍾，沈萬三才回身說道：我試了一下，感覺弱了很多，現在人間已經不用金銀和銅錢銀票那些來交易了？
我攤開手無奈說道：是呀，沒辦法，我們後人也要進步啊。
沈萬三接著說：可是不用那些，味道就太淡了。我剛才努力聞到了一絲錢味兒，數量是五——我不知道人間現在用什麽單位——這筆錢付給了那邊支著油鍋的一個小攤兒，來源是……
沈萬三在屋裏四處環顧，終於確定好一個方向說：是這個方向大概十公裏的地方，有一個錢莊，我能感覺到那裏有很多紙錢……
我擺擺手說：那叫鈔票，不叫紙錢。
沈萬三歉意的一笑說：是，小的記住了。有很多鈔票，至於這筆錢到達那個錢莊之前的來源，就需要我跑到錢莊裏麵，至少要在門口聞一聞，才能繼續下去。
黑無常甩起車鑰匙笑著說：行！靠譜！剩下的事你跟著我就行了，我先找附近的地仙給你變個身份證。
我奇怪道：他要身份證幹嘛？
黑無常指著窗外說：大人，這個時代的金融您應該最清楚啊，一筆錢跨省跨國那麽交易都很常見，太遠的地方小唐跑不過去，氣身飛過去要累死的，所以有可能會坐飛機。如果有需要，我還得給他變個護照呢！
我一想也對，心中讚歎黑無常心思細膩，辦事周到。
我接著問道：那你們這一去要很久吧？不收拾點行李啊？
黑無常一邊出門一邊說：不用了，路上再變。
沈萬三走到門口回身鞠躬，然後輕輕帶上門，我眼睜睜的看著他有幾根胡子被門夾住了。
白無常叼著蘋果坐在沙發上，拿起遙控器熟練的打開電視，把腿搭在茶幾上樂嗬嗬的看起來。
我走到屏幕前擋住她，嚴肅的說：你看看你這個工作態度！你姐可是外邊奔波去了，你就這麽心安理得跟度假似的？
白無常不耐煩的揮舞著遙控器說道：野鬼過些天有鬼卒去對付，凡人有沈萬三去斷他們後路，現在我們還有什麽事兒嘛？
我支吾了半天，確實想不出什麽事來，接下來幾天還真的就剩度假了。我衝過去搶下遙控器說：多虧你提醒，我終於有時間看球賽了……
（我是華麗的分隔線）
與此同時，遠處樓頂，兩架高倍數單筒望遠鏡正窺視著窗內正在搶遙控器的一男一女。
因為高處的強風太大，耳膜裏不間斷的鼓動著噪音。望遠鏡後麵的兩個人，隻有戴著藍牙耳機互相通話。
“還說是閻王，這也太普通了吧？”
“不要掉以輕心！目前為止我們可沒占到任何便宜。”
“哼！我早就和秦大人說過，張慧芳那群人就是沒腦子的飯桶！放棄掉就好了！如果剛接觸的時候就讓我們上，何至於連陳瀾都搞丟了？”
“留著那群人自然有用處，蠢歸蠢，可是他們都被洗腦了，深信那些占領地府、顛覆人間的鬼話。我總覺得這些甘做炮灰的傻子，會是關鍵時刻出奇製勝的法寶——注意左下方，那輛奧迪開出來了……”
其中一架望遠鏡調整角度，鏡頭大幅度下壓。
“看到了……我倒是認為，這些炮灰最大的用處，就是一批一批的派過來鬧，攪的他不得安生，我們才好趁虛而入啊，現在這樣相安無事算什麽？倒是隻有我們還在忙活……”
“你少抱怨幾句！這樣也好，起碼對方沒有警惕起來，就讓他們認為唯一的對手是別墅區裏那群炮灰吧！”
“說真的……你有沒有想過……就是偶爾想過……我們會不會也是秦大人的炮灰？”
“我沒這麽想過，因為我們——是鬼啊！”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