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春入眉心兩點愁

  大清早她洗漱整理好，便帶了兩塊糕餅進山了。 清早的露水重，山中並沒什麽特別有趣的，驚喜的是，她正在追趕一隻藍毛兔子的時候，頭上飛過了兩隻長相乖巧的八哥。 按照書中所寫，她給了他們兩顆鬆子，又教他們說了一段繞口令，不到一個時辰，她便與他們混熟了。 兩隻八哥機敏善言、模樣乖巧，她與他們在一起十分愉快。這個時節，恰逢水澤中紅蓮怒放，香氣讓整座山都嫵媚起來。 她坐在水澤邊的一顆枯木上賞紅蓮，一紅一綠兩隻八哥分立她左右肩頭。 當中一隻八哥陰陽怪氣地問她，“小小……你聰明嗎？” 她很自信地點頭。 “若是有一日，你開罪了九重天上的五殿下，你會怎麽辦？”另一隻八哥問。 她想了想道：“他涵養如何？可以當做什麽事都沒發生嗎？” 八哥翻翻眼睛道：“當然不能！” 她再思索一陣道：“你看我像是貪杯的仙子嗎？” 八哥尖聲道：“這有什麽關係？” 她晃蕩著雙腿，鞋子在水麵上帶起一道道波紋。 “我沒飲酒，十分清醒，眼也不盲，怎麽會去上趕子開罪他呢？” 五殿下帝俊的聲名可謂如雷貫耳，據說他是繼上古東皇太一之後，術法最為高深的上神之神。而且仙子們都說五殿下性格有些怪異，不大好相處。 兩隻八哥從她肩頭飛起，不懷好意地陰笑道：“世事難料，說不定你不經意間就已經開罪他了！”說完，疾掠而走。 她在枯木上坐了一陣，突然覺得有些不對頭。平靜的水麵上起了細微的波瀾，紅蓮的葉子瑟瑟地抖著，空氣似乎都因焦灼而爆著火花，天地寂然，像是等待著什麽。她從樹上跳下來，被眼前的場景震呆了。 紅色的輝光遮天蔽日，猶如半空中開遍萬朵紅蓮，燃燒般的半空中，立著一位天青色衣衫的神君，數隻鸞鳳在他身後繞空飛舞，風中有縹緲的樂聲。 她呆立之際，他挾裹著漫天的輝光排山倒海一般向她行過來，逼得她睜不開眼。 待近到可以看清容貌，小小暗歎書中誠不欺她。八音之琴瑟，五色之龍章，如歲寒之茂鬆，如幽夜之逸光，三界中當真有這般風采的神君！令她驚奇的是那強大的輝光，如破曉時分衝破雲層的日光一般，那種霸道的氣勢和森森的壓迫感讓人心寒。 她隻顧得分辨他的輝光，卻並未記起他正是千年前的故人。 帝俊立在半空中，遠遠便瞧見了她，紅蓮漫開的水澤邊她娉婷地開著，像是朵幼嫩的蒲公英花。他心中的某個角落像是被人嗬了口暖氣般，異樣的感覺由胸口攀上來。 此時他並不清楚這份悸動緣何而來，直到萬萬年後他才了悟，此生並非初見，她一直都在他心裏，即便換了地點，換了容顏，僅憑著她的氣息，他也可以一眼便將她那熟悉的靈魂認出來，而後再次狠狠地愛上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