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陸晨安,我好痛
“小姐,到了。”
司機的聲音傳來,她才收回思緒,點了點頭,從包包裏麵拿出錢遞了過去:“謝謝,師傅。”
“小姐太客氣了。”
秦悅歆沒有再開口說話,推開車門下了車。
她已經有四個多月的時間沒有來立華這邊了,曾經她站的這個地方是一家咖啡店,現在卻已經換成了一家西餐廳。
隔壁的麵包店也換了裝潢了,對麵的立華還是一如既往,她卻覺得有些物是人非。
十點多的太陽已經開始有些猛烈了,她站在西餐廳的門外,一抬頭就看到陸晨安從立華那邊走過來。
他今天難得穿了一身黑色的西裝,除了葉華英下葬的那一天,她基本上都沒有見過陸晨安穿黑色的西裝。
陸晨安是屬於那種偏女性的長相,五官十分的好看,甚至因為那一雙桃花眼,還有點兒花俏。
他一向都是喜歡穿淺色係的衣服,兩個人結婚兩年多裏麵,他一向都是穿偏白色係的衣服。
如今,他穿著黑色西裝走過來,真真是物是人非。
兩個人中間隔了一條大馬路,卻像是隔了千山萬水。
真的是千山萬水啊,她不會遊泳,怎麽都過不去,而他永遠都不會過來,或者他甚至還會饒有興致地看著她在水裏麵掙紮。
說不定,他還會暗暗地笑著:這個女人怎麽就這麽傻呢。
是啊,怎麽就這麽傻呢。
不能想了,隻要想一下,就會覺得自己整個人都好像被人抽了筋骨一樣。
陸晨安已經走到馬路中間了,這個時候的太陽有點猛烈,他微微眯著眼,看了一下左邊的車,然後就邁開腿大步直直地向著她走來了。
他身高體長,走路沒幾步就能把那十多米的距離走完了,不過是一眨眼的時間,他人就已經站在她的跟前了。
大概是經曆了一場昏迷不醒之後,再見到這個人,秦悅歆覺得自己心情已經平複了很多了。
她沒有辦法騙自己心不痛,但是對著他,除了心疼,好像也沒有什麽過多的偏激情緒了。
他低頭看著她,眉頭輕輕一挑:“不進去?”
她偏了偏頭,順著他的視線看向裏麵的西餐廳,再有一個小時左右就是午飯時間了。
秦悅歆抿了抿唇,點了點頭,沒說什麽:“外麵熱,還是進去說吧。”
他看著她,眉頭微微一動,似乎有些驚訝於她今天的態度,但是到底還是沒有說什麽,抬腿先她一步幫她拉開了門。
進去的時候她微微抬頭看了他一眼,捏了捏手心,最後還是抬腿走了進去。
以前陸晨安裝瘸的時候,這樣推門的動作,向來都是她來做的。
其實推著一個輪椅,還要進這種不是自動開的門確實是有些困難,她必須要一邊推著門一邊將陸晨安推進去。幸運的時候,會遇上店裏麵有服務員上前幫忙,或者剛好司機也跟著來了。
但是很多時候人家都是沒什麽時間看你怎麽進門,她就隻能自己咬牙將他推進去。
有時候遇上比較難推的門,她還得自己幾乎是撞才把門撞開。
“先生,小姐,請問要些什麽?”
服務員的聲音讓秦悅歆有些清醒,她回過神來,她看著對麵的陸晨安一眼,才低頭翻了翻菜單,“給我上一杯蘋果汁吧,謝謝。”
陸晨安剛準備翻開菜單,聽到她的話,眼角微微飄了飄,直接就把菜單合上了:“和她一樣。”
說著,把菜單往一旁一放,然後抬頭看著她:“今天怎麽這麽有空過來這邊。”
由於昨天暈倒了,雖然並沒有什麽大礙,可是她的臉色還是有點蒼白,沒有化妝的臉上全都是病態的神色。
陸晨安看著她,眉頭皺了皺:“不舒服?”
她抿著唇笑了笑,臉上不冷不淡,搖著頭,然後伸手從包包裏麵拿出一個文件袋,遞到他的跟前:“陸晨安,我說真的,很認真。這些東西是我在是你太太的名義下接受的,現在我們兩個人離婚了,我希望你不要再強加給我了。”
陸晨安的臉色一冷:“歆歆,你是不是覺得,我陸晨安會缺這麽一點錢?”
