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章

  夜風從窗扇處漏進來, 把燭火吹的搖搖欲墜。


  陸硯看著案幾上的信紙。


  眼底眸色晦暗不明。


  蔣琬是他最不願意懷疑的人。


  可事到如今,他不得不懷疑蔣琬。


  他與蔣寒相處過一段時間,也算是了解蔣寒的性子。


  蔣寒此人或許有許多毛病, 但絕對不會膽大至此。


  何況霜霜是他的妻子,陸硯相信憑著蔣寒的性子, 是決計做不出來此等大膽之事的。


  除非,這其中還有旁人的指點。


  那個旁人會是誰呢?

  有很大的可能是蔣琬。


  綁走霜霜一事, 蔣寒隻可能向極親近、極信任的人透露。


  陸硯閉了閉眼睛。


  蔣琬一向是他最敬重的大嫂,扶持著整個府邸,他不願意相信這人是蔣琬。


  而且蔣琬又有什麽理由這麽做呢?


  縱然他不願相信, 可此事疑點重重,又事關霜霜的安危,他不能輕易放過任何一個可能。


  半晌後, 陸硯坐直了身子, 然後開始給柳山寫回信。


  在信中, 他交代柳川轉道去蔣寒的家鄉,詳細查一下蔣寒和……蔣琬的事。


  寫完信後, 陸硯把信裝到信封裏, 然後遞給了護衛:“把信寄回柳山那兒。”


  護衛應諾:“是, 屬下這就去。”


  頓了頓,護衛又道:“大人,這封家信可要一起寄回去?”


  陸硯看著方才寫好的家信, 凝眉道:“不必了。”


  護衛拱手:“是。”


  說完話,護衛就退下去了。


  陸硯拿起寫好的家信。


  若是把這封信寄回去,那麽蔣琬也會知道,如此一來難免會打草驚蛇。


  此事若與蔣琬無關,那自然是極好的。


  可若是與蔣琬有關……


  陸硯把信函放到蠟燭上。


  火焰一下便吞噬了信函, 很快,這封信函便成了一捧灰。


  陸硯打開了窗子。


  夜風吹起灰燼,這灰燼很快就散了。


  把一切整理好,陸硯回了房間。


  他回去的時候霜霜已經睡了好一會兒了。


  陸硯動作很輕,怕吵醒霜霜。


  隻是他動作再輕,多少也會弄出些聲響,霜霜果然醒了。


  陸硯上榻,攬住了霜霜的腰肢:“吵醒你了?”


  霜霜迷迷糊糊地:“還好。”


  她本就睡的不大沉,所以才會醒來。


  霜霜躺在陸硯懷裏,聲音懶懶的:“怎麽這麽晚才回來?”


  不就是寫封家信嗎,怎麽過了這麽長時間才回來。


  陸硯的下巴抵在霜霜的發心上:“有些旁的事忙。”


  霜霜“哦”了一聲。


  陸硯吻了下霜霜的眉心:“好了,不說了,睡吧。”


  現在霜霜的身子是最緊要的,要是睡不夠就糟了。


  霜霜點頭應了一下,很快便睡著了。


  陸硯攬著懷裏的霜霜。


  這次,他一定會查出幕後的真凶,保護好霜霜,不讓霜霜受到任何傷害。


  翌日一早。


  霜霜起來洗漱,都收拾好後便從客棧退房,然後繼續乘馬車往回趕。


  馬車的速度不快,很平穩。


  霜霜想起了家信的事,就道:“對了,夫君,家信寄回去了嗎?”


  陸硯喂了霜霜一顆蜜餞:“沒有。”


  霜霜含著蜜餞,聲音含混道:“怎麽沒寄?”


  陸硯凝眉,然後和霜霜說想給陸老夫人她們一個驚喜。


  他昨晚上思慮了許久。


  這事在沒調查清楚前還是別告訴霜霜了,等一切查清楚再告訴霜霜也不遲。


  霜霜沒多想,她點了點頭。


  左右現在已經到大周的地界兒了,快回去了。


  …


  一路繼續往京城趕。


  這一天又到了傍晚,馬車在一個小鎮上停下。


  護衛訂好了客房。


  霜霜一進了客棧就張羅著餓了。


  自打懷了孕坐穩胎以後,霜霜就發現她比從前能吃了許多。


  而且她這胎懷相極好,基本沒什麽不適的反應,也沒有孕吐一類的。


  幾乎是吃嘛嘛香。


  短短十幾日間,霜霜原來瘦下去的肉就回來了。


  陸硯看到後頗有成就感。


  總算是把霜霜喂胖了些。


  到了客棧後,霜霜又好好地用了頓膳。


  陸硯則不停地給霜霜夾菜。


  剛用完膳,護衛就進來了,“大人,柳山來信了。”


