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一室的寂靜中，小布偶不知道什麽時候走了過來，跳上了陸易漣的膝蓋，暖烘烘的身體在懷中蹭了蹭，把陸易漣蹭得回過了神。
他輕輕地咳嗽了一聲：“……這樣。”
陳管家也有些尷尬：“那這合同……”
“您先放這吧。”陸易漣道，“我……想一想。”
這就是有八成的可能了。
陳管家察言觀色，終於鬆了口氣。
有關於自己未來一段時間的工作規劃，好好考慮也是必要的。這麽想著，他也沒有再說什麽，留下了公司的聯係方式後跟陸易漣告了別。
陸易漣目送著樓下的車子駛離視線，深吸了一口氣，揉了揉太陽穴，收回了目光。
桌子上還攤著那份合同，他把正試圖往上留爪子印的布偶撈起來放到一旁，重新仔仔細細地將它看了一遍，然後撥了個電話。
“喂？”接通了之後，他道，“莫哥嗎？”
“你能不能……過來一趟。”
一個小時之後，莫辛神色複雜地放下了合同。
“我覺得。”他道，“你直接簽了都沒事。”
“你要是不放心。”他補充了一句，“我可以拿給我們公司的法務再看看，至少目前我覺得是沒什麽問題。”
豈止是沒問題，要不是給他這份合同的人是陸易漣，他都要以為這是對方跟他開的某個愚人節玩笑。
這可是星陽啊！
那個星探都不用雇，就有大把人爭著想進的星陽啊！
主動上門簽人，還他媽是這麽優厚的條件，是他瘋了還是星陽瘋了？
要知道，現在正紅——
……算了，經過今天這出，卜嘉樹估計馬上要down下去了。
但他好歹紅過啊？！
就這樣資質優秀的大明星當年去星陽，都在最終麵試的時候被刷了下來，可見星陽有多高冷。
等等……
他福至心靈：“今天這一出熱搜，不會也是星陽搞的吧？”
陸易漣無言，權當默認。
莫辛看著他沉默的樣子，拿著協議的手微微顫抖，半晌顫顫巍巍地吐出了兩個字來：
“崽啊……”
陸易漣：“……”
“嗯？”
“你跟你莫哥說實話。”莫辛看著他，“你最近……是不是感情生活上有了什麽變動，你跟哥說，不是自由戀愛也不要緊，哥受得住。”
陸易漣：“……”
“沒有。”他有些無奈地道，“哥，你想什麽呢。”
“如果真的是這樣，我連合同都不會收的。”
歸根結底，陳管家最後的那句“肺腑之言”雖然直白又簡單粗暴，但確實有效地打動了陸易漣。
至少在他這裏，還有個奇葩的盛譽做前例。
有的時候，承認物種多樣性……
……不是。
承認每個人的腦回路都不一樣，也不是什麽很困難的事。
想到這裏，他微抬了眼，問莫辛：“莫哥，想問你個事。”
“顧家那個小少爺是吧？”莫辛恢複了冷靜，一眼就看出了他的想法。
陸易漣頷首，給他倒了一杯水。
莫辛接過水喝了一口，然後歎了口氣：
“沒什麽好說的，完美。”
“你應該知道星陽是他不久前才接管的吧？”
他道。
陸易漣想了想，點了點頭。
他確實在劇組的時候聽卜嘉樹提過一嘴這個事。
原因也不是因為別的，世紀和星陽是競爭對手，自然不會放過對方的八卦和情報，更不用說是這麽大的人事調動。
“這事其實挺讓不少人驚訝的。”莫辛笑了一聲，“因為他爹顧梁這個人吧……你懂的，商人嘛，逐利是本性。顧梁在這方麵簡直是爐火純青，最重要的是，這人六親不認，之前就有笑話在說，哪怕是他老婆孩子，耽誤了他掙錢，他估計都能把人一腳踢開的。”
“當然這事不大可能了。”莫辛道，“他老婆是可是岑家的獨女，嫁他算是他高攀。”
陸易漣不知想到了什麽，拿著水杯的手微微頓了一頓，隨即垂了眼。
莫辛沒注意到他細微的神情變化，還在興致勃勃地講著八卦：
“星陽是顧氏旗下還算比較能賺錢的產業了。老頭子把這麽大一公司放給兒子霍霍，不管是圈內還是圈外都挺驚訝的，一個個的就開始等著看這個小少爺的笑話。結果你猜怎麽著？”
陸易漣：“……”
“怎麽著？”他問。
“這小少爺第一天進公司，就把整個公司上上下下的部門，有一算一，統統拉過去開了個會。”
莫辛似乎是覺得挺有意思，連水都懶得喝，接著道：
“我朋友在星陽上班，財務那塊的，他說他頂頭上司進去之前還在吐槽說這小少爺長得不錯，別是個花瓶吧。結果出來就不說話了，一頭冷汗開了電腦就開始忙。一問才知道，人家來之前把整個公司的狀況都了解了個清清楚楚，剛剛半個小時裏連個自我介紹都沒有，直接挨個部門不緊不慢地敲打了一遍。”
