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賞雪

  上一世, 雲星眠一直到五年後才真的跟臧修烈的熟起來,可能因為一直被臧修逸的秘密壓著,五年後的他性格變得安穩沉靜了許多, 就算開朗的性格沒有完全被掩蓋, 但跟現在的這種天真也相差了不知多少。


  也就隻有他的存在還讓雲星眠覺得, 自己身邊還有著一個正常的十七八歲的孩子。


  不過這孩子還真是不太聰明的樣子。


  臧修逸爸媽又不是尚耀宗那種嗜賭如命的地痞無賴,再怎麽也不可能把兒子賣去給老男人當情人。


  不過臧修烈的話還是讓他覺得很是在意。


  其實距離出事到現在過了也就半個多月, 為了不讓家裏人擔心, 他已經準許曆寒盡回房睡覺,但很不幸的是, 曆寒盡同學其實每晚都得默默為自己打個地鋪, 到了早上起床的時候再收起來。


  而不當著爸媽跟姥爺的麵, 雲星眠更是連話都不跟他說,大多數時間都隻留個後腦勺給他,連講題都免了。


  曆寒盡一邊覺得讓他多拿捏自己幾天好好出出氣也挺好的,一邊又因為眼前這種局麵憋到內傷,一連幾天都有些低氣壓——但這種低氣壓也不敢在雲星眠麵前顯現, 可以說是很憋屈了。


  不過今晚,雲星眠猶豫再三, 還是選擇把鬧脾氣的事兒先放一放,跟躺在地上的人開口:“喂,臧修逸要去留學了。”


  他的主動著實讓曆寒盡感到些意外,意外到隻驚愕地抬頭看著他, 居然忘了回應。


  雲星眠尷尬地別開眼,繼續道:“聽臧修烈說,那晚有個穿著挺講究的人送他回家,然後那個人現在還要資助他出國留學。我怎麽想都覺得有點奇怪, 你去酒吧找我那天,不會是被人跟蹤了吧?”


  他無論怎麽想,都隻能想到這個解釋。


  以臧修逸的交際圈,怎麽可能突然出現一個有錢人幫他瞞天過海?而且還讓他父母毫無疑義地同意對方送他出國。


  如果他早就有這種能力,也不至於找蕭達那樣不入流的人來害他。


  可他仍舊想不通應萬海想要讚助他的動機。


  聽了他的話,曆寒盡也有些意外,他回想了下那天的情形,發覺自己根本不記得那一路上前後左右的車況。


  當時的他隻一心記掛著雲星眠的安慰,哪裏還能顧得上身後有沒有人跟蹤。


  不過認真想一想,以應萬海的性子,確實是能做出來找人跟著他這樣的事。


  曆寒盡猛地坐起來,雲星眠不禁被他的動作嚇了一跳。


  “怎麽了?你想起什麽了嗎?”


  如果那晚應萬海真的派人跟著他,那些人既然知道了臧修逸的事,也一樣能猜到他跟雲星眠做了什麽。


  這麽說起來,應萬海可能已經知道他跟雲星眠的關係。


  心裏雖然這麽想著,可看到雲星眠憂心忡忡的模樣,曆寒盡還是斂起心神,對著他搖了搖頭:“沒事,他一直喜歡做些培養忠仆的事情,可能是見臧修逸跟我認識,就順便查了查他的成績之類的,決定早早送出去培養。”


  即使是關於臧修逸的話,曆寒盡也隻說了一半。


  應萬海隻所以挑中臧修逸,看中的恐怕不是他的能力,而是在他能力尚可的前提下,還對曆寒盡了解至深。


  應萬海對他並不是真的放心。


  尤其是現在,如果他已經知道了自己跟雲星眠的關係,就算能遵守約定五年不擾亂他的生活,五年後,也照樣不會同意他們在一起。


  應家的繼承人,恐怕連結婚對象都得經過他親手安排。就像他當年毫無疑義地娶了何柳,再在外麵養著一個又一個的情人。


  在他眼裏,婚姻與感情根本就不是一回事。


  如果他真的有過感情的話。


  雲星眠不知道曆寒盡心底這些多餘的想法,隻是接著問道:“會不會那晚臧修逸其實根本沒有被蕭達他們怎麽樣?他提前被救走了?”


