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第284章
“熊副將之前是蘇將軍手下的得意將士,深得蘇將軍信任。很多年前是蘇將軍救了他的命,跟在將軍身邊已經有十幾年了。”
“為人坦率,自從蘇將軍回京之後的這一段時間裏,一直都是他在掌管軍隊。但七皇子,容屬下說句話,這是人總會變得,如今他把這個罪責攔到自己身上,難免有些……”
東方逸仙知道他是什麽意思,抬起手阻止他繼續說下去。
蘇沽的為人,他倒是清楚,能讓一個人呆在自己身邊十幾年,又如此信任。這樣的人,他還有些不相信會在一時之內變心,除非他早就這麽打算。
但蘇沽將軍不是傻子,他活了這麽多年了,又是自己身邊的人,若是真起了這樣的歹心,怕是早已察覺什麽了。
“行了,這些我已經知道了,要是沒有什麽事情就退下吧,這段時間務必對閻弘揚盯緊一些,一有動靜馬上匯報。”
見此,暗衛也沒有再繼續說什麽,對著他抱拳道:“是,七皇子!”隨後,直接飛身消失在了黑暗當中。
東方逸仙走上前去,將窗戶關上,如今這塞外已是入冬了,這幾日也是連續下了幾天的雨雪,寒氣很重。他的身子因上次墜入懸崖後,損耗不少,這一路前來倒染上了風寒。
搓了搓有些發涼的手,把暖股握在手中,看著暖爐內那閃閃的火光,不由的歎了一口氣,握著那暖爐的力道緊了幾分。
他對如今的處境十分清楚,閻弘揚混賬不堪,軍心不穩,敵軍蠢蠢欲動。雖說這是晉國在邊塞作亂,但他明白此次交戰的重要性。
他們所在的邊塞,是多國之間流通的必經之路,更是秦國國門所在之處。若此地淪陷,整個秦國向外流通的道路便被封死。隻要秦國大門一開,晉軍絕對再會派兵繼續攻擊。
到時候就不是一個鎮壓邊塞這麽簡單了。這些年來秦國發展迅速,周圍鄰國都為此虎視眈眈,這秦晉兩國交戰想坐收漁翁之利的定然會有。
秦國正是如日中天之時,這次兩國交戰一輸,軍心不穩,日後連環反應牽扯到的會更多。
所以這場戰爭,秦軍絕對不能輸!
想此,他的臉上流露出濃濃的堅決出來,無論如何,在國家大義麵前,個人主義直接舍去。
在他看來,一個國家沒了,個人還能存在嗎。
下定了決心,他上前喝了一杯茶水,將蘇景鑠寄來的那封信打開。
看了片刻,他不由的會心一笑,心中了然了很多。看來,如今跟他有一樣想法的還有一些人……
他將那封信放在衣襟當中,披上披風,趁著寒夜開門直往熊平的帳篷之處走去,毫不猶豫。
“熊副將,今日陸將軍又去嫖妓了,這軍中的事情他是全部都不管,能推倒您身上就往您身上推,您說他這哪還有什麽將軍的樣子,我看不過是徒有虛名罷了!”
“若是將他與蘇少將兩人相比,算是差的遠了!”白武看著熊平桌子上那一累累的書卷,不由的開口道。
熊平審視著麵前的書卷,輕笑了幾聲:“這閻弘揚是仗著手中有兵權,我們在他眼皮子底下也不敢做出什麽事情來,這才安心把這些軍情直接推倒我的手中。若是在提早這麽十幾天,他絕對不敢這麽做。”
聽此,白武不由十分疑惑:“熊副將,這又是為什麽,他這來到軍中不過是半個月的時間就如此的放肆了,我看要不是他之前有將您禁足的借口,早也將這些推給您了,自己做一個清閑的將軍。”
熊平隻是笑著搖搖頭:“這個閻弘揚,調查到他之前從未做過將軍,首次前來帶著那一千精銳士兵偷襲晉軍,就是所謂的新官上任三把火。”
“軍中少了蘇將軍,將士們都跟了他多少年了,蘇將軍這麽一走難免軍心不穩。他這麽做不過是想在軍中樹威,重整軍心。”
“但所謂偷雞不成蝕把米,說的怕也就是他這樣的。如今把事情搞砸了,首次來到軍中就如此丟麵子,他早就想把這個罪責插在別人頭上了。”
“而如今我‘自投羅網’將這個罪責攬到自己身上,他也就輕鬆了很多。也知道自己的能力,畢竟這軍中出了什麽事,那是要稟報給皇上的,他不敢在行動。”
“他手中握有兵權,量我們也不敢輕舉妄動,所以他也不再理會軍中事宜,直接將這些推給我處理。”
“不過這樣正如我所意,如今軍中的大小事宜都交給我來管,倒是正好聯係之前舊部,對軍情更了解,籌集更多的人馬。”