她笑了笑,把那戒指也一並拿了出來,仿佛沒有聽到他剛才的話一樣:“還有這個,你拿回去吧,扔了也好,不要也好,不要放到我這兒了,我不想以後讓媒體捉到任何的一點把柄。”
她不想,哪一天,會在某些報紙上出現“驚爆陸晨安前妻離婚時獲千萬賠償”的新聞。
她也不想,哪一天秦芷茹跑過來,扯著這件事情說她賤。
說完,她笑了笑:“忙嗎?不忙,我們吃頓飯吧,離婚的時候,都沒有好好吃過散夥飯。畢竟,好聚好散,不是嗎?”
他沒有說話,視線一直緊緊地盯著她的臉。
秦悅歆抬手招了招服務員,讓她們重新把菜單拿上來。
仿佛沒有注意到對麵的那個男人的視線一般,她低著頭,認真仔細地翻著菜單。
韓舒雅忙,她自己一個人在家裏麵也比較懶,很多時候都是下麵條就解決一頓了。已經有好多天沒有出來吃頓好的了,就像韓舒雅說的那樣,好好生活,從善待自己的胃開始。
這才一個月的時間,她就暈了兩次了,真的是想想都覺得有些丟人。
“麻煩幫我點一下這個至尊套餐,恩,牛扒七成熟就好了,醬汁,醬汁的話麻煩給我上黑椒汁吧。哦,這個甜品餐前上,就這樣,謝謝。”
坐在對麵的陸晨安這時候突然開了口:“你今天找我,到底是有什麽事情。”
秦悅歆愣了愣,看著他笑著聳了聳肩:“沒什麽事情啊,就是把這些東西還給你。”
“秦悅歆,我——”
她看著他,眼睛微微彎著笑,直直地就打斷了他的話:“你忙嗎?忙的話就走吧,我好久沒吃過牛扒了。你不用管我,我吃完就走了。”
不過是兩天的時間,秦悅歆就好像是換了個人一樣。
陸晨安一向笑著的臉也沒什麽笑意了,看著她整張臉都是冷的。
一旁的服務員端著甜品上來:“小姐,這是套餐裏麵的卡布奇諾。”
她點了點頭:“謝謝。”
“給我一份T骨,開一瓶好的紅酒。”
陸晨安突然就笑了,在秦悅歆微微詫異的目光中,“我不忙。”
她拿著叉子的手微微一頓,半響之後也跟著他笑了:“不忙就好了,我比較喜歡有始有終的事情。”
以前陸晨安一會戴著眼鏡,桃花眼雖然好看,但是被眼睛擋住了不少的神采。如今他把眼鏡摘了,笑起來的時候讓人忍不住沉迷。
她看這雙眼睛看了兩年多了,卻從未在這雙眼中看到真正的情緒。
秦悅歆微微收了收思緒,低著頭認真地吃甜品。
她的左手按在那甜品的杯沿,手上的戒指十分的明顯,在窗外透進來的陽光的照射下,有些亮眼。
陸晨安的視線一直落在她的左手上,秦悅歆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落在自己左手的戒指上。
本來早就該把戒指還給許淮南了,卻沒想到拖到了現在。
她笑了笑,卻什麽都沒有說。
服務員很快就把菜端上來了,開了的紅酒被放在一旁的冰水中泡著。
陸晨安伸手就將它拿了出來,另外一隻手拿起一旁的兩個高跟杯,看著她挑了挑眉:“試一下?”
這個餐廳的檔次並不是很高,對於陸晨安來說,可能上的紅酒也不會很滿意。
秦悅歆點了點頭,沒有拒絕,伸手接過他遞過來的紅酒:“謝謝。”
說著,低頭抿了一口。
她不會品酒,也喝不出有什麽不一樣。
“感覺怎麽樣?”
陸晨安自己沒有評價,但是就從他方才微微蹙起的眉頭那一下,秦悅歆也知道,這紅酒必定是入不了他的口。
她又喝了一口:“我不會品酒,還挺好喝的。”
他挑了挑眉,沒有說話,卻再也沒有碰過那杯紅酒了。
以前他們吃飯的時候也是這麽安靜的,卻從未像今天這般,空氣中的氣氛壓抑得讓人有些難以呼吸。
秦悅歆卻仿佛什麽都覺察不到一樣,一個套餐裏麵從甜品、前菜、湯到主菜,她都一一吃完。
胃口前所未有的好,對麵的陸晨安就點了一份牛扒,隻是吃了一半,就一直看著秦悅歆。
她一直都在默默地吃著,對麵的人的視線那麽的強烈,她卻仿佛什麽都感覺不到一樣。
直到她把手上的刀叉放下,他才伸手又將一旁的紅酒拿了起來:“再喝一杯?”