  曆寒盡沉思了下,緩緩搖頭:“他不會做那種多餘的事,抓住臧修逸的把柄,對他來說,這個人就更好拿捏,事後在對方絕望的時候出現把所有後果都處理幹淨,遠比讓對方真的避開危險要劃算得多。”


  應萬海是個生意人,可不是救世主,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視為棋子,能指望他對一個陌生人有多少慈悲?

  雲星眠又想起臧修逸那灰敗的表情,看起來,他確實不像是順利逃過一劫的樣子。


  臧修逸又不像尚斯尋已經被關進了精神病院,他恐怕現在更是恨他入骨,說不定這回連曆寒盡也一起恨上了,原本雲星眠還擔心窮途末路的他會展開更為激烈的報複,但既然現在他要去留學,起碼在短時間內就不可能再與他們有什麽交集。


  就算他的離開不等於事情結束,但雲星眠一連緊繃了幾天的神經還是終於鬆懈了一些。


  曆寒盡敏感地察覺到了他情緒的緩和。


  此時此刻,臧修逸的去處似乎已經變得不再重要,他揉了揉鼻子,再次開口:“我會想辦法找眼線監督他們的情況,你不用太擔心,他現在出國也是一件好事,如果……如果我們現在真的有了孩子,起碼這一年之內,我不想浪費時間去對付他們。”


  隨著一句句低啞的傾訴,他早已經從地鋪上爬起來,不動聲色地坐到了床邊:“這一年,我隻想好好……”


  雲星眠倏然發現他的接近,臉騰地一下變得通紅,不過卻不是因為害羞,純粹是出於憤然。


  他氣呼呼地瞪過來,一句話都不需要說,曆寒盡就又摸摸鼻子,老老實實滾回了地鋪上。


  以往這種時候,曆寒盡每次都是霸道得可以,要是按照他那時的性格,就算是雲星眠生悶氣,他肯定也早已經不由分說地撲上去,把人親了個七葷八素,到時候事情也就過去了個七七八八。


  可是這回,他卻覺得有點沒臉繼續走那個路線。


  雖然那可能是和好最快辦法,可這一回,他卻不想再連和好都是用他“欺負”著對方的方式。


  雲星眠臉紅是出於氣憤,可是聽曆寒盡提起懷孕的事情,他也著實有些不自在。


  上一回,在曆寒盡突然消失之後,他心慌意亂地試圖尋找對方,一連兩三個月都沒能好好休息,就連孕吐也因此拖後了許多,現在距離那天還沒過去多久,他也還完全沒有反應。


  整日像平常一樣生活,他其實也常常忘記自己有可能已經懷孕這件事。


  不過現在聽曆寒盡提起來,他的腦中卻又驟然閃過一個念頭。


  曆寒盡看出他臉色有變,忙開口問:“怎麽了?”


  雲星眠怔怔地望著他:“臧修逸也是跟我一樣的體質,他……他會不會……”


  上一世臧修逸並沒有經曆過這回事,一直到五年後與曆寒盡重逢時都還是孤家寡人,更不可能有孩子。可能是因為這樣的心理暗示,雲星眠居然完全忽略了這個可能。


  如果他被傳染上病,又懷了孩子,那這個孩子會不會生下來就已經是個艾滋病患者?