  陸硯眉梢微挑:“好,我這就過去。”


  陸硯握著霜霜的手:“等我忙完就回來。”


  霜霜點頭:“嗯。”


  她知道陸硯最近一直在查綁走她的人,這種時候她當然不能搗亂了。


  陸硯去了隔壁的客房。


  他坐在椅子上,拆開了信封。


  護衛一直站在廳堂中間,他發現陸硯的神色越來越冷厲。


  護衛連忙低下頭去,他知道這是有進展了。


  陸硯麵沉如水。


  這封信上完整地寫出了蔣寒做過的事。


  包括蔣寒喜好美色,與那幫公子哥廝混,做出的種種混賬事。


  之前因為蔣琬的關係,他從來都沒有過問蔣家的事。


  現在看來,真的是他錯了。


  陸硯把信紙放到桌案上。


  這信紙上交代的都是蔣寒做的事,至於蔣琬,則幾乎沒有。


  蔣琬很聰明,她從前就和蔣家人說過,但凡寄過的信就燒掉。


  而且蔣琬幾乎沒有親自出麵辦事過。


  故而一點痕跡都沒留下。


  可越是如此,越說明不對勁兒。


  蔣琬雖說嫁到了鎮國公府,但也一直管著蔣家的生意。


  蔣家的人幾乎唯蔣琬的命是從。


  蔣寒做了這麽多事,蔣琬能不知道?

  蔣琬肯定是知道的,而且是包庇縱容的。


  陸硯看著一旁的茶水。


  他忽然覺得他有些不認識蔣琬。


  這些年他認識的蔣琬,竟然是披著畫皮的嗎?

  真正的蔣琬,究竟是什麽樣的?

  陸硯半垂了眼睫。


  半晌,陸硯提筆回信。


  信中,柳山問他要不要把蔣寒捉起來審問。


  陸硯回道不必,一切都保持原樣即可,切莫打草驚蛇。


  回完信,陸硯在客房裏待了許久才回去。


  …


  陸硯回去的時候霜霜正在吃甜點。


  所謂酸兒辣女,可霜霜既不喜歡酸的,也不喜歡辣的,反而越發喜歡甜的。


  陸硯看著盤中的糕點:“吃完這塊不能再吃了。”


  陸硯問過大夫,大夫說可以適當吃甜食,但是吃多了,對孕婦的身子也不好。


  霜霜一臉的不滿足,但還是點了點頭。


  吃完糕點後,霜霜還有些意猶未盡。


  霜霜撫著小腹,她心道可快點生下孩子吧,到時候她就能吃個夠了。


  陸硯失笑,怎麽忽然變得這麽貪吃了。


  看來日後他得多看著霜霜些。


  這會兒時辰也不早了,兩人開始洗漱,然後上榻休息。


  霜霜躺在陸硯的胳膊上。


  馬上就要回家了,要做的事也多了。


  霜霜掰著指頭數了一遍,陸老夫人和陸思朗他們肯定擔心壞了,再就是裴正德他們,估計她一回去,裴正德和杜氏就得讓她回娘家一趟。


  她此番出來用的由頭,是陪著陸硯出來辦差。


  現在既然要回去了,自然得給他們帶些禮物。


  關是這些禮物,就能拉一輛馬車。


  這以後的幾天,可得忙起來了。


  陸硯聽著霜霜的碎碎念,然後揉了揉霜霜的頭發:“你放心,這些事我來做就好。”


  霜霜抬起臉親了陸硯一下,她甜甜地笑:“謝謝夫君。”


  這樣她又可以偷懶了。


  陸硯失笑,“好了,睡吧,”他把霜霜攬在懷裏。


  …


  鎮國公府,小佛堂。


  香案上的香爐煙霧嫋嫋。


  陸老夫人正跪在蒲團上念佛。


  老嬤嬤一直陪在旁邊,過了約有半刻鍾的時間,老嬤嬤輕聲道:“老夫人,您跪了半刻鍾了,先起來休息一會兒吧。”


  陸老夫人睜開了眼睛:“也好。”