聽此,白武不由的點了點頭,覺得他說的十分有道理,將手中的一累已經批閱好的書卷從桌子上搬了下來。
他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道:“熊副將,現在已經是深夜了,外麵還下著雪,您還是早點休息,明日在批閱這些吧。”
熊平抬頭,看了一眼外麵的天色,揉了揉已經有些發酸的手腕,搖頭道:“我先把這些批閱好了再說,現在天色晚了,你也先去歇息吧,明日清早再來。”
“好,那熊副將您早些休息。”白武點了點頭,將桌子上的書卷整理好,起身退下了。
半個時辰後,書桌上的那些書卷也已經批奏完了,他動了動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這些書卷都是在這半個月一來閻弘揚沒有批奏的,這都已經壓了這麽長時間,催促的急令也有不少,他也已經都紛紛批奏了下去。這些批奏完之後,就不會再有壓底的書卷,軍情他也能在第一時間快速知道。
活動幾下筋骨,他將那些書卷都紛紛整理好,正準備歇息的時候,門外傳來侍衛的聲音。
“熊副將,有位名叫仙的士兵前來見您,這已是深夜,非要現在來見您。”
名叫做“仙”的士兵,熊平不由的眯起了眼,腦袋當中不禁印出前幾日在校場看到的一名男子,隨即開口道:“讓他進來。”
“是!”外麵侍衛聽此,恭敬的應答道。
很快,房間的門被打開,走進來一名灰色粗布衣服的男子。
“見過熊副將。”他拱手,對著熊平開口道。
看到眼前這名男子,熊平不由的眼前一亮,他正是前幾日在校場的那名男子!此時他心中的那股預感越來越強烈。
“你是……”
東方逸仙一笑,一雙帶著人皮麵具的黑黃的臉上浮現出有些僵硬的笑容來,開口道:“今日深夜前來,是想問問熊副將您是否與蘇景鑠少將相熟?”
見他直接開門見山,熊平也沒有猶豫,直接點頭道:“我與蘇少將確實相熟,不知你今日深夜前來為了何事?”
東方逸仙點頭,他並沒有回答熊平的話,隻是繼續開口問道:“如今軍中的情況早已不比蘇將軍所在之前,再加上中間幾次大小交戰失利,軍心更為不齊,而敵軍卻因此蠢蠢欲動。但是我們秦軍新派來的將軍卻昏庸無能,是他親手將秦軍推入次般境地!”
“如今熊副將算得上是軍中最為清明的一位,我說的這些怕熊副將您不會不知道吧?”
熊平不由的眯起了眼,倒著茶水的手一頓,茶水飛濺到了外麵,他回神緊緊盯著麵前這個陌生的麵孔:“你到底是誰!”
對於他說的著一些,作為一個能如此看透局勢的士兵來說,已經讓人很驚訝了。但是此話從他的嘴中說出來,在熊平心中就好像是默認一番,一點都沒有感到驚訝,而是理所當然。而單單隻是讓他感到困惑眼前這個人的身份。
東方逸仙淡然一笑,直勾勾的看著他,眼神當中透露出堅定來,一字一句道:“我就是你心中想到的那個人。”
聽此,熊平不由的渾身一震,瞬間從椅子上站了起來,看著他嘴角帶著的那一絲笑容,臉上滿是不敢置信。
半響,他回過神來,大步走上前去,對著他單膝跪地:“七皇子,待熊平眼拙,沒有及時認出您來!”
東方逸仙將他扶起,開口道:“你確實是沒有認出來,但那日在校場之中我已經注意到了你。”
“你身為蘇沽將軍的心腹,蘇小姐來到軍中你應該也不會不知道,你既然知道蘇小姐還活著,那猜測我也可能沒有死。但這一切也不過是你的猜測,沒有機會證實罷了。”
熊平點頭,東方逸仙說的一點都沒錯,他的確是懷疑過他的身份,但局勢所迫,軍中幾十萬士兵,單單憑借著幾眼,想找到這個人也需要花費很多時間。
“行了,關於軍中的事情我大致都已經知道了。如今敵軍蠢蠢欲動,隨時都有可能襲擊過來,如今時間緊迫,我們得隨時做好防禦的準備。”
熊平聽此,是十分的激動。心中那顆原本躁動的心,慢慢平複了下來。蘇沽將軍在京城之中是原本就是站在七皇子這一邊,他雖然之前隻是在皇宮宮宴之中見到過他幾麵,但打眼看也是正直之人。
不然蘇將軍也不會在朝廷當中力挺他這麽多年。
“七皇子,您說得對。如今敵軍的蠢蠢欲動,據我調查,他們這段時間又在調遣隊伍,看樣子是想再次出手,打我們個措手不及!”
