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流言
因為這一場鬧劇, 這次升旗儀式隻能當場取消。
一直在發狂的尚斯尋被打了一針鎮定劑,跟臧修烈一起送到了醫院。
在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這樣的事,還有學生受傷, 學校就算想壓也壓不下去, 隻能第一時間通知了家長。
好在尚斯尋隻在混亂中跟雲星眠說了那麽兩句話, 在其他事的對比下,那兩句透露不出任何信息的話實在算不了什麽, 丁漸麗通知家長的時候自然而然地忽略了他, 這讓雲星眠跟曆寒盡都小小鬆了口氣。
不然這件事跟他們的徹夜未歸連起來,他們也真怕爸媽看出端倪。
學校有心把事情大事化小, 並不想搞出多大的動靜, 就連叫家長也是悄悄的, 不過尚斯尋背後那可是有著一群得理不饒人,無理攪三分的奇葩親戚,還不到放學時間,大家就看到辦公樓的副校長室門前圍著七八個人。
雲星眠不是什麽愛湊熱鬧的人,可這回事畢竟與他有關, 他的心思全然不在學習上,一下課就忍不住趴在窗口朝著辦公樓的方向看。
不過學校裏有好奇心的大有人在, 他在其中也並不突兀。
因為早上鬧的那一場,短短一上午時間不到,學校裏就已經傳出了N個版本,其中流傳最廣的就是臧修逸跟尚斯尋其實在偷偷搞同性戀, 結果沒想到臧修逸劈腿染上了病,還把病傳染給了尚斯尋,於是才出現了早上那血腥的是一幕。
別說是現在,就算是到了十年後, 普通人對於艾滋病也依然存在著巨大的歧視與偏見,這種流言刺激了每個人獵奇的神經,可以想見,接下來他們兩人會陷入怎麽樣的輿論漩渦。
“雲星眠,丁老師讓你去一下副校長室。”班長突然過來傳話。
雲星眠的眼皮不由得跳了下。
難道說臧修逸經不住他們的審問,把一切都招了?
如果真的到了報警調查的地步,他當時的舉動算是正當防衛還是蓄意傷害?
雲星眠一時心如鼓擂。
曆寒盡一眼就看出了他的緊張,雖然已經被冷落了整整一個上午,可他還是第一時間走過來,安撫地拍了下他的肩膀:“走吧,我跟你一起去,不用怕,一切有我。”
雲星眠學不來他的氣定神閑,但無法否認的是,曆寒盡的安撫確實撫平了他些許焦躁。
但即使是這時候他也沒忘記自己正跟曆寒盡鬧這脾氣,雲星眠肩膀一甩,把某人的手臂才身上甩了下去:“用不著,我自己可以。”
他趾高氣揚地在前麵走了,看得來叫他的班長同學目瞪口呆。
同學這麽久,他還是第一次看到有人敢對曆寒盡這樣。
更讓人震驚的是,就算被甩了臉子,曆寒盡也還是老老實實跟在雲星眠身後往副校長室走去,連臉色都不帶變的。
他以前那個冰山臉哪裏去了?!
雲星眠這會兒卻沒心思注意兩人的互動在別人眼裏成了什麽樣子,他隻是看上去氣勢十足,心還是虛著的。
因為張鶴娘家來的人多,副校長室的門都開著。
看見他過來,站在最外麵的尚斯尋表嫂立即開口:“來了,他來了。”
一群人齊刷刷扭過頭來看著他們。
張鶴自然是跟臧修逸他媽一樣站在最裏麵的。
看到雲星眠跟曆寒盡,她本就因氣憤漲得通紅的臉色看起來更加難看,上一回因為曆寒盡的當麵揭穿,她現在落得一個家破人殘的下場,對他們怎麽可能不怨恨,不過現在,她卻是有求於雲星眠的。
張鶴嘴唇顫了顫,最終還是開口喊:“眠眠,你說,到底咋回事?斯尋無緣無故會傷人嗎?這個小子是不是使了什麽壞手段,還有那啥……那啥病,到底是怎麽回事?”