  今兒是二月十五,陸老夫人照舊來小佛堂上香。


  老嬤嬤扶著陸老夫人坐在一旁的小凳上。


  陸老夫人撚動著手裏的佛珠,陸硯出去都有兩個月了,還一點信兒都沒有。


  也不知道怎麽樣了,到底找到霜霜沒有。


  老嬤嬤自是知道陸老夫人在擔心什麽,就勸道:“老夫人別擔心,二少爺一定能把二夫人尋回來的。”


  陸老夫人歎了口氣:“但願如此吧。”


  這一晃都兩個月過去了,陸老夫人是越發擔心。


  正說著話,進來了個小丫鬟,小丫鬟向陸老夫人行禮:“老夫人,大夫人在正屋等著您喝補藥呢。”


  老嬤嬤就湊趣道:“是了,老夫人,您今兒還沒喝補藥呢。”


  陸老夫人點頭:“還是琬兒細心。”


  老嬤嬤扶著陸老夫人往正屋去。


  蔣琬一見到陸老夫人就道:“祖母,這補藥已經晾涼了,您先喝了吧。”


  陸老夫人:“好。”


  她端起藥碗把補藥喝幹淨。


  自打出了霜霜被擄走的這檔子事,陸老夫人的精神頭又差了些。


  故而可以說整個府邸的事都交由蔣琬來辦。


  這些日子以來,蔣琬幾乎是一刻也沒得閑。


  陸老夫人看著蔣琬:“這些日子你累壞了。”


  蔣琬搖頭:“還好,祖母不必擔心。”


  她樂在其中。


  自打霜霜被擄走,管家的權利也都交還給她了。


  除了陸硯在外,這日子幾乎和以前沒有差別。


  蔣琬覺得順心極了。


  蔣琬起身:“祖母,您先坐著吧,我幫您幫佛經收拾一下。”


  好幾本佛經零散地放在案幾上,蔣琬開始把佛經摞好。


  正收拾著。


  外麵傳來了一陣腳步聲。


  蔣琬隻以為是下人,故而沒有回頭。


  陸老夫人倒是抬眼看了一下,結果就看到了並肩往裏走的陸硯和霜霜。


  陸硯高大俊美,霜霜纖弱嬌豔。


  他們兩個人站在一起登對極了,就好像是回到了從前。


  陸老夫人囁嚅著嘴唇。


  她的手止不住地顫抖:“我是不是在做夢?”


  陸老夫人想她是不是太想陸硯和霜霜了,所以才會做這等美夢。


  霜霜紅了眼眶。


  兩個月未見,陸老夫人像是老了好幾歲似的,頭發又白了許多。


  霜霜上前幾步,她的眼淚一下就掉下來了:“祖母……”


  陸老夫人猶有些不信,可看著眼前活生生的霜霜,她知道她不是在做夢。


  這是真的,霜霜平平安安的回來了。


  陸老夫人抱住了霜霜:“回來就好,回來就好……”


  蔣琬也回過頭來了。


  最開始她聽到霜霜的聲音的時候,還以為是幻聽了。


  可現在轉過臉,看著活生生的霜霜,她知道這不是幻聽。


  蔣琬瞪大了眼睛,滿臉的不可置信。


  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霜霜不是早就死了嗎,怎麽會回來!

  在蔣琬的認知裏,霜霜一早就死了,可現在她以為的死人卻好好地出現在她麵前。


  蔣琬隻覺得一陣頭暈目眩,差點沒質問出聲。


  蔣琬掐了自己好幾下,疼痛讓她逐漸清醒過來。


  不管她如何不願意相信,霜霜都好好地回來了。


  現在最重要的就是打聽清楚這是怎麽回事。


  絕對不能讓人發現,是她出主意綁走的霜霜。


  蔣琬也連忙擠出淚來:“弟妹,你沒事,這真是太好了。”


  而站在一側的陸硯,則把蔣琬的神情盡收眼底。


  正常人知道霜霜回來的消息,應當是驚訝,然後是喜悅。


  可蔣琬卻是不敢相信的震驚。


  最後一片羽毛也已經落下來了。


  陸硯清晰地認識到,不管他如何不願意相信,這事確實與蔣琬有關係。


  陸老夫人抱著霜霜哭個不停。


  還是老嬤嬤勸的:“老夫人,二夫人剛回來,一路舟車勞頓怕是累壞了,您先讓二夫人坐下歇會兒吧。”


