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江星懷低頭看著圍在自己腰間的西服,愣了一下,才反應過來自己沒穿衣服還罵了半天,臉立馬紅了,下意識的往後躲了躲。


  “別貼著牆。”傅衍手墊在他腰後,把人攔了過來。


  “我……我洗澡吧就。”江星懷覺得這個姿勢怪怪的。


  但他又說不上來是什麽感覺。


  臉怎麽有點熱……剛剛還冷呢……


  “那洗吧。”傅衍解了圍在他腰間的西服。


  “哎!”江星懷伸手捂住前麵,“就不能吱個聲嘛。”


  傅衍早已經背過了身,聞言笑了,“我還以為你多大能耐呢,脫衣就害羞了嗎。”


  “你光著試試?”江星懷哼哼著伸手打開了熱水閘。


  熱水裹著霧氣噴灑而下。


  “抓著我。”傅衍背著身,胳膊伸了過去。


  江星懷抹了一把臉上的水霧,抓住了傅衍結實有力的胳膊,避開腿小心地湊了過去。


  江星懷一個澡洗完,傅衍身上基本也濕完了。


  送江星懷回房間後,他也迅速衝了個澡。


  揉著濕頭發經過江星懷的房間,他抬手敲了敲:“記得鎖門,早點睡 。”


  “知道拉——”江星懷聲音從門裏麵傳過來,拉的特別長。


  傅衍聽笑了,回到自己房間,關上門,剛往前走了兩步。


  想到什麽突然回頭看了一下門的鎖,這是老式的樣板門,鎖早就壞了。


  傅衍皺眉,拿起自己床上的枕頭,出了房門。


  “幹嘛你?”江星懷看著拿著枕頭推開他房門的傅衍,“一個人睡害怕啊?”


  “是。”傅衍點頭。


  “來吧。”江星懷笑眯了眼睛,拍了拍床。


  他喜歡跟傅衍睡,會睡得安心,他本來一個人睡就有點怕。


  “我吹蠟燭了。”傅衍躺靠在外麵。


  “等會兒!”江星懷迅速鑽進被子裏,貼著傅衍,“吹吧。”


  傅衍感受著胳膊被環抱的觸感,啞然失笑。


  蠟燭熄滅,房間變得一片漆黑。


  江星懷又往傅衍那邊靠了靠,忽然吸了一口氣。


  傅衍身上有很好聞的味道,是檸檬味的舒膚佳肥皂混著他新換的襯衫上獨有的冷香。


  像一棵大樹。


  江星懷使勁嗅了嗅,又具化了一下。


  傅衍是一棵高大鬆樹,溫和又嚴肅。


  “你身上真好聞。”江星懷輕聲說。


  “小狗。”傅衍笑著拍了拍他的背,“快睡。”


  “晚安!”江星懷閉上眼睛。


  半響,傅衍悄悄低頭,直到下巴鼻尖接觸到身旁小孩兒蓬鬆柔軟的頭發。


  小孩兒身上是很暖和的檸檬香,很淡,讓人心底發軟。


  “晚安……”傅衍輕聲說。


  小房間有兩扇窗戶,但沒窗簾,光線隨著時間變化透了進來。


  傅衍起的早,他看了一眼手表上的時間,剛5:30,外麵天剛亮。


  這個時間點,倉庫裏睡著的人大多都沒醒,正是睡得沉的時候。


  所以房門從外麵被推開,一顆油膩膩的腦袋探進來的時候傅衍甚至於都氣笑了。


  傅衍翻身下床,開門,拎住男人的衣領,直接就往樓下拖。


  “哎!你幹嘛!你幹什麽!”男人瘋狂掙紮,卻完全掙脫不開。


  江星懷驚醒,轉頭看過去,看見了兩人的背影,飛快反應過來是怎麽一回事,惡心的雞皮疙瘩都起來了。


  他本來早上起床氣就重,這會兒提著滑板就跟了過去,一滑板扇在了男人的臉上:“死變態,昨天就想打你!還敢來!”


  傅衍抓著男人的衣領沒鬆手,繼續往下拖。


  巨大聲響驚起了睡著的人們,二樓緊閉的門全部被打開,好些人下了樓梯走了過來。


  傅衍扔出手裏的拖著的人。


  男人踉蹌了幾步,立馬要麵子的站了起來。


  朱高飛穿著大褲衩就跑了出來,見樓下站著的是江星懷,立馬跑了下去:“怎麽了?出什麽事兒了?”