“對於軍中防守薄弱的地方,我已經派人前去增員,若是敵軍一有動靜,我們絕對會第一時間收到消息!”
熊平說的慷慨激昂,可是東方逸仙卻聽得直搖頭。
“熊副將,我知道你這麽做是想讓敵軍不好出手,但是你如此一調遣,難免會讓人揣測用意。”
“上次軍中損失那一千精銳士兵一事你是知道的,閻弘揚計劃的是偷襲敵軍,但卻遭到了敵軍的埋伏。這不排除軍中有敵軍細作這麽一事。”
“依照我看來,王臨作為與你平級的副將都能賣國通敵,那他所知道的情報應該不少,手下的黨羽更是不少。”
“這段時間你還是將王臨原本的舊部,隻要與他有所交集的全都抓起來暫時關押,特別是關押他們的士兵全都要換成自己的人,絕對保證他們與外界隔離。”
“現在暫時要做的,是清理軍中細作。敵軍蠢蠢欲動,你雖要在各處看守薄弱加固人手,但要記住全部都是自己的人,一小部分明著守護,大部分全部暗中監視。”
“這些所做的,你是否能繞過閻弘揚,讓他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安排這一切?”
聽此,熊平重重點頭:“是,七皇子。如今閻弘揚沉迷美色,軍中一有情況便直接交在我手上處理。我可以繞過他,讓您與眾名將士開軍事會議。將這次的行動擬定好,我們再暗中行事。”
東方逸仙點頭道:“好,既然這樣,那三天之後,我將整個計劃告訴眾位將士。但是有一點……”
東方逸仙看了他一眼,有些欲言又止。
見此,熊平直接開口道:“七皇子,您有什麽話但說無妨!”
“好,但是我的身份還請熊副將你保密。如今京中還不知我與雪翎兩人還活著,若是這個消息傳出去,怕是要驚動整個京城了。到時候你隻管叫我仙公子便好,我的身份不過是一介會一些防身武術的窮書生。”
聽此,熊平點了點頭:“是,七皇子,這段時間您就要多費心了。”
“國家大義麵前,身為秦國的子民,哪有什麽費心不費心,這些不過都是我應該做的。”
“你這段時間除了將逆臣王臨餘黨關押之外,閻弘揚安插在軍中的眼線也不少,為了避開他的耳目,也要在他防範鬆懈之時,清除掉。確保我們之間的計劃,閻弘揚的人絕不知情。”
熊平一臉的堅定:“七皇子,您就放心吧,你的身份我熊平絕對不會透露給第二個人。閻弘揚的眼線與逆臣王臨的餘黨,屬下這段時間定會清理幹淨,隻等七皇子您的計劃!”
“好!那就好!”對此,東方逸仙是十分滿意。
對於熊平這個人,他雖然與此人沒有太多的交集,但是他信得過蘇沽,信得過蘇景鑠。今日蘇景鑠送來的信上除了告知蘇沽將軍已經無礙之外,還特意提到了熊平這個人。
此人對國家衷心無二,跟在蘇沽身邊多年,身為軍中副將,絕對不會視國家大義與不顧!
這也就是他之所以信任熊平,深夜將自己的計劃告知他的原因。
熊平起身,頓了頓,想到蘇少將臨走時囑咐他的事情,不由的歎了一口氣,上前開口問道:“七皇子,風小侯爺與蘇小姐失蹤一事,您知不知道?”