  陸老夫人這才止住眼淚。


  一眾人坐在椅子上。


  霜霜也拿了帕子擦眼淚。


  最開始的震驚過後,自然滿是疑問。


  陸老夫人問道:“硯哥兒,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你快說與我們聽聽。”


  自打陸硯出去找霜霜開始,就一封信都沒寄回來過。


  陸老夫人還以為沒希望了呢,結果陸硯就帶著霜霜平安回來了,她自是好奇的很。


  蔣琬麵上不顯,可心卻提起來了。


  先別管霜霜是怎麽活下來的,可現在霜霜既然平安無事,她就得考慮後續的事。


  霜霜被擄走一事是她出的主意,蔣寒照做的。


  若是這事被發現,蔣寒一定會被揪出來,她也逃不了。


  蔣琬的心跳的厲害,連大氣都不敢喘。


  還是陸硯回道:“此番霜霜平安無事,都仰賴景王殿下。”


  陸硯說霜霜被劫走後,半路被趙恒所救,然後趙恒告訴了他。


  至於那些殺手,則是都服毒自盡了,還沒查到究竟是誰派來的。


  自然,這是陸硯一早就想好的托詞。


  蔣琬聽到這兒後鬆了口氣。


  幸好那些殺手都服毒自盡了,要不然肯定牽扯到她這兒了。


  蔣琬緊繃著的身子也終於放鬆了下來。


  陸老夫人則握住了霜霜的手:“好孩子,幸好你福大命大。”


  陸老夫人還以為霜霜受到了許多委屈,吃了很多苦頭。


  沒想到霜霜運氣好,竟然為趙恒所救。


  陸老夫人對陸硯道:“日後咱們得好好報答景王殿下。”


  陸硯點頭:“是,祖母。”


  了解了事情的原委後,就隻剩欣喜。


  陸老夫人握住霜霜的手不撒開。


  她一直懸著的心也終於放下來了。


  老嬤嬤給陸老夫人和霜霜倒了杯茶:“二夫人,你說了這些話了,喝些茶潤潤嗓子吧。”


  霜霜抬眼:“多謝嬤嬤,隻是我懷孕了,暫時喝不得茶。”


  扔下這句話後,滿室皆驚。


  陸老夫人瞪大了眼睛:“霜霜,你懷孕了?”


  霜霜點頭,她有些不好意思:“兩個多月了。”


  陸老夫人一算就知道,霜霜腹中的孩子是被擄走前幾天有上的。


  這孩子委實是福氣大啊,經了這麽些事,竟然保住了。


  陸老夫人喜不自勝:“這麽大的事,怎麽不早說?”


  蔣琬也徹底懵了。


  霜霜不僅回來了,還有了身孕。


  那她這些日子的籌謀到底算什麽?

  蔣琬隻覺得她快要瘋了,可她不能表露出任何異樣,還得笑著向霜霜道喜。


  陸老夫人早就盼著重孫了,現在得知這好消息,開心的都不知道該怎麽辦好了。


  這可是雙喜臨門。


  霜霜不僅平安無恙地回來了,更是有了身孕。


  這樣的大喜事自然得昭告祖先了。


  陸老夫人當即就拉著霜霜起身,要帶著霜霜去祠堂祭祀祖先。


  這樣的大事,確實可以昭告祖先。


  蔣琬也起身道:“祖母,您帶著小叔和弟妹去祠堂吧,我去張羅飯菜。”


  這樣大的喜事,自然得好好慶祝一下了。


  陸老夫人笑道:“好。”


  說罷,她就帶著霜霜和陸硯去了祠堂。


  陸硯則是看了柳川一眼,前些日子柳川就和陸硯會和了。


  柳川低頭應是。


  蔣琬匆匆回了大房,她交代萬嬤嬤去廚房讓廚娘準備飯菜。


  得萬嬤嬤走後,蔣琬失魂落魄地坐在椅子上。


  今天的事情發生的太多,太快。


  先是霜霜平安回來,又是霜霜說她懷孕了。


  蔣琬一時有些接受不了。


  畢竟在她心中,霜霜早就是個死人了,她從沒想過還會發生這種事。


  蔣琬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這回,蔣琬終於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


  定是在蔣寒那裏出了岔子。


  蔣琬豁地站起身來。


  她想立刻去找蔣寒問清楚,可她暫時還不能走。


  直熬到晚膳過去,蔣琬才匆匆去了蔣府。


  …


  蔣府。


  隨從拿過了這幾天鋪麵的賬本。


  蔣寒卻一點看賬本的心思都沒有。


  自打失去殺手的消息後,蔣寒就每天提心吊膽的,他生怕這事暴露,也不敢告訴蔣琬。


  可兩個月都過去了,卻還是一點消息都沒有。


  蔣寒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麽。


  現在他頭上就像是懸了把匕首,隨時都會引爆。


  蔣寒無心於生意,每天都惶惶然地度過。


  正在這時,蔣琬進來了。


  蔣琬麵色不好,蔣寒的心打了個突兒。


  蔣寒起身:“阿姐,都晚上了,你怎麽過來了?”