  “這死變態昨天晚上我洗澡的時候就摸我,今天早上還跑我房間裏來!”江星懷厭惡的呸了一口。


  “什麽我就摸你了?誰看見了?我摸他一男生幹嘛?”男人站直後像模像樣的扯了扯西裝,挺直了背,“這是汙蔑!還有,今天早上我隻是走錯房間了!”


  “和氣生財!和氣生財!”朱高飛抹了把眼屎,抬手出槍,笑眯眯地指著他的頭,“我不管,你好好道歉,不然老子就打爆你的頭。”


  男人臉色恐懼又不忿。


  圍觀著的人開始議論紛紛,男人抵不住心理壓力,終究是開了口。


  “對不起……”男人低聲含糊的著道了歉。


  傅衍皺眉,臉色難看。


  “算了,走吧,別跟這種傻逼計較。”江星懷不爽的揭過。


  他也就是昨天沒穿衣服,施展不開來,按平時這男的要敢摸他,腦袋敲開他的。


  男人見自己被輕輕放過,轉過身準備走,嘴裏卻嘟嘟囔囔的,聲音很小,“老子玩過多少小男生,玩廢玩殘的,現在都什麽世道了,你還能一直守著不成……”


  傅衍腳步停住,眼神徹底沉了下來。男的說的這句話正正好戳在了傅衍心尖上。


  他最開始的意圖隻是通過威懾讓這人形成心理壓力與恐懼,讓他再也不敢對江星懷做出什麽舉動。


  但是現在,傅衍緊緊皺著眉,這個男的不經意間吐露出來的某些類似於慣犯一樣的信息,他甚至於隻是想一想都手腳發涼。


  一秒鍾都沒有多想,傅衍轉身一把拎住男人的衣領,拖著甩在了牆根處。轉腰,抬手,蓄了全力的一拳重重揮出。


  男人連慘叫都喊不出來,臉上就被砸了好幾拳。


  傅衍第六拳打過去的時候,男人已經有點神誌不清了。


  死死抓在傅衍胳膊上試圖進行微弱阻攔的手也鬆了開來。


  圍著的一群人都看呆了,沒一個人敢上去拉。


  “哎!傅總行了!行了,人要打死了!”朱高飛眼看著男人翻了白眼,馬上去阻攔。


  傅衍喘著氣,停手,咬著牙直起身。胳膊突然被抱住,他偏頭看,是江星懷。


  “你手出血了。”江星懷皺著眉頭,“別打了。”


  傅衍平息呼吸,反抓住了他的手。


  男人這才掙紮著半彎腰的站起來,拚了命的呼吸,接著又彎腰幹嘔。


  “哥們兒,你好歹也是一公司老板怎麽能幹這下三濫的事兒?”朱高飛冷著臉諷刺。


  男人抹了一把滿是血的臉,又癱在了地上,眼裏滿是屈辱的恨意。


  “找人看著他。”朱高飛低聲跟自己身邊人說了一句後,高聲開始疏散圍著的人,“都別看了,散了散了,早餐應該做好了!都去吃早餐!”


  聽見吃早餐圍在這邊倉庫的人都朝那邊走了過去,等人走完了,江星懷才我操我操的喊了起來。


  “怎麽了?”傅衍偏頭看他。


  江星懷眼睛亮乎乎的,仰頭看著他,“你絕對練過!肯定的!你是不是練過拳擊!”


  “學過一點,你先去吃早餐。”傅衍摸了摸他的頭,“知道在哪兒拿?”


  “知道。”江星懷還是很興奮,“你要吃嗎!吃什麽!我的都給你吃!”


  “你先去,我去洗個手。”傅衍笑著說。


  江星懷不疑有他,蹦著轉身走了。


  傅衍看他走遠,轉頭看向朱高飛:“把人鎖起來。”


  朱高飛咬著煙嘴一愣,接著笑了:“傅先生比我狠。”


  傅衍看著他沒說話。


  “肯定鎖好,放心。”朱高飛笑了笑,又說,“我還得去弄幾台發電機過來,先走了。”


  “我明天要就離開這裏。”傅衍蹙眉忽然說。


  “聽我家那傻小孩兒說了。”朱高飛笑。


  傅衍聽到這兒頓了頓,隨即輕聲開口:“他會留在這裏。”


  “他很喜歡你。”朱高飛蹙眉。


  “我也很喜歡他。”傅衍說。


  朱高飛斂下笑容,“傅先生去找誰?”