她搖了搖頭,“你既然喝不下去,又何必要勉強自己呢。”
陸晨安微微怔了怔,忽而卻笑了,抬手拿起自己跟前剛才抿過一口就沒有再碰過的紅酒直接仰頭一口飲盡。
“歆歆,我隻是不喜歡,一邊吃東西一邊喝紅酒一樣。”他笑著,晃了晃自己空蕩蕩的酒杯,然後滿了一杯,看著她微微一挑眉:“不喝一杯嗎?”
好幾千的一瓶紅酒,陸晨安喝不入口,她卻不想浪費。
“謝謝。”
她的酒量不錯,就這麽兩杯酒,倒也不至於喝醉。
飯吃了,酒也喝了,東西還了。
她笑了笑,將已經被她嗬空了的酒杯放下:“好了,謝謝你陪我吃這最後的一頓。”
說著,她招了招手,“麻煩結賬。”
陸晨安低頭看了一眼手上的酒杯,仰頭把紅酒喝了。
服務員已經過來了,把賬單遞到秦悅歆的跟前:“小姐,原價兩萬三千,打了八點八折,一共是兩萬零貳佰四十。”
那瓶酒雖然不太好,但是價錢倒也不輕,一頓飯,吃了她將近一個月的工資。不過也沒什麽關係了,也沒什麽機會了。
“小姐刷卡還是付現?”
“刷卡。”
一旁的陸晨安卻先她一步把卡遞了上去,秦悅歆愣了愣,抬頭看著他,拿著錢包的動作卻是停了下來,笑了笑,也沒有說什麽。
她什麽都沒有要陸晨安的,這頓飯他請也不見多為過。
秦悅歆把錢包塞了回去,“謝謝。”
說著,她已經站了起來,陸晨安也站了起來。
她沒有看他,抬腿就往門口走。
“先生,小姐!你們有東西落下了!”
身後的服務員急急忙忙地跑上來,抬手指了指他們剛才坐過的位置。
秦悅歆看過去,一旁的椅子上,那戒指和那個文件袋一如當初一樣放在那兒。
陸晨安沒有拿,她也不會拿。
她收回視線,看著服務員笑了笑:“不是我的。”
服務員的視線看向陸晨安,陸晨安的視線卻在看著秦悅歆,聽到她的話,他雙眉一挑,聳了聳肩:“也不是我的。”
服務員有些為難:“兩位,那都是貴重的東西,就不要為難我們了!”
即使沒有打開那戒指盒,也知道裏麵的戒指值不少錢,兩個人吃一頓飯幾萬塊,眼睛都不眨一下,一看就知道是有錢人了。
有錢人的戒指能便宜到哪兒去,服務員這時候真的是想哭了,他就是打工的,一個月就算是偶爾有小費,也不過是五千多一個月,真出了事情,他賠都賠不起。
可是陸晨安站在那兒,挑著眉角在笑,臉上卻讓人看不出半分的笑意。
服務員的目光直接就落到了秦悅歆的身上,女人都是比較心軟的,他連忙走過去,哀求道:“小姐,你就不要為難我了,我就是打份工,那東西是你帶過來的,麻煩你帶回去吧!那麽貴重,要是真的丟了,我們餐廳也賠不起啊!”
秦悅歆看著跟前的服務員,忍不住就笑出了聲:“你覺得很貴重嗎?”
“當然貴重啊,那不是還有一個戒指嘛?就這位小姐的氣質和這位先生的氣質,這戒指也不可能便宜啊。”
“你說得沒錯,裏麵的戒指確實很貴,可是對我來說,卻是一文不值的。”說著她頓了頓,抬頭看著陸晨安,一字一句地開口道:“因為,那不是我的。”
貴重嗎?
她最貴重的,已經被陸晨安狠狠地摔在手上了。
比起她的真心,那一枚戒指又算是什麽呢。
再貴重,能夠用錢買到的東西,也隻是一樣東西罷了。
可是那兩年她付出的真心,付出的感情,能夠用錢買回來嗎?
那些更加貴重,他都不要了,她又為什麽要去要這些華麗虛榮的東西呢。
人已經走遠了,留下這些東西,也不過是讓她越發的煎熬罷了。
她今天是來了斷一切的,平平靜靜的,從此以後,各安天涯。
陸晨安的臉色已經有些陰沉了,秦悅歆說完,已經抬腿走出去了。陸晨安看了服務員一眼,“東西也不是我的。”
服務員站在那兒,看著兩個人一前一後的走開,也不知道該怎麽辦。
這兩個人鬧別扭,結果為難的人卻成了他這個無關的路人甲。
躺槍也不用躺得太心塞。
最後還是老板過來,“怎麽回事?”