  不管臧修逸人多該死,但孩子卻是無辜的。他自己有過小暑,更不忍其他任何一個孩子遭遇不幸,如果這不幸還是他們造成的……


  一想到這個可能,雲星眠的臉色變得愈發慘白。


  曆寒盡雖然還在地上坐著,但卻抬起手伸進被子裏,輕輕撫上了雲星眠的手掌。


  這個可能早在雲星眠跟他訴說身世的時候,他就已經想到了。


  可是在他看來,這根本不是一個值得掛懷的問題。


  “你覺得他會要這個孩子嗎?如果他懷孕了,這孩子根本不可能生下來。”


  雲星眠的情緒冷靜了些。


  確實,一個大男人懷孕生子本來就需要很大的勇氣,如果那孩子不是跟喜歡的人一起的,誰會心甘情願真的把孩子生下來呢?


  何況臧修逸是藏老爺子的親孫子,當初連他的事情臧家都處理得這麽隱秘,臧修逸在這方麵應該不會出什麽意外。


  不管怎麽說,隻要這世上不會因此多個可憐的孩子,其他也就沒什麽可說的了。


  至於臧修逸怎麽跟他家裏人解釋那個孩子的存在,顯然就不在他們的關心範圍之內了。


  總之臧修逸無論如何都不可能把那天的事情說出口。


  雲星眠心思轉回來,才發覺自己的手還在曆寒盡掌心裏握著。


  對於他這種見縫插針的行為,雲星眠不由有些惱怒。


  他沒好氣地把手抽回去,圍著被子轉過身,又隻留給某人一個倔強的後背。


  曆寒盡坐在地上,看著他那縷因為睡姿翹起來的呆毛,心裏突然空虛的厲害。


  這段時間他真的已經習慣了抱著對方睡,最近獨自躺在空曠的地鋪上,無論怎麽都找不到一個舒服的睡姿。


  想想那一晚,他為了逗裝睡的雲星眠,刻意把他說成是一隻抱枕,現在真是報應不爽,少了那隻抱枕,他真是連覺都睡不安穩。


  不知道雲星眠會不會也有被他抱著的癮,更不知道他什麽時候才能得償所願,重新回到近在咫尺的這張大床上。


  不過想想雲星眠抽回手時的堅決態度,曆寒盡還是忍不住覺得自己現在依然任重而道遠。


  每次迷迷糊糊睡到半夜感受不到身邊熟悉的體溫,雲星眠確實也不習慣。


  可好在這種不適也算不了什麽,完全能克服。


  不過第二天早上醒來雲星眠迷迷瞪瞪看著收拾地鋪的曆寒盡想,這麽冷的天,他睡地上,身體會不會受不了?

  緊接著他又反應過來,自嘲地笑了笑,他對這個人擔心好像已經成了習慣。


  這些天思緒混亂,其實他都沒有來及好好想一想他與曆寒盡之間的未來。


  不過今天就是期末考試,他顯然也沒時間想這些。


  接下來的考試,臧修逸跟尚斯尋當然也都沒有出現,尚斯尋不用說,在醫院裏又是身體檢查又是精神檢查的,短時間內不可能出來,而臧修逸就算是過完年再出國,在這個流言滿天飛的時候,肯定也不會為了區區一次期末考試再現身。


  沒有了他們,對於這些忙於考試的學生們來說好像生活也並沒有什麽改變,就連那些所有人都討論過的流言蜚語,也給緊張的考試讓了路,沒有幾個人再有心思掛念。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就像是什麽都沒有發生過,這樣的結果讓雲星眠不由得感到些不真實。


  老師也都趕著放假,期末考試成績很快就有了結果,最近發生了這麽多事,雲星眠的心思多數都不在學習上,這一回果然就在成績上見了真章,前兩回月考裏一直穩定攀升的他這回慘遭滑鐵盧,又往下降了許多。


  不過班裏出了這麽大的事情,一向視分數如命的丁漸麗想法似乎也有了改變,不隻閉口不談成績的事,反而在班裏特意強調了讓大家在進入高三前最後一個學期保持心情放鬆,注意自己的心理健康。