尚斯尋當時喊的話聽起來雖然都是瘋言瘋語,卻也著實透露出不少信息,雖然當時雲星眠隻被cue了兩句話,但在這種時候也成為了重要證人。
雲星眠下意識地在朝著臧修逸看過去,現在的他唇色還是慘白的,可臉上卻帶著滿滿的倔強。
既然叫家長,肯定也不會隻叫尚斯尋的家長,作為這場事件的當事人,陳夢妍跟臧修逸的媽媽李月華也都在辦公室裏的沙發上坐著。
李月華在隔壁初中也是個小領導,口才可比張口閉口隻會爆粗的張鶴好了不知幾倍,聽見張鶴的話,她眉毛一豎,咄咄逼人地道:“現在發瘋的人可不是我兒子,自己孩子都需要打鎮定劑進神經病院了,還在這裏含血噴人,我兒子怎麽可能跟這種瘋子有關係,瘋狗都是亂咬人的,可不能因為被瘋狗咬了就說人站在那裏也是錯。”
“你他媽說誰是瘋狗,老娘撕爛你的嘴!”張鶴果然一下就被激怒了。
眼看她就要撲上去動手,丁漸麗趕忙把人攔住:“好了,兩位家長,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雲星眠,到底怎麽回事?今天尚斯尋跟你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她的話又成功把所有人的目光集中在了雲星眠身上,其中包括搖搖欲墜站在辦公室中央的臧修逸。
他緊緊盯著雲星眠的嘴巴,似乎就怕他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
“你放心,以臧修逸的性格,是死也不會把這件事曝光的。”曆寒盡說過的話突然出現在他的腦海。
雲星眠不由得朝門口看去。
因為被叫過來的人隻有雲星眠自己,曆寒盡這會兒還站在門口等他。
對上他的目光,曆寒盡微不可察地搖了下頭。
雲星眠深吸了口氣,轉回頭來,看著丁漸麗開口:“我不知道他在說什麽,最近一段時間,尚斯尋老是會說一些莫名其妙的話,我想,也許是他們家最近出了太多事,導致他的精神出現問題。”
就算沒有看向臧修逸,雲星眠似乎也能感覺到他在一旁悄悄鬆了口氣。
原本對彼此恨之入骨的兩個人,沒想到轉眼之間又成了對付第三個人的合作關係,世間事真是常常讓人不由得感到啼笑皆非。
“你在胡說什麽?你說我們斯尋瘋了是嗎?我就知道不能找你,你們姓雲的不把我家攪得天翻地覆根本不算完!”張鶴說著,又像以往那樣,往地上一攤,拍著大腿哭鬧起來,“我的命怎麽這麽苦啊!娘啊!你睜眼看看你可憐的女兒啊——”
李月華看見她這副撒潑的樣子,鄙夷地冷哧一聲。
臧修逸也在這時開口:“我說了我跟他並不熟,連話都沒有說過兩次,更不知道他為什麽突然對我發瘋。”
他扭頭看了雲星眠一眼:“如果說哪裏惹到了他,可能是因為我現在跟雲星眠坐得近,交集比較多吧,他似乎很嫉妒其他人跟雲星眠的關係,我跟雲星眠說話的時候,被他狠狠瞪過幾回,但我不知道是什麽原因,也就沒有在意。”
不得不說臧修逸實在是精明,剛才還嚇得一臉慘白,這會兒察覺到他的合作意圖,首先就一個黑鍋朝著他扣了過來。
誠然,這是他把自己撇清最好的方法,最近尚斯尋家裏一出事,學校關於他的風言風語確實不少,雲星眠相信,臧修逸這種心思縝密的人,在利用他對付自己之前,肯定也已經把尚家的事查了個清楚。
尚斯尋原本就住在他家,還跟他是表兄弟,從家庭突然的落差上入手確實是個很好的切入點,尚斯尋收養身份突然被曝光,親媽還給養父帶了綠帽子,連帶的有錢的姑姑一家也與他沒有了血緣關係,原本形影不離的表哥更是對他愛理不理——這一連串突然的打擊下來,內向的他心理出問題聽起來似乎順理成章。
