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章 少喝點
釋厄錄第九十章少喝點怯達羅躺在地上。
眉心黯淡的智慧文殊法相印記微閃,金色粉塵不斷飄出,再他眉心上方一尺處,凝聚成巴掌大小的枯黃書樹葉。
正是天竺貝葉經,《難陀焚經》的第三片。
鐵凌霜識的重寶,此刻也不怕怯達羅再出陰招,伸手抓向那片樹葉。站在一旁的鐘離九也盯著那片樹葉,面無表情,只有眼底微微凝重,但沒有出手阻攔。
真龍之身,學習東西本就特別的迅速,鍾離九不僅寫的一手好漢字,周邊國家的文字,也認得一二。
樹葉只是飄出來不過兩個呼吸的時間,就被鐵凌霜一把抓在手中,但鍾離九看到最上面細小如灰塵般的幾段梵文,也知道了是什麼意思。
「上開天脈,下開地脈,佛坐天地。」 ……
自從上此鐵凌霜讓骨鳥傳信給小婭,幫她送衣服到鐘山,這種千奇百怪的事情一出,鍾離九自然比尋常時候更加關注鐵凌霜。
上此發生了貼身撕殺事間,也逐漸發現她體內的本來被廢掉的經脈有幾個竟然在漸漸回復,只是他沒有說出來。
讓張鐵一直跟蹤天竺的這群僧人,根據他傳回的消息,鍾離九推測應該是這群天竺人,以特殊的修行功法和鐵凌霜做了交易。
廢掉的經脈能再次修復,難如登天。
鍾離九也知道,在中原也有一本秘籍可以讓修復已經枯竭或者損壞的經脈,只不過這本秘籍屬於入魔的功夫,風險極大,修鍊時,更需要有人守著,片刻不能離開,一直藏在他書桌的夾層之中,並沒有讓鐵凌霜看到過。
此刻看到了這片樹葉,雖然沒有看情詳細的功法如何,但是上面飄蕩的氣息深沉厚重,應該是修行到了佛陀境的人親自撰寫的秘籍,其中如果有蹊蹺,自己一時半刻恐怕也看不出端倪。
想到此處,鍾離九抬起頭來,盯著鐵凌霜,嘴角微動,就要想法設法借來一觀。
「這是我的!」
到了鐵凌霜手中的東西,自然就是她的。
察覺到鍾離九有動手要搶的意圖,鐵凌霜自然不會給他去看,緊緊握著這張樹葉,裡面的記載的東西對自己至關重要,以後恢復了一身內力,肯定要讓這廝好看。
當然,鐵凌霜不知道鍾離九已經知道她經脈在恢復的事情,她所以敢當著鍾離九的面威脅怯達羅交出《難陀焚經》,鐵凌霜知道怯達羅肯定調查過自己的,他不會說出《難陀焚經》的玄妙之處是可以修復血脈。
因為,自己和鍾離九必將有一戰。
這一條,知道鐵凌霜身世和她品格行徑的人,都是不自覺地這樣認為的。
怯達羅自然也是這樣想,反正臨死之前,暗中也算是陰了鍾離九一次。
見鐵凌霜和鍾離九兩人,一個人護食,一個人不知道說什麼好,怯達羅身上劇痛鑽心,失去左眼和左臂,左腿小腿也被踩的粉碎,他可沒有時間和這兩個人再虛耗下去,天竺人就算是死,也有自己的死法。
怯達羅只有右腿還有些氣力,用盡全身力量,一蹦一跳的向著秦淮河靠近。
還沒跳兩下,鐵凌霜的長刀就架在了他的脖頸上,刀刃熾熱,
「禿驢?你是不是忘了什麼。」
已經瀕臨死境,怯達羅自然不會在意身上再多一道傷口,右手抓住刀身,狠狠推開,手掌鮮血橫流,也不回頭,喘息著說到,
「在我師弟身上,現在應該躺在你們的院子中,自己去找吧。」
「.……」
鐵凌霜收回長刀,看著怯達羅艱難的向秦淮河岸邊跳去,嘴角帶著一絲不屑,冷笑著說到,
「這個大明的秦淮河,不是你們老家的大恆河,你想跳下去,喝水撐死,還得問問這裡人同意不同意。」
怯達羅沒有回頭,今天敗了,到了如今的地步,再說什麼都已經沒有了力量,突然浪費精力而已。
被無禮對待,鐵凌霜甚為不忿,拎著刀就要走上去,卻被鍾離九伸手按住肩頭,鐵凌霜揮手砸開,側頭狠狠的盯著他,鍾離九卻只是盯著怯達羅左肩處的巨大傷口上。
被鐵凌霜砍掉了左臂,原本噴射的鮮血現在已經停止,看起來這天竺的瑜伽術練到了極點,對肉身的控制能力也是非常人可及,這麼重的傷,這麼大的傷口,不過幾個呼吸,就已經遏制住傷勢。
而且,這個和尚看起來滿是死至,想要跳到水裡有個體面的死法,但鍾離九可以看出來,他跳的雖然搖晃,好似精力枯竭,但是卻稍稍有點焦急。
或許,此人心中,並沒有必死的念頭。
可惜被姚廣孝封印了體內的氣息,現在控制不住鐵凌霜,鍾離九隻能放下架子,湊到鐵凌霜近處,壓低聲音,
「他想逃。」
側身厭惡的躲開鍾離九身上的酒氣,還好鐵凌霜身上也是重傷,而且她並不知道鍾離九此時此刻被鎖住了內力,否則早就一刀砍了過去。
不過聽到鍾離九的話,鐵凌霜鳳眼大瞪,側頭看著搖晃著身體蹦蹦跳跳的怯達羅,沒有看出來什麼異常,不過她還是比較相信鍾離九的眼光。
倒是沒看出來,此人嘴裡不把生死當回事,身體倒是很誠懇,心也夠黑,死到臨頭,盡然能矇騙自己一把。
除惡務盡!