  雲星眠卻不知道自己下個學期還能不能繼續在學校待著。


  考試成績出來之後,高二的同學們終於迎來了一個短暫的寒假。


  然而一旦進入假期,也就證明離過年不遠了,而曆寒盡的情緒也變得越來越不安,雖然現在有著大把的假期,但他卻公司也不去了,多數工作都直接帶到書房去做,上回雲星眠收到的生日禮物也直接成了他的辦公工具。


  雲星眠當然不會因為這點小事跟他計較,事實上,他清楚地知道曆寒盡在不安什麽。


  上一世的臘月二十三晚上,裴城下了挺大的雪,他第二天早上看著院子裏積得厚厚的雪還興奮得不行,滿腦子都是可能跟曆寒盡在雪中發生的浪漫鏡頭。


  他一路咯吱咯吱地踩著雪到了曆家樓下,這一回卻連曆寒盡的窗戶都沒用敲。


  幫老爺子料理後事的人已經把家屬院裏的雪踩出了一條路,一夜之間,什麽都變了,他再也找不到曆寒盡的身影。


  而現在距離臘月二十三,就隻剩下兩天,不隻曆寒盡害怕,就連他心裏也一直惴惴的。


  以曆寒盡的性格,就算是擔心也不可能直說,隻能在辦公的空當一直盯著姥爺的行蹤,這也不讓做那也不讓幹,就連姥爺上下樓多跑幾趟他都忍不住阻止。


  曆景州哪裏受得了這種管束,沒幾次就想要發急。


  雲星眠在哄老爺子這方麵可比曆寒盡有經驗得多,他幹脆把老媽也拉進了書房跟他一起刷題,還撒著嬌讓姥爺在一旁監督。


  曆老師當然不會拒絕自己的老本行,於是不管看書還是練字也都在一旁呆著。


  一家四口整日就那麽待在一起,就算是書房再大也難免擠迫。


  不過這種擠迫卻帶著些說不出的溫馨。


  如果不必擔心姥爺的身體就更好了,雲星眠想。


  到了那一天,果然晚飯時間一過,外麵就簌簌地下起了雪。


  這是入冬以來的第一場雪,除了暗自擔心姥爺身體的他們,家裏的三位大人都顯得很是高興。


  本來雲少華跟曆景州還興致盎然地準備喝上兩盅,但這一次卻被曆寒盡言辭拒絕了。


  曆景州去世的原因是腦淤血,這個時候,他哪裏敢讓老爺子碰酒精這種東西。


  但老爺子因為這事兒卻又跟他氣上了,入夜之後,曆寒盡更是放心不下,開口要去姥爺房間睡一晚。


  老爺子卻是一點都不領情:“我自己睡習慣了,有你在我睡不著!再說了,你現在主意這麽大,到時候我一個老頭子睡覺打呼磨牙的,再讓你嫌棄。”


  這語氣一聽就還是記恨著曆寒盡不許他喝酒的事兒呢。


  事實上曆寒盡大多數時間都對他很縱容,可今天畢竟不同,在這件事上,他也是難得堅持:“你隻要別鎖門就好,我等你睡著了再進去。”


  沒有誰比雲星眠更能體會他這副不溫不火的模樣有多氣人。


  雲星眠真怕姥爺這回再被自己親外孫給氣到,情急之下,脫口而出:“要不,我們今晚都一起睡吧!”


  其他四口都有些愕然。


  雲星眠剛剛也是靈機一動,這會兒真要確認了,才開始努力組織語言:“難得下這麽大的雪,咱們一家人還沒好好在一起賞過雪呢,反正客廳裏也暖和,咱們就在窗邊打個超大的地鋪,一起賞賞雪聊聊天,搞搞團建……對,團建很重要。”