他笑了一聲：“本來嘛，聽說要換人，大家那個月都挺懈怠的，這下可好了，被逮了個正著，忙活了好半個月終於回到了正軌。”
“自此以後，星陽就沒人敢小瞧這位顧少爺了。”莫辛道。
陸易漣的手指輕輕地在桌子上敲了幾下，良久笑了笑：“挺厲害。”
“是啊。”莫辛道，“還有個事。”
“我記得……”他思索了一下，“你挺喜歡IF的？”
陸易漣愣了一愣：“是。”
確切地說，是欣賞。
他對IF本人不怎麽了解，還是偶然在電台聽過這人的歌，當時就覺得獨特中帶著一點瘋勁兒，回去之後就搜索了一下歌名。
那個時候這人還沒現在這麽紅，那應該是他的第一首歌，放在了某個小眾的音樂平台，評論可憐地隻有寥寥數百。
陸易漣仔仔細細地把歌聽完，然後斷定這人一定會火。
後來果然火了。
不過這對於陸易漣來說倒沒什麽所謂，對方不火的時候他聽歌，火了之後就買專輯支持一下，喜歡得很佛係。
“IF是靠著他的推薦進星陽的。”莫辛道，“要不然他現在應該還在哪個酒吧駐唱呢吧。”
陸易漣恍然。
“我記得他進星陽之後資源很好。”莫辛道，“本來還不知道為什麽，現在想想應該就是顧少爺幫的忙吧。他也算是慧眼識珠，捧出了這麽個寶貝來。”
他喝了口水：“誒我突然有點理解他了，這種事情做起來是不是特別有成就感啊。我覺得你去了星陽，估計也會有這種待遇，他肯定得用心培養你。嘖嘖嘖，我有點酸。”
陸易漣手一頓，正要去拿合同的手停在了那裏。
莫辛：“…………”
他看著麵前人的表情，心裏突然有了不太好的預感。
“你……”
“如果是這樣的話。”陸易漣道，“還是算了吧。”
他說得平靜，一旁的莫辛愣了半秒，直接炸了。
“草！我怎麽就忘了你不是個正常人！”
他猛地站起身，來回踱了兩步，憋了半天對著陸易漣那雙眼睛還是沒憋出一句重話來，“……是哥不好，不該跟你說這些。你能把剛剛哥說的話忘了麽？”
“好像不能。”陸易漣看著他，笑了笑，看起來溫和又無害。
……笑得莫辛兩眼一黑，快暈過去了。
“你聽我說。”他按著陸易漣的肩，“這對你來說真的是個很好的機會，我知道你喜歡演戲，星陽出來了多少優秀的演員你知道嗎，他們有最好的渠道和資源，你……”
他看著陸易漣的眼睛，突然有些說不下去。
因為他看得出來，對方什麽都知道。
“你……”
他歎了口氣，還是放開了人。
“算了。”
他對這個人從來說不出“不”字，早在對方簽雲譽的時候他就該知道的。
別說他了，盛譽又何嚐不是。
“你自己看吧。”他揉了揉眉心，“我不幹涉你。”
想了想又有些煩躁：“草！我就不該跟你說這些！你就當人家小少爺真就是個不學無術的富二代，簽你隻是一時心血來潮不行麽？”
陸易漣沉默了片刻，對他笑了笑：
“這樣對人家不公平。”
莫辛默然，歎了口氣。
他知道陸易漣的意思。
除了雲譽，公司簽人大多都是要人給公司賺錢的。如果顧少爺簽陸易漣隻是一時興起，那麽像星陽這麽大的公司，扶不起來就會自然地把資源傾斜給別人，對於別人來說，這可能等於絕路，而對於陸易漣來說，這才是他想要的。
本來如果是這樣的話，那麽陸易漣可能還會考慮一下，但是現在，不可能了。
他是缺資源麽？不是。
在過去的幾年裏，他演過的戲不少，但凡跟他合作過的導演對他都很惋惜，不乏有要拉他跳出雲譽這個坑的，都被他拒絕了。
因為對方是帶著盛情來的，而他承受不起這一份盛情。
別人或許會覺得陸易漣紅不了隻是運氣不好，而莫辛知道，這人來娛樂圈，初心就是純粹地喜歡演戲，他是真的不想紅。
為此，他甚至可以讓公司對他“雪藏”。
還有其餘種種“行徑”，幾乎是莫辛看了想歎氣的程度。
一個人能知道怎麽樣精準地讓自己“透明”，會不知道怎麽讓自己紅麽？
不可能。
所以答案隻能是，他不想。
而在這種情況下，在他身上傾注資源純粹是浪費。陸易漣清楚地知道這一點，所以他在得知顧少爺可能是真的想培養他之後，才會改變主意。
……他不想讓付諸真心的人失望。
作者有話要說：要簽的昂，下章炸毛的小顧總就親自來做思想工作了hhh
然後他就在被氣死的痛並快樂著的道路上越走越遠……（遠目
黏黏是有一點心結，曆史遺留問題，以後會解決的，不慌哈
感謝戚洛的營養液X2、瀟月.的營養液X6~