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樂於助人
曆寒盡聽見他的話,也不知道想起了什麽,眼神頓時變得晦暗起來,過了良久,才不鹹不淡地回了一句:“想得美。”
雲星眠真的說完那句話才發現頂嘴的爽快也不過隻在一瞬間,爽快之後的窘迫才更深切。
這會兒再聽見曆寒盡的話,更覺得沒臉見人,這下終於消停了,連掙紮都不好意思再掙紮。
沒了他搗亂,接下來的一路,曆寒盡顯得輕鬆了許多。
醫務室裏值班的是位年輕的女醫生,看到他們以這個造型進來,臉色也是有些精彩。
指揮著曆寒盡把人放到病床上,她很快就開始低頭檢查傷勢。
“怎麽回事?上體育課摔了?”女醫生隨口問。
雲星眠開口應道:“差不多吧,跟同學,啊——”
醫生居然趁他不備在腳上按了兩下,他痛得一下抱住站在一旁的曆寒盡的腰。
“叫什麽叫?一個男孩子,有這麽嬌氣嗎?”女醫生直起身來。
雲星眠趕忙放開了手,鬱卒地把臉扭到一旁。
他倒不覺得怕疼是什麽丟臉的事,但第一反應是撲到曆寒盡懷裏這件事真的就太沒麵兒了。
醫生姐姐從冰箱裏拿出一隻冰袋,包上毛巾,“應該是沒有傷到骨頭,冷敷一下,我等會兒再給你敷點藥就行了,但是為了放心一點,你們也可以去醫院拍個片子看一下。”
她說著,已經又走到病床旁邊,卻把手裏包好的冰袋遞到了曆寒盡手邊:“幫他按著。”
曆寒盡指了指自己的臉:“我?”
雲星眠也趕緊阻止:“老師,我自己來就行了!自己來!”
“你看你那手跟胳膊!不用上藥啊?怎麽自己來!”醫生姐姐抬眼看了看曆寒盡,“怎麽?人扛都扛來了,還差這點兒同學愛啊?”
雲星眠及時澄清:“老師,我們之間隻是同學,沒有愛!”
曆寒盡不輕不重地瞪他一眼,剛想把冰袋接過去,就聽見臧修烈的聲音從外頭傳來:“我來我來我來!”
話音未落,他人已經一陣風似的衝到了病房前,人也氣喘籲籲的,一看就是一路狂奔過來的。
曆寒盡把冰袋接在手裏,眯了下眼。
“曆寒盡,你是不是搞錯了,楊老師說他沒找我啊!”臧修烈在見麵的第一時刻就當麵揭穿了某人的陰謀。
曆寒盡臉上卻還是一副波瀾不驚的淡然表情:“是嗎?那可能是我聽錯了。”
雲星眠默默翻了個白眼。
“不過也好,我順便跟他說了下情況,把假給請了。這裏交給我吧,你不是還要去上試驗課嗎?”臧修烈把手伸過來,想把冰袋接過去。
曆寒盡往後撤了半步,手也巧妙地躲過他的進攻:“我今天不太想上課。”
“你也有不想上課的時候!”臧修烈一臉驚詫。
醫生姐姐拿過清理傷口的酒精棉,聞言笑了笑:“我這裏倒是整天有不想上課的學生。”
臧修烈感歎:“老師!其他人不想上課正常,他不想上課,這不太正常啊!”
醫生姐姐笑吟吟地看他:“年級第一就不能想逃課啊?”
臧修烈似乎是被說服了:“你說的也是,反正我是不能理解那些腦子裏隻有學習的人……嗯,曆寒盡好像也不是那種人。”
“好了,你倒是敷啊,等什麽呢?等冰化?”醫生姐姐拉了隻凳子,坐在雲星眠身邊,話卻是對著曆寒盡說的。
臧修烈樂得清閑,趕忙利落地癱在了另一張病床上:“既然你也不走,就你來吧!”
雲星眠氣急:“你負不負責,別忘了我的傷是你弄的!”
臧修烈聽了他的話更是如臨大敵:“你不是真對我有什麽企圖吧?”
雲星眠白眼還沒翻完,他又倏地坐起來:“啊!不對!他也不行——”
雲星眠當然知道他這是又想到了什麽,憤懣地看他半天,最後才吐出一句十分中肯的評價:“智障。”
臧修烈看著曆寒盡手裏的冰塊,表情裏滿是掙紮。
是犧牲自己還是犧牲臧修逸,這真是一個巨大的難題。
曆寒盡並沒有給他抉擇的時間,沒好氣地瞥他一眼,就把冰袋按到了雲星眠的傷處。
那突如其來的冰冷讓雲星眠倒抽了口涼氣,暫時忘了跟臧修烈爭辯。
見有人替自己做了選擇,臧修烈終於恢複了一身輕鬆。
“既然你那麽堅持,算了,我就當自己這回沒看見吧。”他雙手枕在腦袋下麵,還優哉遊哉地翹起了二郎腿。
醫生老師隨手拿了把一旁放著的廣告扇子往他腿上敲了一記:“鞋給我脫了!”
臧修烈趕忙把鞋子踢了下去。
雲星眠適應了腳踝處的溫度,看見他這德性,不由得嫌棄地“切”了一聲。
臧修烈晃著腳丫重申:“我是不會給你機會接近我的。”
雲星眠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那真是太巧了,我對屁股上有痣的人也不感興趣,啊——你幹嘛!”