“那些東西,是剛才兩個客人留下來的,可是他們都說不是他們的,沒有一個人願意帶走。”
老板順著服務員的手上看過去,臉上的神色微微一驚,半響之後開口:“東西我保管了,如果以後有人找上門,就讓他到我的辦公室,好了,這件事情就這樣,這個時候餐廳的人最多,你趕緊去工作。”
秦悅歆剛走出餐廳,陸晨安就已經站在她的身後,他低頭看著她,臉上神色不明:“我送你。”
她笑著拒絕:“不用了,你這麽忙,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好了。”
“我送你。”
他又開口說了一句,可是秦悅歆還是那樣的回答:“我打車。”
“我送你。”
“我打車。”
兩個人僵持不下,秦悅歆站在那兒,正午的陽光讓外麵像烤爐一樣。剛從空調房出來,秦悅歆覺得自己整個人好像也有點兒暈。
陸晨安不走,她就站到一旁,眼睛被陽光照得睜不大,她隻能微微眯著。
這個時間段並不好打車,過了將近十分鍾,陸晨安突然伸手拉了拉她:“歆歆,別鬧,我送你。”
那語氣,仿佛在哄一個小孩子。
秦悅歆抬手拉下他的手,抬頭看著他,很平靜:“陸晨安,我沒有鬧。我覺得我們剛才已經很和諧融洽地吃了一頓散夥飯了,所有的事情就到此為止了。我也希望,我們不要鬧得太難看。我不喜歡我和你還有什麽交集,你回去吧,就當是,最後一次,聽我的話了。”
那一段入戲的時光,陸晨安真的是什麽都聽她的啊。雖然脾氣奇怪得就像是個幼稚的小孩一樣,可是很多時候,她說什麽,他就聽什麽,也絕對不會去反抗或者違背。
他低頭看著她,視線直直地看著她的雙眸,似乎想要從裏麵看出半分的情緒。
陸晨安本來就長得高,兩個人站在一起,那十幾二十厘米的差距讓他帶著天生的壓迫感。
可是秦悅歆卻眼睛都沒有眨一下,兩個人就這樣對視著。
半響,他才開口:“好。”
好,他說好。
就像是當初她說離婚的時候一樣,他也是說好的,一句的反駁都沒有。
這樣挺好的,真的,挺好的。
從開始到結束,也算是有個比較完美的收場了。
她聽著他的話,身體微微一僵,。被他碰了一下,秦悅歆回過神來,陸晨安已經走到一旁準備過馬路了。
十二點多,這個時候,整條馬路上的車突然就多了起來。
她站在一側,看著他目不斜視地看著前麵的馬路。
那側臉還是那麽完美,無數次她用自己的指腹一點點地描繪過。
可是從今以後,她再也沒有這個機會了。
會有下一個女人,做那些她曾經做過的事情,會聽他在耳邊的綿綿情話。
那個女人或許不會是秦芷茹,隻是也不再是她了。
那麽多年,她第一次愛上一個男人,卻沒想到是這樣的收場。
而今天,她要和這個自己第一個愛過的男人告別了。
難受嗎?
難受啊。
舍不得嗎?
舍不得啊。
可是那又怎麽樣,她把自己的一顆心捧在他的麵前,就差沒有跪下來求著他了。他卻一眼都沒有看,摔在地上,碎得她都沒有辦法再粘起來了。
正午猛烈的太陽照得她眼睛發痛,她站在不過五米遠的位置看著準備抬腿的陸晨安,終究還是忍不住開口叫了他一聲:“晨安。”
晨安,曾經無數次從自己嘴裏麵發音叫出來的兩個字。
他回頭看著她,英俊的臉上有幾分薄汗,看著她隻是微微挑了挑眉,就好像兩個人初見的那一天一樣。
輕佻而邪魅的,那桃花眼裏麵深沉如海。
眼淚掉了一顆,她卻渾然不覺,勾著唇,一點點地笑了起來,乘著那夏日的熱風,不許不緩地說出兩個字:“再見。”
再見,我愛過的男人。
陸晨安微微一怔,臉色有些發僵,突然轉身抬腿重新走了回來,低頭看著她發紅的雙眼:“你今天怎麽了?”
