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3章 外婆家
“不麻煩你了，我自己走就可以。”蕭槿堅定的拒絕了他。晚上喝的太多了現在還有點頭重腳輕，太陽穴像是被人用鑿子一下一下鑿著，一突一突的疼。
“小槿……現在這麽晚了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祁慕深站起來要拿放在茶幾上的車鑰匙。
蕭槿平靜的聲音製止了他，“祁慕深，我現在一點都不想看見你，你不明白嗎？”
祁慕深低垂著頭，還在維持拿鑰匙的那個動作，聽到蕭槿的話，整個人難以察覺的搖晃了一下，像是不堪重負的樣子。
蕭槿想，祁慕深應該懂得她的想法。她在三更半夜也要收拾行李箱從這裏搬走的原因，自然是一眼都不想看到祁慕深。
祁慕深深深吸了口氣，彎了彎唇角，那雙漆黑的眸子望著蕭槿是仿佛帶著傷感和掩藏極深的痛苦。
“那我找人開車送你。小槿，這麽晚了你哪裏也去不了。你如果”祁慕深頓了頓，“……如果實在不想看到我的話，你可以今晚先住在我的其他房子裏，那個房子從來沒有人住過，定期有保潔去打掃，你今天晚上先去那裏湊合一晚上，明天天亮了你再想去哪裏去哪裏，好不好？”
祁慕深的語氣軟的不可思議，到最後，甚至帶上了幾分懇求。
一直背對著祁慕深的蕭槿，最終，緩緩點了點頭。
祁慕深像是終於放了心似的，掏出手機打了個電話叫醒了還在睡夢中的桑軒。
“給你十分鍾，馬上過來。”那聲音仿佛是從地獄中爬上來的惡鬼發出的。桑軒驚訝的看了眼鬧鍾的時間，最終卻什麽都不敢抱怨，應了一聲，苦哈哈的爬起來穿衣服。
開著快車抵達了祁慕深的家，桑軒看到夫人坐在沙發上，前麵放著行李箱，沙發另一頭坐著祁慕深，兩個人仿佛隔了一條銀河的距離。
祁慕深把車鑰匙交給桑軒，告訴他地址，最後囑咐他說：“車別開的太快了，她還醉著。”
桑軒愣愣的點了頭，出了大門被冷風一吹頭腦才清醒，狠狠打了個哆嗦，這是怎麽回事？兩個人這是要分？
他看了眼蕭槿的臉色，也不敢多問，一路穩穩當當的開到樓底下，幫蕭槿把行李拿進去。
臨了站在門口，磨磨唧唧憋出一句話，“夫人，祁總真的挺愛您的，這情侶兩個住在一起難免有些小摩擦，互相包容一下就好了嘛……”
蕭槿突然出聲打斷桑軒的絮絮叨叨，聲音輕緩又平淡，“這次是你們祁總不要我的。”
桑軒所有勸慰的話頓時憋在了嗓子裏，出了門還有點恍恍惚惚。
祁總不要蕭槿？
開什麽玩笑，他可是看到剛才祁總送走蕭槿時那灰敗的神色。
蕭槿轉了一圈，房子很幹淨，一眼就能看出肯定有人定期打掃。她隨便尋了個臥室，坐在床上開始找房子。
衛瀾出逃，羅夢妮回了老家。眼下這個時候，蕭槿可謂真的舉目無親。直到坐在靜謐陌生的房間裏，強壓下去的那些委屈與疼痛一股腦的湧了上來。
蕭槿雙臂張開，往柔軟的大床上一躺，緊緊閉著眼睛，就怕眼淚流出來。
第二天一早，祁時笙早晨醒來，乖乖的一個人洗完臉刷完牙，見蕭槿還是沒有出來給他做早餐。
他疑惑地打開主臥的門，探頭探腦，“小槿？”
一進去瞬間被撲麵而來的煙味嗆的打了個噴嚏！
隻見房間裏拉著厚重的窗簾，一絲陽光也照射不進來，房間一片昏暗，祁慕深坐在飄窗上，一隻腳搭在地上，眼前的煙灰缸盛滿了煙頭，旁邊還有一個被捏扁了的煙盒。
祁慕深從另一盒煙中，揪出了一根，正低頭準備點上，聽到了房門處發出了響動。
祁時笙對上自己老爸那雙黑眼圈厚重，布滿血絲的雙眼，頓時驚得下巴都快掉了，“爸……爸爸？！你這是怎麽啦？小槿呢？”
這兩個字讓祁慕深瞳孔頓時一縮，拿著煙的手狠狠一抖。
祁時笙目瞪口呆，第一反應是老爸是不是抽了一晚上煙把腦子抽壞了，第二反應是小槿呢？！他的小槿呢？！
半響，才聽祁慕深啞著聲音說道：“今天讓管家送你上學。乖，收拾書包去，別一會遲到了。”
祁時笙才沒有那麽好騙！但現在祁慕深的樣子讓他心裏發怵，他不敢過去質問小槿哪裏去了。
祁時笙猶猶豫豫的把門關上，在隻剩一條縫的時候突然說道：“老爸……小槿她還會回來的對吧?”
良久，空氣中仍然充滿了沉默。
祁時笙捏著門把手的手用力到像是要把這個把手拽掉。他死死咬著嘴唇，豆大的眼珠瞬間一顆接一顆的掉了出來。
此時此刻，父子二人隔著一扇房門，暗自傷感……
衛瀾跟著韓越，七拐八拐，穿過很多巷弄，來到了一處青磚綠瓦的房子。
韓越輕門熟路的拿出鑰匙打開厚重的暗紅門上生鏽的鎖子，伸手一推門，裏麵的景色映入眼簾。
打掃的幹淨的庭院，兩邊種植的青綠色的小植物，和放在屋門旁邊的搖椅。窗前有一棵昂首聳立的棗樹。
韓越先一步進去，發現蕭槿還站在原地遲疑，頓時笑道，“進來啊，傻站著幹什麽，我又不會把你吃了。”
衛瀾這才抬腳走了進來，猶猶豫豫的問道：“……這是？”
“我外婆家。”韓越徑直走進了房門。衛瀾留在庭院中，細細看著，充滿了好奇。
房屋的牆角下長滿了綠色的青苔，兩旁種植的花花草草還能看到昨天下過雨後的留下的痕跡。還有那顆碩大的棗樹。
衛瀾伸手，輕輕放在樹上。上麵有一條條刻上去的細線。旁邊似乎還標注著什麽，但年代已久，早已模糊了起來。
韓越從屋裏走了出來，走到衛瀾身邊，充滿了懷念，“這是我小時候的記錄身高的線。”
說著他用手一一比著，“這是韓越三歲的身高，這是五歲的身高……這是八歲的，最後那個是十歲的時候。”
聲音越說越小，到最後韓越的手停留在了那道十歲的線上，這也是這棵樹上身高線中最高的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