但今兒尚斯尋發的那一通瘋早已經把風向帶偏了,原本所有人都還在猜測他跟臧修逸的關係是不是出了格,這會兒臧修逸這番話聽起來隻是澄清,但卻暗暗帶著幾分導向性,像是暗指尚斯尋對雲星眠存著什麽不該有的心思。
雲星眠在心裏暗罵他一句,看到一群人略帶詫異的目光,原本不太靈光的腦子卻在這時飛速運轉著。
他把臉轉向張鶴,鎮靜地開口:“他說的也沒錯,自從你的事兒被爆出來,他一直偷偷求我,說想讓我爸媽收養他,說不想跟你這種丟臉的媽在一起生活,但您畢竟是他的親媽,這種事兒我們家怎麽可能答應呢?總不能拆散你們親生骨肉。”
其他人不知道雲星眠在說什麽,可丁漸麗作為尚斯尋的班主任卻是知道一點兒,看著張鶴這邊的人都變了臉色,她趕忙出來打圓場:“好了,既然沒什麽其他的事雲星眠你就不要說了,回去上課吧,最後一節我的課,你告訴班長讓大家好好自習。”
“別呀,丁老師,這怎麽能是沒什麽呢?我看內幕好像還很深。”李月華眉毛高高地挑了起來,“自己有親媽還想著讓別人收養,這不就是嫌貧愛富毫無孝道嗎?這種人做出來誣賴好人的事情真是一點兒也不稀奇!”
陳夢妍原本一直坐在角落的沙發上,尷尬旁聽,這會兒也忍不住拉了拉李月華的袖子:“嫂子,還是看老師怎麽說吧。”
“夢妍,現在咱們家修烈可還在醫院躺著呢!我這當大娘的都心疼,你這親媽不知道心疼啊?這種精神不穩定的危險分子就不能跟孩子們在一個學校待著!丁老師,我們也不是什麽胡攪蠻纏的文盲潑婦,除了修烈的醫藥費也不會訛他們,但這種問題學生必須開除!”
從她的眼神動作也能看出來,那話裏的“文盲潑婦”到底是在指誰。
未婚生子的事情對張鶴來說確實丟臉,尤其是今天為了壯聲勢,他們張家來的人可不隻他們一家,還順便拜托了旁支的兩個男人,聽見雲星眠提起這事兒,他們登時覺得整個張家的門楣都被張鶴玷汙了似的,不隻臉上無光,看向張鶴的眼裏也多了幾分鄙夷。
張鶴被他們這麽看著,也不敢再刺激雲星眠,生怕他再多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來,隻心急地道:“斯尋精神沒問題!丁老師。你知道斯尋這孩子,性格又好,學習又好,他怎麽會是問題學生?校長!主任!我們家孩子真的很優秀的,你們不能因為他這一回……一回想不開,就不讓他上學了!”
事實上張鶴心裏已經不由自主地接受了臧修逸跟雲星眠的說法,自從那次在雲家鬧開,她那個乖巧的兒子性子就大變了樣,雖然在別人眼裏他還是那個性格內向,隻知道學習的乖孩子,但張鶴心裏明白現在的他心裏到底有多不忿。
可那能怎麽辦,斯尋是她親兒子,是她害他丟了臉,總不能再害他連學也上不下去,被人當成瘋子。
副校長臨時受命要處理這檔子事兒,早已經被這群胡攪蠻纏的家長吵得頭都要炸了。
他平時又不主抓學生成績,對尚斯尋根本沒什麽印象,被張鶴抓住,也隻能憑借經驗猜測:“青春期的孩子本來就敏感,尤其像尚斯尋同學性格這麽內向,要是最近家裏真的出了太多事,導致孩子的心理健康受到影響,那也不是不可能,但這位家長放心,我們學校會配合你們給孩子做好心理輔導,至於究竟是什麽情況,咱們還得看醫生的說法。”
李月華畢竟也在學校任職,就算是在友校,也不好明著駁副校長的麵子,隻能暗暗諷刺了一句:“鄭校長說得沒錯,咱們學校可得對全體學生負責,檢查好了,得真沒問題才能回學校上課,不然誰敢讓孩子跟這種人一起上學。”
張鶴幹巴巴地回應:“不管怎麽說,我們好好的孩子住著住著校就成了這樣,你們學校也有很大的責任!”