秦悅歆搖著頭,“沒什麽,就是想要跟你說一聲,再見。”
他皺著眉,似乎還想說什麽,她抬手突然推了他一下:“你快回去吧,我今天耽誤了你不少時間了。”
陸晨安剛上任,這個時候必然是忙的。他能夠抽兩個小時的時間陪著她在這裏和藤,也算是難得了。
他抿了抿唇瓣,抬手似乎想要碰她的臉頰,卻被她轉頭躲開了。
陸晨安最終還是抬腿走開了,就直接在她的跟前,看了一眼遠處的車輛,抬腿就走向馬路的對麵了。
秦悅歆抬手抹開剛才掉下來的那滴眼淚,抬手想要招計程車,視線落在那疾馳的汽車。
“晨安!”
幾乎是沒有任何的猶豫,她直接就撲過去,將跟前不遠的人推開了。
車子直接就撞在了她的身上,秦悅歆隻覺得天旋地轉,雙腿被那輪胎壓過,腦子“嗡嗡嗡”的直響。
她以為自己要死了,可是卻沒死掉,壓在那車子的下麵,隻聽到不遠處的喧鬧聲。
頭頂上的太陽不斷地燒著她,秦悅歆隻覺得自己渾渾噩噩的,雙腿的骨頭被碾碎的疼痛讓她腦袋裏麵的筋好像被人挑著一般的難受。
被推開的陸晨安很快反應過來了,轎車的司機似乎想要繼續開車壓過去,他衝過去直直就把那駕駛座旁的車窗打碎了,揪著那個司機拉了出來。抬手對著那轎車司機的腦門直接就打了一拳。
他出拳又快又狠,那司機本來是想要逃的,但是現在大馬路上的車那麽多,他根本就逃不掉。
陸晨安兩拳就把人打暈了,低頭看向秦悅歆,臉色微微一白。
“秦悅歆。”
秦悅歆被壓在車輪下,一條腿還在那車輪下麵,另外的一條腿已經開始流血了。
陸晨安伸手想要抱她,手伸到一半,卻停止了。
秦悅歆這個狀態,根本就是碰一下都不可能,哪裏都碰不得。
秦悅歆隻覺得腦子白茫茫的一片,有人在自己的耳邊叫自己,她卻聽得不清晰,全身上下的疼痛都停留在了那雙腿。
汗水不斷地從她的額頭上流下來,她整張臉都是白的,了無生氣一樣躺在地上。
陸晨安伸手探了探她的呼吸,還沒開口,手上突然一緊。
秦悅歆半眯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人,卻怎麽都看不清晰:“陸晨安。”
她隻能咬著牙試探地叫了他一句,他握著她的手,低頭看著她,額頭上的青筋緊繃著:“是我,歆歆。”
她眼睛眨了眨,眼淚就直直地流了下來了,睜著眼睛這一次終於把人看清楚了,“我疼。”
她的呼吸急促,卻還是能夠將話說完整。
陸晨安抿著唇,突然站了起來,隨手就捉了一旁的圍觀群眾:“救護車來了沒有?”
他已經打了120了,可是現在卻連120的鳴笛聲都聽不到。
此時此刻的陸晨安就像是個暴怒的獅子,提著那個人似乎隨時都會把人掐死一樣。
那人之前就看到他兩拳把人打暈了,這個時候也不敢說什麽,隻能安撫他:“到了,就快到了!已經來了!你讓她別睡過去!”
這人說這話也隻是想要陸晨安鬆開手放過自己,陸晨安看了一眼秦悅歆,鬆了手,彎腰重新握上了秦悅歆的手:“歆歆。”
他開口叫著她,眼淚和汗水一點點地混合在一起,秦悅歆有些分不清楚。
隻覺得自己的意識似乎一點點地失去,可是她卻又能隱隱約約地聽到陸晨安的聲音。
雙腿上的疼痛讓她幾乎暈厥,躺著的地麵被太陽灼燒過,後背上的灼熱感讓她十分的痛苦。
地上的秦悅歆不斷地冒著汗,那車壓在她的身上,卻沒有一個人是敢去動那輛車的。
誰都不敢動,隻要動一動,就是骨頭斷裂的疼。
救護車來的時候,秦悅歆已經快昏迷了,她倒是想要自己昏迷,昏迷了,就不用那麽痛了。
陸晨安握著他的手,難得臉上焦灼急躁,貼著她的耳邊不斷地讓她別睡。
他說:“歆歆,別睡。”
她睡在那擔架上,眼淚直直地流下來。
無力的手被他包裹著,她努力看著他,拉著他的手一點點地按在自己的胸口:“陸晨安,我這裏好痛。”
你不愛我,好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