  客廳裏有個挺大的窗戶,一眼看過去,便能看見一片片飛雪落在窗外的枯枝上,確實是個賞雪的好地方。


  尚銀素向來都很有浪漫情懷,聽見他這麽說,頓時雙眼一亮,給這個提議拍了板。


  雖然其他兩位男性長輩對這種事情很難理解,但也不好掃興,隻能默默服從。


  曆寒盡就更不用說,雲星眠的辦法很好地解決了他的難題,他簡直二話沒說,就開始催著雲少華抬床墊打地鋪。


  樓上的床墊要抬下來當然太麻煩,他們也就隻用了雲星眠房間那一張,準備給姥爺睡,其他都是年輕人,直接在地上鋪幾層席子被褥就能對付。


  “還別說,看寒盡打地鋪的手法就是比你們兩個熟練很多,你們能不能也跟人多學學?”尚銀素忙活著還不忘吐槽。


  她的話成功讓曆寒盡跟雲星眠的動作都是一僵,然後不自在地對看了一眼。


  每天都要來上一遍的動作,要再不熟練才不正常好嗎?


  雲少華跟曆景州雖然原本對熬夜賞雪這個事情不敢恭維,可等地方真的收拾好,一家人對著窗外的雪景坐好,卻又覺出無邊的愜意來。


  為了應景,尚銀素又特意做了點兒吃的當夜宵,這一回,可能是為讓老爺子的心情也更舒暢些,曆寒盡終於鬆口,主動給曆景州倒了小小的一杯白酒,不到二兩的杯子,喝點兒正好助眠。


  人一老了其實就會多些孩子氣,終於喝上心心念念的醇酒,曆景州的心情果然變得愉悅了許多。


  三位大人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天,尚銀素更是幾乎把雲星眠從小到大的糗事給數了個遍。


  雲星眠自閉地縮在被子裏,隻留著兩隻眼睛看著窗外飛舞的雪。


  那張床墊曆景州一個人睡太大,雖說一般都提倡女士優先,但讓尚銀素睡另外半邊顯然是不合適,於是曆寒盡不由分說地就把他給按了上去。


  這會兒雲少華跟尚銀素並排躺在曆景州的另一邊,而曆寒盡就貼在床墊邊,與他緊緊挨著。


  這樣的感覺實在是溫馨而美好,聽著大人們的聲音,雲星眠不由得有些昏昏欲睡。


  突然,他覺得蓋在身上的被子動了動,曆寒盡的手不知道什麽時候伸了進來,與他握在一起。


  雲星眠一下緊張地清醒了大半。


  他稍稍掙紮了下,卻也不敢太用力,怕被長輩們看出端倪。


  可曆寒盡看起來也不像是故意想要占便宜的樣子,看他平靜的臉,就像是隻有這樣牽著手,才能與此刻溫馨的情境相配。


  “困了就睡吧,我醒著呢。”曆寒盡低語。


  雲星眠覺得自己應該把他推開的,可那一刻也不知道怎麽回事,居然就鬼使神差地默許了他的動作,在三位長輩身邊,忐忑而又安穩地與他手牽著手。


  雲星眠原本是打定了注意要熬上一整夜,好好守著姥爺的,可是到了後來,聽見爸爸跟姥爺的呼嚕聲漸漸響起,他的意識也忍不住越來越模糊。


  再一睜眼,雲星眠看到客廳那與臥室完全不同的天花板圖案,才想起昨夜的任務,他忍不住一個激靈,猛地坐起身向旁邊看去。


  天色還早,極少熬夜的姥爺還在旁邊安靜地睡著,呼吸平穩。


  雲星眠大大鬆了口氣,下意識地轉回頭。


  曆寒盡也在另一邊躺著,睜著的眼裏能看出些疲憊,可笑裏卻是滿滿的如釋重負。


  已經不記得自己多久沒有對他笑過的雲星眠在那一刻視線突然有些模糊,但他還是感覺自己的嘴角也不受控製地彎了起來。


  沒事,姥爺昨晚沒事,真的太好了。


  心情還沒能完全鬆懈下來,雲星眠卻又忽的感到胃裏一陣翻騰,他趕忙捂住嘴,從床墊上爬起來,連拖鞋都顧不得穿,就直直地衝進了衛生間,對著馬桶幹嘔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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