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對峙
回去的路上,雲星眠有心使壞,想讓曆寒盡吃點苦頭,不過才稍微折騰了兩下,他就明顯感覺到曆寒盡的右臂有些發僵,趴在他身上,也隱約聽見他喉嚨裏傳出一絲刻意掩飾過的抽氣聲。
於是雲星眠就這麽沒出息地心疼起來,老老實實在他背上呆著,一動都不敢動。
從醫務室到教學樓有一段距離,他們一路走過去,已經快到了上課時間,出來放風的學生們也都正在往回趕。
剛到了樓門口,雲星眠就看到臧修逸從另一個方向遠遠走來,手裏還拎著一瓶剛買回來的純淨水。
一看到他,臧修烈瞬間就蹦出了三米遠,旗幟鮮明地對他表明立場:“修逸,我就是把他給傷著了,抱著認真負責的態度,不得不跟他去醫務室。”
“你瞎說什麽呢?”臧修逸哭笑不得地對他搖搖頭,緊接著才對還在曆寒盡背上的雲星眠開口,“那個,你沒事吧?我弟弟性格就這樣,你別怪他。”
他看上去不太習慣應付陌生人,連跟雲星眠說話也是輕輕柔柔的。
雲星眠心裏不免有些複雜。
就算他能理解他們兩個要在一起,也不代表他能像對臧修烈那樣心無芥蒂地跟臧修逸做朋友。
其實他明白,臧修逸心裏也是一樣,畢竟上一世,臧修逸對他的排斥其實並沒有掩飾得太完美。
不像現在。
原本他還能仗著所謂同學愛,在曆寒盡身上賴著,可這會兒正主都到了,就算曆寒盡不會像楊修烈那樣明顯的撇清,讓他下不來台,可雲星眠也不願讓他心裏別扭。
他識相地按住曆寒盡肩頭,小聲道:“我還是先下來吧。”
哪裏知道曆寒盡卻牢牢地扣住他的大腿,別說把人放下來,根本連停一停腳步的意思都沒有。
“喂,曆寒盡——”雲星眠難免有些窘迫。
“別亂動!”曆寒盡低斥一聲,手也在他腿上提醒地捏了捏。
這動作果然成功讓雲星眠再次僵在了他背上。
雖然他們的教室就在一樓,可進入樓門前卻還是需要上七八個台階。
看曆寒盡有些吃力地往台階上邁去,剛剛才明確與他們保持著距離的臧修烈又趕忙追了上來,從一旁扶住了雲星眠:“哎你還行不行啊!”
曆寒盡白他一眼:“不行的是你。”
臧修烈反應了好幾秒才懂了其中的意思:“靠!你內涵我!”
不過,誰叫他確實把自己該幹的活兒都扔給了別人,真是一句反駁都說不出來。
就算是受了傷,被人在眾目睽睽之下背進教室的感覺也有些羞恥。
“喂,真的可以了!放我下來,我可以走進去!”雲星眠垂著腦袋,在曆寒盡耳邊不停小聲抗議。
曆寒盡卻像是什麽都沒聽見似的,一路把他背到目的地,然後讓他坐在了自己那個靠裏的座位上。
去上試驗課的同學們早就回來了,不約而同地看著眼前這一幕,就隻有那兩個被臧修烈指派過的同學看他也跟著進了教室,趕忙轉回了頭去,“認認真真”地看著麵前的試題,完全一副“兩耳不聞窗外事,一心隻讀聖賢書”的學霸模樣。
不過臧修烈顯然是早就忘了這回事,他跟到兩人身邊,往他們桌上放了一瓶水:“修逸讓我帶給你們的,他也就買了一瓶,誰渴了湊合喝點兒吧,醫藥費我也付過了啊,以後你的傷跟我再無關係!不要纏著我不放!”
雲星眠趴在桌子上,看都懶得看他一眼。
臧修烈做完最後的臨別陳詞,終於滿意退場,曆寒盡坐在雲星眠位子上,拿著那瓶水問他:“要喝嗎?”
雲星眠現在右手包著,左手也擦傷,還真是連個瓶蓋都擰不開。
他繼續趴著,輕輕搖搖頭,心裏想的卻是,人家那是給你的又不是給我的,我自作多情什麽?
尚斯尋早在看到他們進教室的時候就屁顛屁顛地朝著這個方向跑了過來,這會兒看到雲星眠被曆寒盡擋在了裏頭,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麽,最後也隻幹巴巴地把一瓶水遞上來,放到雲星眠手邊:“那個,受傷了喝可樂好像不太好,我給你買的水,你留著喝吧。”
說完,他像是害怕離自己最近的曆寒盡跳起來打人似的,飛也似的跑回了前排。
曆寒盡的臉色果然不好看,緊接著就故技重施,拿起尚斯尋送的那瓶水就扔到了窗外。
雲星眠本來還因為臧修逸的事兒委屈著,看他這樣一下心頭火起,直起身子就想抓他那瓶。
可他一時激動也忘了自己手上還纏著紗布,這一下瓶子沒抓到,倒是疼得他自己倒吸一口涼氣。
這麽一來雲星眠更覺得丟臉丟大發了,不顧手傷,就想強行把瓶子握住,曆寒盡氣悶地捉住他的手腕,然後另一隻手把臧修烈送來的那瓶水也拿起來,從窗口扔了出去。
坐在過道另一側目睹了全程的同學:“……”為什麽都高二了還要擁有這麽幼稚的同學?