學校最怕的就是他們這種論調,副校長一聽見這話,趕忙開口:“沒有注意到學生家庭問題的出現,我們學校是有一定的責任,但家庭問題畢竟也是你們的隱私,如果你們要瞞著,不跟老師溝通,那我們也很難及時發現問題不是。”
這副校長能在這麽一群人裏端出個領導範兒,就證明也是從人堆裏挑出來的,就剛才雲星眠的那一番話雖然不至於讓他猜出事情的來龍去脈,但多少也能看出那件所謂的家事對於張鶴來說是個醜聞,正可謂打蛇打七寸,他這一下確實正中張鶴的要害。
張鶴那幾個本來計劃跟他一起來訛詐一場的親戚這下也啞了火,除了罵罵咧咧也說不出別的道理來。
雲星眠與目光深沉的臧修逸對看了一眼,都明白他們的話已經成功把這件事瞞了過去。
雲星眠不過是被叫來問個話,現在話問完了,也就被丁漸麗請了出去。
雖然現在他們還沒討論出最後結果,但雲星眠已經知道,不管是出於學校的名譽,還是這些成人的名譽,這件事最終隻會大事化小小事化了,然後漸漸被人遺忘。
一直等轉過走廊,到了步梯旁邊,雲星眠才覺得雙腿一軟,下意識地往旁邊一抓,正好攀住了扶上來的曆寒盡。
他的手心早已經被汗浸濕。
做壞事果然是有心理負擔的,就算他隻是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如果他知道了我說的話會不會更瘋狂?”雲星眠突然回頭,慌張地道,“他出院以後不會去我家殺人吧?平時隻有我媽跟姥爺在家!”
曆寒盡暗自使了些力道,握住他的肩膀,這種方式無形中會讓被攬著的人心裏更安穩一些。
他攬著雲星眠的動作溫柔,眼神卻是冰冷無比:“不會的,他現在瘋了,會被關想醫院裏,出不來。”
雲星眠卻還是不敢確定:“真的嗎?萬一他今天真的隻是一時衝動……”
“衝動就可以讓一個人永遠都翻不了身。”凡事都隻需要一個契機,而對手常常就是因為衝動把這個契機送到他手裏。
雲星眠聽著他那陰森的聲音,才發覺,這個才剛剛跟他服過軟的男人依然沒變,隻不過是在他麵前不同而已。
不過是簡簡單單的一句話,他的慌亂卻真的被驅散了許多。
問話過後,不隻住院的兩個沒回來上課,就連臧修逸的位子都空了。
盡管學校裏嚴禁討論這件事,可十幾歲的孩子就是這樣,越藏著掖著不讓說,大家就越是好奇,關於尚斯尋跟臧修逸之間的八卦傳聞不隻沒有平息,反而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聽說臧修逸確實一直去酒吧亂玩的,有人在鳳梧路見過他好多回,嘖嘖嘖,那打扮跟他在學校裏可一點兒都不一樣?”
“那他倆真的搞同性戀啊?還得了病?好惡心!他們班是不是都得去檢查一下身體!萬一都被傳染了那我們不是也危險了?”
“你別自己嚇自己了,那種病正常接觸不會傳染的,我姐是護士,她跟我說的。”
“那他們確實是那個了才染上的?”
“不是說尚斯尋瘋了,那天都是在胡說嗎?”
“誰知道真的假的,說不定就是因為情傷才瘋呢!”
