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脾氣再好的男人也容不得別人說自己不行,季秋陽就是如此。


  季秋陽雖是書生,但出身農戶,每年麥收時節書院放假的時候也會回家幫家人做農活。所以他雖不比季冬陽那般身強體壯,但在書生中絕對算得上佼佼者。


  薑靖怡語氣中的嫌棄和懷疑不要太明顯,季秋陽的臉直接就黑了。


  季秋陽雙眸又深又黑,盯著薑靖怡的時候恨不得將她生吞活剝,世上怎會有這樣的女人,不講究以夫為天也就罷了竟敢用那樣的眼神瞟他,不用問都知道她心裏是如何想的。他咬牙道,“如何不行?”


  薑靖怡其實也就是懷疑一下,畢竟百無一用是書生嘛,可既然戳到人家自尊了,她也不好再懷疑下去,隻要能將信送到誰去不行。況且季秋陽還是她的夫君,他去送信更顯誠意。


  “那有勞夫君。”薑靖怡勾唇笑了笑還朝季秋陽福了一禮。


  季秋陽鼻端應了一聲,也沒耽擱帶了信便出了門。


  清水縣在清河縣旁邊,但大橋村所在的大橋鎮離著清水縣更近一些,二十來裏地走的快些兩個時辰也就到了。季秋陽去過清水鎮,出了門熟門熟路的就往那邊去,正巧路上遇見有人趕車,問了問價錢花了兩文錢坐著車去了。


  到了清水縣的時候尚不到中午,季秋陽摸了摸懷裏的錢最終還是去買了一包點心又打了一壺酒才往賀家去了。


  以賀家的身份他這點禮品自然是寒酸,但季家家境本就不好,出門時也沒帶多少銀錢,隻買這點東西身上已經空空如也。


  不過季秋陽倒不計較這些,反而在想到了賀家如果賀家問起薑靖怡的事兒該如何回答。畢竟他和薑靖怡名義上是夫妻,旁人不知道他們的協議,自然將他們看做一體。賀家是薑靖怡的外祖家,哪怕十數年不見恐怕也會問關於外甥女的事情了。


  薑家在大橋鎮是富戶,家裏人多嘴雜傳聞自然不少。


  傳的最廣的便是薑家有兩女,都是絕色美人,隻是姐姐是草包美人啥都不會,為人刻薄惡毒,在外的名聲臭大街,而妹妹卻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是個不可多得的才女,人人稱讚的好姑娘。


  季秋陽雖不是人雲亦雲之人,但薑靖怡是怎麽嫁給他的卻讓他無法釋懷,甚至更坐實了對方刻薄惡毒的名聲,用不知廉恥來形容也不過分。


  那日他其實也是被同窗騙去,誰能想到一個閨閣女子竟直接撲到他身上喊他陽哥。當時不等他回神,身邊早就不見的同窗都出來了,他跳進黃河也洗不清了。


  出這大醜永生難忘,他那同窗到底什麽心思他也能猜出一二,日後清算定然會有,但眼下需要解決的卻是薑靖怡的問題。


  他自己都沒想到居然有一天會為了那個女人糾結。


  若是今日之前,他可能會實話實說將兩人的婚事在賀家麵前鋪陳開來,但今日之後,他心裏卻在猜想薑靖怡當時碰瓷他是不是也是情非得已。


  可恨之人必有可憐之處,他季秋陽既然已經娶了她,哪怕兩人有君子協定隻做表麵夫妻,他也不該在外人麵前說於她不利的話來。待他日薑靖怡願意離開,也好嫁個好人家,總好過帶著壞名聲再過不好的日子,也算全了他們夫妻一場了。


  季秋陽收斂心神,上門敲門。待和門房說明身份,那門房便一溜小跑進了內院稟報去了。


  賀家富庶,宅子足足有三進,在清水縣這樣的貧困小縣來說已然不錯。季秋陽等候的時候自己也忍不住納悶,這樣人家的女兒當初怎麽就嫁了薑地主那樣的人,而且在女兒去世後對外孫女不聞不問。


  他原本的打算是將信送到就走,誰承想門房壓根沒聽他說什麽直接把他晾在這跑進去了。


  沒多久,院子裏傳來急促的腳步聲,接著一身穿天青色長袍頭戴綸巾的中年男子快步從裏頭出來。而後麵更有一女子喚他的聲音,“老爺,您慢些走,等等妾身。”


  季秋陽一愣,旋即猜測該是薑靖怡的舅父賀延夫妻了。


  隻是賀延此時的形象與季秋陽想象中卻多有不同。當下商人地位並不低,穿衣打扮多喜金銀飾品,衣著華貴。但眼前的賀延卻隻著了青色長衫,讓人看去不像商戶,反倒像讀書人了。


  “你就是靖怡的夫君?”


  季秋陽愣神的功夫賀延已經大步到了跟前,將他上下打量一番才滿意的點頭,“長的不錯。”


  聞言季秋陽想收回之前的評價,此人與薑靖怡不愧是親人,看人先看臉。但季秋陽還是恭順的行了一禮,“小婿見過舅父。”


  “老爺!”後頭的李氏緊趕慢趕總算趕到跟前,瞧見季秋陽的時候也是眼前一亮,遂問賀延,“這就是靖怡那孩子的丈夫?”