他並不知道這兩位幼稚的同學其實比他們大了十歲。
兩隻瓶子都被曆寒盡扔了出去,雲星眠徹底沒了發泄的對象,隻能生氣地趴回桌子上,隻給曆寒盡留了個後腦勺。
不過趴了沒多大會兒他就後悔了。
早上吃飯有點鹹了,他又跑了那麽一陣,到現在滴水未進,還真是渴得不行。
別說現在已經上課了,就算是下課,就他這腿腳想蹦躂到小賣部也有些困難。
“老師。”雲星眠突然聽到身邊的人出了聲。
正在講台上口若懸河的老師停下來,慈愛地看著曆寒盡,“怎麽了?曆寒盡同學,有什麽問題嗎?”
“剛才醫生說要他回來馬上吃消炎藥,我們路上沒來得及買水,我想出去買一趟。”
雲星眠驚愕地看著他。
老師也沒想到他說的話居然完全與課業無關,愣怔了好一下,才點頭:“好,去吧,那你快點回來,別耽誤太多課程。”
看著曆寒盡起身往教室外跑去,過道那側的同學臉上的表情大概隻能用懷疑人生可以形容。
以後別人要是再說他們尖子班都是怪胎,他可真是沒有立場反駁了。
看來他以後一定要勞逸結合,好好注重心理健康!
雲星眠實在是渴得不行,等曆寒盡回來,也顧不得繼續生悶氣,看見他擰開瓶蓋就拿過來咕咚咕咚喝了大半瓶。
等他把瓶子放下,才聽見曆寒盡慢悠悠地道:“我說是買給你的了嗎?”
雲星眠:“……我再吐給你?”
曆寒盡臉上的表情登時有些一言難盡。
成功地惡心到了對方,雲星眠終於覺得身心愉悅了一些,連帶身上的傷好像都沒有那麽疼了。
鑒於他這一身傷痕累累,丁漸麗這一上午終於沒再找他事兒,甚至還讓別人給他接了一杯熱水送來。
這也是雲星眠一直都對她的暴力政策不太反感的原因。要說她的教育方式,確實讓人不敢恭維,但上一世,他真的要中途退學的時候,丁漸麗卻還是往他家裏跑了好幾趟,想讓他父母打消讓他輟學的念頭。
“孩子出了學校更難管,你們家長不能溺愛到這種程度,他不想上學你們也由著他胡鬧!”當時躲在門口聽見她的話,雲星眠心裏其實滿是驚異。
他一直以為自己能從那個班級離開,丁漸麗不買鞭炮慶祝就已經算收斂了。
有了一身傷情加持,雲星眠終於安安穩穩在座位上一直待到了放學。
放學時間,憋了一上午的尚斯尋趕忙朝著他奔過來,站在曆寒盡外麵眼巴巴地等著:“雲星眠,我扶你回去吧。”
以他的體格,讓他背著也確實不太像話。
雲星眠原本是想拒絕的,可是一想到自己現在的情況,也隻能先忍辱負重,默許下來。
隻是坐在他外麵的曆寒盡同學卻像是根本沒聽見放學鈴聲似的,低頭在紙上刷刷地算著題,頭都不抬一下,更不用說站起身讓出路看他離開。
“喂——”雲星眠不耐煩地喊。
“別說話。”曆寒盡還一副自己思路被打擾的模樣。
尚斯尋站在外麵等到班裏的同學都走幹淨了,就連校園都重新變得冷清起來,看著依然氣定神閑的曆寒盡,終於忍不住發起了急:“曆寒盡,你不要太過分!”
曆寒盡嗤笑了一聲,而且真的是很蔑視地嗤笑了一聲:“不然呢?”
他的眼神落在尚斯尋身上,其中可沒帶著半點笑意。
尚斯尋畢竟也隻是個十幾歲的半大孩子,不是每時每刻都能沉住氣,他怒瞪著曆寒盡:“你、你讓開!”
這氣勢可就遠遠不如第一句了。
雲星眠無奈地打斷他們的對峙:“好了,我腳疼,不想回去了,你先回家吃飯吧,吃完早些給我帶點兒回來。”
他實在是對食堂裏的飯不敢恭維:“別跟我媽說我受傷了啊,就說被老師罰掃地。”
一般人還真是想不出來這麽不討喜的借口。
雖然先發火的人是尚斯尋,但現在心底發怵的人也是他,看到雲星眠遞過來的台階,他立即順勢就蹬蹬蹬跑了下去:“那我吃完就回來,你等著我!”
尚斯尋也走了,整個教室裏就剩下他們兩個人。
雲星眠看了看後牆上的鍾表,悄悄白了曆寒盡一眼:“還不走嗎?我飯來了可不會分給你。”
曆寒盡並沒有回話,沒了跟自己對峙的人,他又重新低下頭去,繼續在演算紙上寫寫畫畫,那些數字跟公式看得雲星眠眼花繚亂。
見他不理自己,雲星眠當然也懶得上趕著。
可是,沉默了沒一會兒,他就有些呆不住了。
一上午喝的水,到現在基本都完成了消化吸收,到了該排出的時候,而他這位同桌卻依然雷打不動地坐在他外麵,絲毫沒有離開的意思。
雲星眠等了半天,最後還是忍不住開口:“你還不走嗎?”
曆寒盡瞥他一眼,繼續沉默。
“那請你閃開一點,我要出去。”有些人嘴裏說著“請”,實際上已經把對方腹誹了幾百遍。
曆寒盡的筆沒有停下,可是演算的思路卻沒有影響他說話:“你什麽時候看見臧修烈屁股上有痣?”
雲星眠:“???”
作者有話要說:雲星眠:你這是趁人之危!
曆寒盡:趁人之危好像還有另一種用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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