東方逸仙身子一頓,他在來到這軍營之前,就一直在暗中調查他們的消息,但如今半個月已經過去了,在他們遇害的村子如今已經是空無一人。風景澄與墨白兩人至今都下落不明。
按照蘇景鑠所說,風景澄被敵軍刺殺以後,按照晉軍的性子,絕對不會將他的屍體帶走。而讓他所疑惑的是,整個村子的人好像全都憑空消失了一般,連個一絲蹤跡都調查不到,著實讓他頭疼不已。
“這件事情我確實知道,也派人去查,但直到現在也是一點線索都沒有。”東方逸仙歎了一口氣,搖頭道。
熊平聽此,不由的也是歎了一口氣,對於這些事情,他知道的更細致一些,隨機接著說道:“據我所指風小侯爺與蘇小姐遇害當天,曾有一名士兵親眼見到他們。”
“據他親口說,當時隻見到蘇小姐滿身血痕的站在那裏,而在她四周全都是秦軍烈士的屍體,其中還包括著風小侯爺……”
東方逸仙閉上眼,似乎不想再聽下去。
這些話他曾經在蘇景鑠那裏聽過一模一樣的,但是他怎麽也不會相信風景澄就這麽沒了。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如今沒有調查到關於他們二人的任何消息,他就絕對不會相信他們就會這麽沒了。
他相信,人絕對不會憑空消失,隻要事在人為,就絕對會留下蛛絲馬跡,隻是他們暫時沒有發現罷了。
“七皇子,這段時間我也全力在暗中調查此事,但沒有調查到任何消息。”
“但是依照那名親眼目睹當時情況的士兵說,他見到數百晉軍士兵,我們在外圍找不到關於他們的任何消息,有很大的可能他們還活著,就在這晉軍營當中。”
聽此,東方逸仙不由苦笑。晉軍的手法,他很清楚,對於他們沒有利的,絕對不會勞自己的手。若是真如那士兵所說,當時他已經見到風景澄屍體,怕也不會被晉軍給帶走了。
他們已經調查過了,整個山村當中不管男女老少,全部都消失了,他十分清楚這絕對不會是晉軍的手法。
他們或許會把村婦們帶走,但絕對不會帶走男丁,因為晉軍顧忌他們是秦人,不敢帶回軍中做苦役,這也是他之所以最為困惑的地方。
“唉!但願如此吧!”東方逸仙歎了一口氣,一道清脆的雞鳴聲打斷了他的思緒。
他看了一眼窗外的天色,天已經開始蒙蒙亮了,轉頭再次對著熊平開口道:“行了,該說的我都也已經說了,三日內你將我說的那些都辦好,三日後我們定下計劃,開始行動,事不宜遲!”
熊平重重點頭,對於蘇沽其實他內心很是愧疚,如今又是沒有墨白的任何消息,這讓他多少有些無力。但他心中知道,最後隻有守住這個邊塞,才能讓遠在京中當中的蘇沽將軍安心。
“是,七皇子,一切都聽從您的吩咐!”他堅定的開口道。
東方逸仙見此,再吩咐了一些平日要注意的,天馬上快要亮了,他吩咐完也沒有再耽擱,便直接回到了自己所住的地方。
經過這一晚的奔波,他算是確定好了與熊平之間的合作關係,雖然已經辦妥了這一點,但是他還是不敢輕易放鬆,畢竟如今晉軍蠢蠢欲動,他們的位置還十分的危險,一旦有什麽不妥的地方,被敵軍發現了破綻,驚動了閻弘揚,那他們算前功盡棄。
他將一些製定的計劃寫在紙上,他不敢休息太長時間,隻不過和衣而睡兩個時辰便再次起身將整個計劃寫在紙上。
而七皇子身邊的眾名暗衛見此,這幾日也是日夜不分的收集軍中情報與敵軍動向,包括風景澄與墨白失蹤一事,都不敢輕易懈怠。
京城之中。
三皇子皺著眉頭看著眼前的這封信,氣的直接將手中的信給撕碎,狠狠的摔在地上。
剛剛來到房中的方翠嵐遠遠的就見到東方元那般生氣的模樣,端著一碗紅棗薑湯扭著腰肢上前道:“夫君,這是誰惹您這般不快了?”
東方元一抬頭,見到是方翠嵐,不自覺的上前將那些已經被他撕成隨便的信紙又在腳底踩了踩,氣的開口道:“還不是這個閻弘揚,給了他兵權到邊塞之中竟然如此的胡作非為。”
“派以前精銳部隊襲擊敵軍,卻不想直接落了敵軍的圈套,一千精銳士兵基本上全軍覆沒!這個消息本皇子知道就算了,若是到了皇上的耳朵當中,絕對不會這麽罷了!”
方翠嵐聽此,隻是笑著將手中的那碗薑湯遞到東方元的手中,嬌聲在他耳邊道:“三皇子,其實您也不太過擔心了。”
“閻弘揚這個人您還不知道嗎,若是身上沒有兩把刷子怎麽會在您手下做事呢?他為人這麽聰明,自然不會將這個消息傳到皇上的耳朵當中。就算是皇上得到了消息,那三皇子您以為那時候錯的還是閻弘揚他本人嗎?”
方翠嵐在之前受到屈辱的時候,便沒少遭到閻弘揚的譏諷,對於他這個人她雖然心中有所不滿,但是畢竟他是三皇子身邊的紅人。她就算是再傻,也不會去找他的麻煩,那就是給自己找不痛快。
東方元聽此,臉色也慢慢好了一些,知道方翠嵐說的這些其實並無道理。隻是他自從得知這個消息太過衝動了,倒是沒有好好想一想,這到頭來他才是最了解閻弘揚的人,自然也知道他不會這麽傻的就讓父皇知道這件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