  “一個朋友。”傅衍說。


  “做什麽的朋友。”朱高飛問。


  “你想問什麽。”傅衍笑了。


  “沒什麽。”朱高飛聳了聳肩,轉頭換了個話題,“傅先生對這突如其來的病毒怎麽看。”


  “朱先生。”傅衍笑容不減,“你想多了。”


  “我當年玩狙的。”朱高飛眯上眼睛,伸手點了點自己眉心,“我對危險有預判,在我看到你的第一眼,它就在提醒我。”


  “這場幾乎全球範圍的病毒感染,迅速又無解,讓所有人都猝不及防。我個人覺得比起世界上突然就出現了這種病毒,我更相信,是人為製造,不管是不是有意或無意的轉播,參與這些病毒研究的人,他們造成的損失和恐慌已經無法用數字來衡量。你在這裏麵扮演的角色我不知道,但是無論你是不是了解這個病毒,知不知道這個事情的開端……但是,以你在這方麵的位置,你如果什麽都不知道,我不信。”朱高飛點了根煙,“還有,你去找的那個人,那個朋友,也許就是這場怪異病毒的參與者,盡管事先你不知情。”


  傅衍盯著他看了兩秒,笑了。


  “飛哥,車挪出來了。”不遠處有男人喊。


  “下次再聊,傅先生。”朱高飛笑眯眯轉身走了。


  轟隆一聲,汽車發動。


  鐵門大開,兩輛黑色吉普壓著灰奔騰而出。


  傅衍目送著車消失在公路盡頭,很輕的笑了。


  洗了手轉身去吃飯的地方找江星懷,卻沒有見到人。


  又上樓房裏去找,剛拉開一半門。


  “哎!幹嘛呢!別進來!”江星懷背著手,連忙用腳去勾房門。


  “怎麽了?”傅衍拉門的手愣了一下。


  “你怎麽就上來了!”江星懷臉上帶著慌亂,連忙推緊門,“我還沒弄完呢。”


  “你弄什麽?怎麽上來了?”傅衍對著緊閉的房門詢問,“早餐吃了嗎?”


  “等著!”江星懷踢了一腳門,很凶,“別說話!”


  傅衍疑惑但是聽話的站在了原地。


  不到一分鍾。


  門再次打開。


  江星懷露出笑彎了的眼睛:“閉眼。”


  “先去吃早餐。”傅衍說。


  “閉眼。”江星懷瞪他。


  傅衍閉上了眼睛。


  三秒後。


  “好了……睜開吧……”江星懷聲音響起。


  傅衍配合的睜開眼。


  一雙刷的油光鋥亮的皮鞋出現在他眼前。


  “我幫你上了鞋油!亮吧!”江星懷神氣的邀功。


  傅衍愣住了,他沒想到江星懷給他刷了鞋。


  “小時候老師總說要給爸爸洗腳給媽媽捏肩,說這是付出愛,不過我一樣都沒幹過,也沒機會,”江星懷不好意思的笑了笑,“雖然我覺得有點傻……可是我突然就想也為你做點什麽,但是一時半會兒也想不到做什麽。我就看你還挺喜歡給鞋上鞋油的,就想著給你刷個鞋吧……”


  傅衍忽然心髒某處地方軟下去,像是塌陷的聲音,他蹙眉想要遏製。


  “怎麽了,感動的說不出話來?”江星懷歪頭,嘿嘿笑了,“其實你的鞋很好刷,我就——”


  “我明天就走。”傅衍忽然說

  “啊?明天就走?”江星懷愣了一下,開口磕絆,“明天就走嗎……這麽快……那我肯定要跟你一起去,我肯定——”


  “我一個人去。”傅衍說。


  “我——”江星懷鼻尖忽然酸澀,他想要說些什麽,張嘴卻一個完整的句子都問不出來。


  “我不會帶你。”傅衍又說。


  江星懷臉色驟然變得蒼白,深吸了兩口氣才勉強緩過神,但仍舊渾身氣的發抖。


  他仰著頭看著傅衍,難過的紅了眼眶,卻又驕傲的不肯挽留和請求。


  傅衍蹙眉看著他,上前一小步。


  江星懷退後一步


  傅衍:“我——”


  呯!門頁狠狠地砸響在門框上。


  江星懷關上了門。


  傅衍緊緊擰著眉,剛手想推門。


  門又忽然從裏麵打開。


  一雙皮鞋扔了出來,並著帶了一聲哽咽的辱罵:“你有腳臭!”


  傅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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