不管他是不是想要逃,看了腦袋,撕碎成粉,看他還怎麼活下去。
想著就要走上前去,鍾離九又拉住了她的肩膀,不小心碰到了她身上的傷口,鐵凌霜眉頭皺起,眼中帶著寒光,斜斜的瞥著他,看他要做什麼。
「他和方丈仙宗或許有些淵源,讓他逃,我會讓人跟著他。」
「這和我有什麼關係!」
這其中關係大了,怯達羅和酒徒有淵源,酒徒背後背後直接就是方丈仙山,方丈仙山鎖了鍾離九五百年,不僅是鍾離幾,還有一個火鳳凰,叫做楊羽卿,是這個女人的娘親。
這能沒有關係嗎?
鍾離九搖搖頭,管不了這個殺心一起就什麼都不管不顧的人。
頭頂的冬日,已經微微西斜,過了午時,此時已經是未時初。
怯達羅此時,已經蹦到了秦淮河邊,仰頭望著微微西斜的太陽,回頭看了一眼鐵凌霜。
這一眼的意義鐵凌霜很清楚,不管他是做鬼也不放過自己,還是想借著水路逃得一命,修養好身體再回來和自己拚命,鐵凌霜都不畏懼她。
所以,她揚起長刀,亂舞了幾下,催促道,
「快點跳吧,再晚了,你的胳膊就比你先到黃泉了。」
「呵呵~」
鍾離九失笑,險些一口老酒噴出。
「撲通!」
怯達羅沒有再自找沒趣,身體一歪斜,一頭扎進秦淮河中,血污浮上水面,人打著卷沉入了秦淮河中。 ……
鍾離九盯著河面看了一會,點點頭,淡淡的吩咐到,
「沒有氣息浮動,人沉入了河底,已經順著河流向長江之中去了,把你的小骨鳥方出來,跟著他的氣味。」
「我的小骨,只聽我的,它現在要睡覺。」
「.……」
無可奈何,再加上現在身上沒了氣力,鍾離九隻能放下心思,反正也不著急,怯達羅為了防止自己看出端倪,連沉在河底的胳膊也不管不顧,真的像是一具沉屍。
他收回目光,打量著鐵凌霜。
身上都是焦黑的血跡,左側大腿上,一道尺長的傷口,血肉翻卷著,看氣息,不是怯達羅下的手,那就應該是藏在漢王府的賀蘭山了,不過既然鐵凌霜能來到這裡,想來賀蘭山多半已經去見了他們仙門的老祖宗去了。
胳膊小臂上也滿是密密麻麻的傷痕,尤其是背後,傷口斑駁,好像被扔在荊棘林中,不過更嚴重的還是身上攀爬的這些梵文,若是內息尚在,自然可以隨手抹去,現在,也只能請右統領或者大統領出手了。
嘆了口氣,鍾離九遠遠的眺望向聚寶山的方向。心中很是失落,也湧上些許焦急。
此次沒有見到方畫丈,他心中實在不甘。
「嗖!」
頭頂勁風傳來,鍾離九和鐵凌霜都仰頭看去,一道白衣人影正越過城牆,正是方一航。
他身上手臂之上,有著一條血跡,右手緊握著長劍,腳尖虛空一點,向著遠處疾射而去,而他的身後,周身黑氣蔓延的張鐵緊緊的追著他,胸口一出縱橫的劍傷,鮮血不斷滴落而下。
兩人一前一後,從鐵凌霜和鍾離九的頭頂掠過,向遠處奔去。
「不要追了,讓他走。」
聽到鍾離九的聲音,張鐵瞬間止住身行,從半空中翻身落下,收刀回鞘,平穩了下略微波動的氣息,對鍾離九躬身一禮。
鍾離九看著方一航遠去的方向,淡淡的說到,
「他的師傅來了金陵,追過去意義不大,殺不了。」
張鐵點點頭,也不說話,既然左統領說殺不了,那肯定是殺不聊。走到鍾離九的身後,這才撕下自己的衣襟下擺,折成長條,擋在自己的胸前傷口處。
鐵凌霜嘲諷道,
「一點小傷,又死不了人,還這麼著急的擋住。」
跟著鍾離九,難免受到池魚之禍,張鐵手捂著胸口的傷口,不言不語,鍾離九向他轉身問到,
「承恩寺情況如何?」
張鐵瞄了鐵凌霜一眼,聲音冷冷,
「胭脂放走了念去去,現在鐡凝眉正在和紀綱對峙,看來要動手,因為紀綱要殺前建文帝。」
話沒說完,鐵凌霜腳下青石碎裂,人飛沖而起,拖著重傷的身體,越過城牆,朝著承恩寺方向奔去。
鍾離九搖搖頭,看來這次紀綱,要吃不了兜著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