“聽說他在醫院裏一直大喊大叫的,醫生護士也怕他真的有那個病,把他的病房都隔離起來了。”
“他爸現在不還在坐牢嗎?那種家庭養出來的,腦子肯定不正常。”
“那連他親爸都不是……”
流言一旦傳出,不管經過多少版本,都不可能再讓一個人恢複原來清清白白的樣子。
何況他們也不是真的清白,關於他們的流言也是半真半假,聽起來就更像真的,也更讓傳播的人樂在其中。
臧修逸沒再回學校,不過包紮後的臧修烈卻又很快回來上課,不過一向外向開朗的他最近臉上也是少見笑容。
雲星眠雖然對臧修逸沒什麽愧疚,可是麵對臧修烈時卻還是覺得別扭,多少有些躲著他的意思。
好在馬上就要期末考試,他忙著悶頭做題,基本也不用跟臧修烈打什麽交道。
現在尚斯尋在醫院住著,臧修逸也不見蹤影,學校對於雲星眠來說也沒什麽危險性,他跟曆寒盡還鬧著脾氣,也就沒像原本計劃的那樣自習課跟他一起走。
考試的前一天,雲星眠回去的比平時晚了些,沒想到又在路上遇見了慢悠悠走著的臧修烈。
臧修烈最近一直這麽無精打采,看到雲星眠,也隻抬了抬眼皮,隨意打了聲招呼。
倒是雲星眠看著他還包紮著的胳膊,良心過不去,選擇停在了他身邊:“上來吧,我送你回去。”
臧修烈也不客氣,直接單手抓住他的校服,叉開腿坐在了後座。
隻不過見他真的不再貧,雲星眠還真是有些不太習慣。
“修逸明天不來考試了,他年後就直接去留學。”臧修烈突然道。
這個消息雲星眠還真是不知道,他平時又不會特意打聽臧修逸的動態。
不過為了給臧修烈麵子,他還是不輕不重地嗯了一聲。
其實上一世臧修逸也去留學了,隻不過是在高中畢業之後,現在出了這種事,會提前一年,也不奇怪。
“我最近總感覺怪怪的,雲星眠,你老實告訴我,你們之間是不是真出過什麽事?”臧修烈終於問起了雲星眠最不想跟他討論的話題。
雲星眠麵不改色地反問:“能出什麽事?我跟你堂哥又不熟。”
說起來也確實是,他那位堂哥可是自己耍心眼陷害的他,就連後麵他出事也不是雲星眠動的手,他會有這樣的後果,還真是一點兒都賴不著雲星眠。
“總之……就感覺怪怪的,尚斯尋發瘋前那個周末,修逸確實一夜都沒有回家,我們找了他整個晚上。”臧修逸在家裏表麵上可是個乖乖牌,夜不歸宿這種事情當然是絕無僅有的。
臧修烈那簡單的腦子也想不到他感到“怪怪的”背後居然還藏著這麽嚴重的事情,也沒想把當時的情況瞞著:“第二天早上修逸被一個打扮挺講究的人送回來,說是在路上發現暈倒的他,送去醫院檢查隻是低血糖,等他睡醒就給送回來了。不過真的很奇怪,低血糖暈倒而已,為什麽要……”換衣服呢?
最後幾個字臧修烈還是沒說出來。
雲星眠並沒有注意,隻前麵的話就讓他感到詫異:“打扮講究的人?多講究?”
那晚跟臧修逸天待在一起的是蕭達那群人,先不說以他們的為人根本不可能好心送臧修逸回去,就算真的有人大發慈悲,整個頹裏麵恐怕也找不到一個穿著算得上講究的人——那可是個所有人都濃妝豔抹跳舞喝酒的夜店。
“就……西裝革履的,看著挺有範兒,而且,修逸要出國,好像就是那個人說要讚助,說他查過修逸的成績,也知道他現在出了這種事,覺得很惋惜,唉總之就那一套吧!”臧修烈回道。
“你大爺家條件不是挺好的嗎?留個學還用別人讚助?”雲星眠皺眉。
“所以我才覺得不對勁。”臧修烈終於找到了跟自己心有靈犀的人,以往那股勁兒又有些外露,“所以我覺得,以我大爺大娘那兩口子的性格,肯定對方得是他們想要巴結的什麽人,所以我就在想……你說,他們不會是為了錢,把修逸給賣了吧?”
雲星眠:“???”
“不是有那種有錢的變態嗎?就喜歡長得好看的小男生!”臧修烈無比擔憂。
雲星眠:“……”
這小子腦子裏到底裝的是些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