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二男爭靴

  瞎子藥師拋卻了前塵，名姓已不被人知曉，短短的時日，他已經習慣了別人叫他瞎子。


  見蘇玠現在這個狀況，他很後悔把蘇玠“隻能撐半年”這件事出來。


  可是，他有他的私心。


  瞎子藥師給蘇玠熬藥，柳桓之站在一旁，聲色清冷無波的：“你有辦法治的。”


  不是問他，而是篤定。


  瞎子藥師笑了笑：“自然。”


  “條件。”柳桓之展眉。


  聰明人之間的談話向來不會多繞彎子。


  瞎子藥師：“那，這位公子你與她非親非故，又為何救她。”


  “你怎知我與她非親非故？”這話一出口，柳桓之就意識到不對味，瞬間沉了臉。


  瞎子藥師笑道：“你二人一不像夫妻，二不像親人。”


  柳桓之揚唇：“她是我的奴才，我要救我的奴才，何須你來問我？”


  瞎子藥師身體震了一下，袖中的手也握緊了，顯然是在隱忍。


  “條件。”乖張狂戾的少年又開口重複。


  瞎子藥師沒再反問他，而是答道：“由我侍藥針灸，半年內我能將她的毒解了。”


  “這是過程，我要條件。”


  先擺出過程，自然是因為這瞎子想跟著他們，這背後的理由很微妙。


  “一萬兩黃金。”瞎子藥師氣息急促，顯然是生氣後的大言不慚。


  “你癡人夢！”柳桓之怒，那賤女人如何值得一萬兩黃金！


  瞎子也怒了：“公子既然沒錢，恕不遠送。”


  雖然爭吵聲能把瓦都震掉。


  但最後那瞎子藥師還是跟著他們走了。


  蘇玠沒有弄清楚緣由。


  ……她的命怎麽可能值萬兩黃金。


  不過，好在……有人肯願意給她續命。


  這一路上柳桓之也注意到了，蘇玠那賤女人喜歡挨著瞎子話，她甚至還會在話時偷偷給瞎子整理頭發。


  她會溫柔地問瞎子本來叫什麽名字。


  而提到名字，瞎子從來是但笑不語。


  但瞎子那半張臉，滿滿的寵溺。


  一路上柳桓之陰晴不定，莫名煩躁。


  終於在上路後第三日，到了一個縣城裏蘇玠給瞎子買了雙新靴子，還逼著瞎子換靴的時候。


  柳桓之爆發了。


  “蘇玠，你給本君死過來。”


  “少君。”蘇玠走過來，朝著他溫柔的笑。


  柳桓之的臉黑紅不定，支吾地道：“你、你拿本君的銀子去給野男人買靴子？”


  這一刻，俊美的臉上是難以掩藏的生氣。


  蘇玠：“……”


  野男人：“……”


  柳桓之完，絕美的臉，雙頰通紅起來，顯然這話他自己聽著都覺得尷尬。


  他一腳踩在蘇玠腳上，想提示蘇玠什麽。


  蘇玠“啊”了一聲，皺眉：“少君，你為何踩我？”


  “……”柳桓之很想剁了這女人喂狗。


  瞎子拿著靴子走過來，對柳桓之道：“昨日少君去崖邊采鐵皮石斛，想必足下之靴也有磨損，蘇玠姑娘的這雙靴子還是送給少君吧。”


  蘇玠往沄北君腳下一看，果見他腳上的皂黑豬皮靴已破損不堪。


  瞎子這番話完，柳桓之更生氣了。


  一個瞎子都比她通透。


  “本君才不要過了別的男人手的東西。”


  “……”


  蘇玠柔聲道：“也好，我去給少君挑一雙來。”


  瞎子笑了笑，她素來機敏，隻要稍微撥就能把事情辦的很好。


  瞎子握緊手上的靴子，笑得溫柔，他不過以進為退，她送的東西，他怎會給別人。


  蘇玠精挑細選了一雙袖著雲紋的白靴來，比送瞎子的那雙貴了不少，柳桓之見了卻：“拿開，本君不想要了。”


  “……”蘇玠簡直覺得這人不可理喻。


  “去驛站。”柳桓之沉眉吩咐。


  回過神來，蘇玠道：“少君的人……到了？”


  “嗯。”眼皮都沒掀，那人吱了一聲。


  三人整頓好後上馬。


  隻聽蘇玠道：“我不回建康。”


  “你有選擇權？”柳桓之一掀眼皮，眼中冷光四射。


  “我過不回的。”


  “蘇玠，你仔細想本君救了你幾條命。”


  蘇玠腦中一轟，突然覺得心中五味雜陳，又喜又澀……


  喜的是他言下之意實則：他都救過她那麽多次了，到了建康他仍然會救她；澀的是他表達的意思還有她這條命早就不是她自己的了，那就由不得她來做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