一直幫他敷腳的曆寒盡不知道怎麽手突然就抖了下,那隻冰袋便重重按在了他的傷處。
曆寒盡深深地剜他一眼,重新把冰袋拿好。
雲星眠瞬間就沒了氣勢。
“聽見了吧曆寒盡!他就是偷窺過我!你以後也得小心他!”臧修烈恨恨地道。
女老師夾起酒精棉,笑了笑:“你們現在的小男生可真有意思。”
“嘶——”雲星眠疼得一縮。
哪有人說著說著話就直接把手拉過去塗酒精的!
“叫什麽呀?就這點兒小傷。”醫生老師的手並沒有停下,事實上,她的動作原本也很輕柔,隻是往傷口沾上酒精,疼也是不可避免的,“這個年紀像你這樣嬌氣的男孩子可不多啊,疼也都忍著。”
雲星眠:“……”
他要是說自己的年齡實際上可能比她還大上兩歲,估計會被鄙視得更厲害吧。
在尚銀素的寵愛下,雲星眠從小就是個有點流血破皮就得哼唧幾聲的性格,好像被人知道自己疼著,受得苦就能少一些。
然而在上一世失去了家人之後,他還以為自己這毛病早已經改了,沒想到剛回來兩天,就又有了倚仗似的,重新變得嬌氣了起來。
可能是因為現在他的潛意識裏一直都記掛著,寵愛他的父母又回到了身邊。
“這老師您就不知道了吧,人家本來就是大少爺,嬌氣一點應該的。”臧修烈沒過一會兒就又露出了本性,看來是已經忘了被調戲的心理陰影。
雲星眠閉了閉眼:“你又幫不上忙,能先走……”
這一回,他謹記教訓,並沒有痛嘶出聲,可是瞬間停下的話頭還是讓人聽出來他的疼痛。
“這傷口是有點深,碳渣都紮裏麵了,忍著點兒啊!等會兒右手可能都得給你包起來。”醫生姐姐麵色認真了些。
聽了她的話,雲星眠簡直欲哭無淚。
而曆寒盡這時像是站累了似的,突然換了個姿勢,用那隻胳膊受傷的右手扶著冰袋,然後矮身坐在了雲星眠身旁。
雲星眠被老師拿著鑷子湊過來的手嚇得連眼都不敢睜,根本沒有注意到他的動作。
不過下一刻,猛痛一下的他還是忍不住倒抽了口涼氣,身體下意識地往一旁躲去。
正緊閉著眼的他卻猝不及防地偎入曆寒盡的臂彎。
雲星眠剛想撤開,可是下一秒的疼痛卻又讓他無法控製地往他肩頭埋得更緊了一些。
這種下意識的反應讓他完全沒有察覺自己其實碰到了曆寒盡的傷。
曆寒盡的眉頭擰了下,但並沒有被誰發覺,就又重新舒展開。
而在他懷中賴了幾秒鍾的雲星眠發現他似乎也沒有推開自己的意思,好像渾身的骨頭就懶了似的,遲遲不願在他身上起來。
這麽倚靠著他,傷口的疼痛似乎也變得輕微了許多。
臧修烈早就在另一張病床上閉眼補起了眠,根本沒有注意到他倆的姿勢。
等醫生姐姐把他所有的擦傷扭傷都處理了一遍,曆寒盡肩上的衣服都被他趴得有了溫度。
下課鈴聲在這時候突然響了起來,雲星眠像是被這鈴聲驚醒了,趕忙坐直了身體。
不過趴了這麽久,要是一句話不說,似乎也有些挺白眼狼的。
他垂著腦袋,匆匆地道:“謝了。”
曆寒盡活動了下肩膀,並沒有搭理他,倒是臧修烈聽見這動靜及時張開了眼:“這麽快就完啦?老師你要不再多給他包一節課吧?”
醫生姐姐拿起紗布朝他比劃了下:“要不給你包成個木乃伊,以後都不用去上課了,去參加展覽就能賺錢。”
臧修烈幹笑了幾聲:“老師,您真幽默!醫藥費多少?”
雲星眠當然不好意思真讓一個孩子付錢,操著被包得粽子似的手就往兜裏掏。
不過他現在實在是行動不便,半天也沒能成功從口袋裏掏出錢來。
曆寒盡看他這情況,倒是毫不避諱地直接伸過手來,探進他的褲兜裏一陣摸索。
他整個人都僵在那裏,而曆寒盡卻已經從他兜裏抽出張鈔票來,遞向醫生。
“不是說了我來嗎!”臧修烈皺起眉頭。
雲星眠道:“你還有別的用處。”
臧修烈戒備地看著他:“什麽用處?”
雲星眠指了指自己同樣包裹得嚴嚴實實的腳:“背我回去。”
下一刻,曆寒盡立即把醫生已經抓在手裏的錢抽了回來,塞回雲星眠兜裏,臧修烈也及時拿自己的錢補上。
雲星眠:“……”
醫生姐姐:“……”
臧修烈:“你別想千方百計接近老子!曆寒盡,就當我欠你一個人情,你再幫我背他一趟吧。”
曆寒盡垂眸看向雲星眠:“既然你都這麽求我了……”
說著,他矮身蹲在床邊。
雲星眠及時開口:“我可以自己單腳蹦回去,真的。”
曆寒盡側回臉來,語氣危險:“還是說你更想用扛的?”
雲星眠從床邊滑下去,趴在他背上:“我覺得背著也挺好的,你們真善良,樂於助人。”
作者有話要說:雲星眠:你們真善良,樂於助人
曆寒盡:下麵,讓我們互幫互助一下
雲星眠:……有話好好說,別脫衣服!
謝謝江江意的地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