  也不等旁人作答李氏便拍手哎呦一聲,“我就說嗎,靖怡那麽好看的孩子以後丈夫肯定也得好看的,我說著了吧?”


  她往季秋陽身後瞧了眼,“外甥女婿,我家靖怡呢?”


  季秋陽瞧著這夫妻倆的態度心中疑惑更甚,但還是有禮的回道,“娘子在家今日不方便過來,今日晚輩也是得了娘子所托過來替她送一封書信。”


  說著他將書信拿了出來遞給賀延。


  賀延隨手接過,直接打開了。信不長,寫了什麽季秋陽也一清二楚,賀延看信的時候季秋陽都不好意思看對方。


  賀延掃了一眼而後哼道,“我就說薑家沒個好玩意兒,果不其然。”


  信已送到季秋陽也不多留,給二位長輩施了一禮道,“信已送到,那晚輩就先告辭了。”


  賀延本想讓他進去坐坐,但顯然他外甥女跟這男人剛成親,而他也為薑家事心煩沒空招待季秋陽,便道,“我讓人趕車送你回去。”


  季秋陽本就不願與薑靖怡有過多交集,此時如何肯答應。但他的拒絕在賀延看來都不是事兒,讓人趕了馬車過來就將人塞進去了。


  “等一下。”李氏攔住馬車,“稍等片刻。”


  說著李氏又匆忙的讓人去弄了一些禮品出來塞到馬車上,“這是做舅母的一片心意。”


  賀延很滿意臉上帶了笑,“你回去與靖怡說,既然她求到我們跟前來了,那我們當然不能不管,明日一早薑家門口見。”


  他說話的語氣甚至帶了一絲殺氣,季秋陽忍不住替薑靖怡的爹默哀了兩分。


  說來也有趣,這賀延瞧著文雅,可說話並不文雅,隻語氣和說辭又不讓人覺得著惱,甚至心生好感。


  再看薑靖怡的舅母,似乎對她也不錯。那麽為什麽這些年就沒有聯係呢?

  季秋陽滿腹狐疑坐著賀家的馬車拉著賀家的厚禮回了季家。


  到了家的時候時辰尚早,賀家車夫將人送到瞧了眼薑靖怡確認是本人之後就回去了。


  薑靖怡見他待遇不錯便知事情順利,她看著季秋陽道,“多謝夫君,幹的不錯。”


  季秋陽矜持的頷首而後看了眼堆在屋裏的東西,問道,“明日你打算怎麽做?”


  “還能怎麽做,正常回門啊。”薑靖怡說的理所當然,“舅父來要回屬於母親的嫁妝這是理所應當,我爹和馬氏還敢不給不成。”


  不過按照原書中記載,渣爹是真渣,但是內院的事兒他壓根不管。倒是她娘的嫁妝,落在馬氏手中能剩下多少就不好說了。


  當然按照她的壞心眼兒馬氏用的越多越好,到時候她拿不出來那薑大川就能知道馬氏背著他幹了什麽,到時候讓他們夫妻倆都下不來台才好。


  季秋陽就知道她沒安好心,但想到她那繼母在她成長過程中幹的好事兒間接導致今日的局麵季秋陽就不同情對方了。


  薑靖怡看了眼堆在屋裏的東西對櫻桃道,“吃的用的全拿灶房去,剩下的布料拿去給大嫂讓她給家裏人添置些衣服。”


  她今日寫信時其實也拿不準外祖家的態度,上一世原主至死都未聯係過賀家,這輩子又有十多年空窗,她自然也不知道賀家的情況了。如今賀家給了回信,反倒讓她心裏有了猜測,說不定這十多年不見麵就是原主作的,現在她放下成見主動聯係賀家了,賀家也不好跟個孩子計較,反倒會因此想起賀延早逝的妹妹對她多加憐惜。


  這些對她而言都是好事,讓她對明天的事兒更多了一分把握。既然舅母和舅舅對這事兒重視,想必也會助她一臂之力吧。


  運氣好的話明日之後她就成小富婆了,賺錢啥的也就有本錢了。


  這感覺不賴。


  薑靖怡忍不住嘿嘿笑了笑,正收拾東西的櫻桃驚悚的看她一眼趕緊抱著東西跑出去了。


  至於季秋陽也是一臉狐疑的看著她,總覺得這個女人心裏又在憋什麽招了。


  薑靖怡可不管這合作夥伴想什麽的,樂嗬嗬的歪在床上道,“真不考慮和我做夫妻?說不定明日之後我就有錢了,跟著我吃香喝辣的多好啊,要不你再考慮考慮?”


  外頭櫻桃嚇得不敢近前了,屋裏季秋陽臉上一副果然如此的表情看著他,他就說嗎,這個女人怎麽可能輕易放過他,瞧瞧,這才過了一夜就反悔了。


  他往後的日子還有好?

  作者有話要說:嚶嚶嚶,求收藏求評論好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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