  蔣琬氣笑:“你說我為什麽過來了?”


  蔣琬:“你是不是沒有按照我的話去做,想把霜霜私自留下?”


  蔣琬從前是被喜悅衝昏了頭腦,一直沒有發現蔣寒的異常。


  可現在事情都清楚了。


  蔣琬最是了解蔣寒的性子,她一細想就知道蔣寒是貪圖霜霜的美色,表麵上聽她的話把霜霜處死,可私下卻把霜霜留下了。


  以至於霜霜被趙恒救走。


  蔣琬氣的攥緊了手。


  她千算萬算,就是算漏了一步,竟然忘了她這個弟弟的性子。


  她怎麽也沒想到蔣寒會背著她行事。


  若是按照她的吩咐去辦,霜霜早就死了,哪裏會有今天的事。


  蔣寒冷汗直流,可嘴上還很硬:“阿姐,你渾說什麽呢?”


  蔣琬坐在椅子上:“就是今天的事,霜霜平安無恙的回來了。”


  蔣琬話音剛落。


  蔣寒就身子一軟,他倒在椅子上,嗓音幹澀:“她回來了?”


  蔣寒剛要開口問事情是不是暴露了。


  就想起既然現在蔣琬過來了,他也沒事,那事情便是沒暴露。


  蔣琬神情冰冷:“嗯。”


  她把霜霜被救的事說了出來。


  當聽到那些殺手都服毒自盡,沒有查到線索的時候,蔣寒鬆了口氣。


  幸好,沒有把他暴露出來,沒有牽扯到蔣琬。


  蔣寒抱住蔣琬的胳膊:“阿姐,今次的事都是我的錯,是我色膽包天,才會行下如此糊塗事。”


  蔣寒一早就後悔了,若是他早按照蔣琬說的做,哪會有後來這麽多事。


  蔣琬無奈地歎了口氣,蔣寒畢竟是她的弟弟,她又能說什麽。


  她此番來就是告誡蔣寒,不要再生事。


  好在這事沒有暴露,若不然她們兩姐弟……不,是整個蔣家都完了。


  夜色深了,蔣琬也得回去了。


  蔣琬乘了馬車回去。


  馬車行的緩慢,晃晃悠悠的。


  蔣琬的心似是也跟這馬車一般,晃晃悠悠的。


  原本她以為霜霜必死無疑了,可沒想到霜霜不僅好好的回來了,還有了身孕。


  她已經過慣沒有霜霜的日子了,此番霜霜回來,她得把中饋交給霜霜一半,還得看著霜霜和陸硯在一起。


  對了,還有孩子。


  她還得看著霜霜生下陸硯的孩子。


  想到這裏,蔣琬閉上了眼睛。


  不,她無法忍受這一切發生。


  她希望霜霜和霜霜府中的腹中的孩子去死。


  這樣,她的日子才能真正恢複寧靜。


  可之前的辦法已經沒有用了,她得再想個主意。


  她要好好想想,這次,絕不能失敗了。


  …


  聽竹院。


  廊廡下掛著燈籠,燈火通明。


  陸硯坐在書房裏整理之前的折子。


  過了許久,柳川回來了,他把門帶上。


  陸硯抬眼:“如何?”


  柳川向陸硯見禮:“屬下親自跟著大夫人,見到大夫人去了蔣府。”


  柳川武藝很高,他一直偷偷跟著蔣琬,聽到了蔣琬和蔣寒的全部對話。


  他把這些對話都和陸硯複述了一遍,然後低下了頭。


  柳川很是震驚,他沒想到原來這其中不僅有蔣琬的手筆。


  而且這事竟然是蔣琬出的主意,是蔣琬處心積慮想要害了霜霜。


  陸硯看著廊廡下掛著的那盞大紅燈籠,沒有出聲。


  這一切,終於水落石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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