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五十二章 旗幟
踏、踏、踏!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震醒了雷震天,從運轉功法中退出,站立起身子,望著臉色愈加暗淡的雷坤,眼眸中閃過焦急,隨後便來到大堂外。
此刻在這諾大的院子中,整整齊齊站立了幾十人,在這幾十人前還有幾名婦孺跪在地上。
這幾名婦孺,雷震天極為熟悉,她們都是胡德的家人,曾今與自己也是交情深厚,望著哭哭啼啼的婦孺,雷震天開口問道:“可曾找到解藥?”
麵對雷震天的詢問,白發蒼蒼的陳恒,皺緊了眉頭回道:“總鏢頭,胡德家中並無絲毫解藥的痕跡。”
聞言,雷震天身子一震,這結果他雖有料到,但如今真的麵對這事實,卻依然渾身發冷,心髒猶如驟停了一般。
看著這群婦孺,雷震天眼眸閃過寒芒,轉過身子徐徐說道:“這幾人,陳叔全殺了。”
聽著雷震天那充滿冷酷的話,陳恒點了點頭,不顧這幾名婦孺的哭喊,全部拉在角落裏就地處決。
踏著沉重的步伐,雷震天隻覺得從未有過如此無力,每踏一步都像是在進行不歸路,但他卻不得不走。
來到大堂內,望著生死不知的雷坤,雷震天幹澀的問道:“揚少俠,若無解藥,真的沒有辦法了麽?隻要能救回我兒子,我願意付出一切!”
“你當真願意付出一切?若是如此,確實還有一法,但此法是否有效,我亦不得而知。”揚韓徐徐回道。
就在雷震天想要開口時,大堂外又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隨之闖入大堂內,大喊道:“總鏢頭,大事不好了,衙門帶人來了。”
聆聽此人的話,雷震天皺起了眉頭,轉過身子問道:“是何人帶隊的?有多少人?”
這人慌慌張張的說道:“是徐涼帶隊,約有幾十人。”
“徐涼?他為何要帶人前來此處?”雷震天心中納悶至極,若說是因為今日殺戮,官府何必派人前來,這屬內鬥,官府從不會搭理。
在雷震天納悶時,門外也傳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院子內有人喊道:“奉命行事,叫雷震天出來,若有敢反抗著,格殺勿論。”
聽著這喊叫聲,雷震天回首問道:“揚少俠,你方才所說的還有一法,究竟是何?”
揚韓開口說道:“此法便是找到一位先天高手,犧牲自己將先天之氣,灌入在令郎體內,或許會能清除毒素,得以延續生命,然而若是如此,這先天高手則會.……”
雖然這先天高手結果會如何,揚韓未曾說出口,但雷震天又豈能不知,就是死,就算是全勝的震海鏢局,也沒辦法讓一名先天高手犧牲自己。
若是在昨日之前,雷震天也毫無辦法,然而在現在此刻,聽見揚韓這回答,他卻有了選擇,因為他突破成為了先天。
朝揚韓狠狠點了點頭,心中有了抉擇,但並未立刻說出這抉擇,而是離開了這大堂,來到了院子外。
此刻這諾大的院子內布滿了人,幾十名身穿官府衙役的服飾,還有一名看似邋遢的中年男子,這人便是徐涼,在應天府也是赫赫有名的人物。
望著雷震天出來,徐涼也並未動彈,雖說是前來抓捕罪犯,但雷震天這震海鏢局可不是一般地痞無賴,而是真正的江湖人,刀口舔血的人。
他徐涼不怕動手,但一旦動起手來,這捕快隊伍裏,傷亡肯定慘重。
“雷總鏢,此次為奉命行事,要查封這震海鏢局,以及請你和鏢局裏的某些人,前去應天府衙門一次。”對著雷震天,徐涼開口說道。
聞言,雷震天眉頭一皺,對著徐涼問道:“徐都頭,為何平白無故要查封鏢局,要知曉我這鏢局,可從為扣稅過。”
對於雷震天的話,徐涼並未解釋,而是將公文輕輕一扔,那公文猶如利箭般,又迅速又準確的落入雷震天手中,這一手讓身後的捕快隊伍,露出了憧憬神色。
拿著公文,雷震天攤開一看,瞳孔快速收縮,這公文所寫的,就是他雷震天對胡德的父親,勾結遼國知情不報,以及鏢局鏢師所犯下的罪行。
望著這手中的公文,雷震天露出了苦笑,若現在還不知曉前因後果的話,他雷震天就真的白活了,這就是自己一向寵愛的小妾做的。
感受著雷震天的情緒,徐涼平淡的說道:“還請雷總鏢勿使我等為難,還請隨我前去衙門一趟。”
抬頭望著前方的徐涼,雷震天澀然道:“徐都頭,還請通融片刻,我對鏢局眾人交代一番,畢竟這諾大的鏢局,事關幾千人。”
對此,徐涼點了點頭,表示同意了雷震天的說辭,並未過於逼迫。
隨後望著雷震天與眾位鏢師,前去大堂內交代後事,徐涼著仔細打量著震海鏢局,這曾經壯觀的鏢局,此刻遍地狼藉,地上還有不少血跡。
身為都頭的徐涼,一眼便看出這血跡,絕對是今早的,徐涼想起昨夜應天府發生的事情,震海鏢局的總鏢頭雷震天,在倚情樓被刺殺,這可是震驚了整個應天府。
然而就在眾人以為雷震天死亡時,卻隻是斷了一隻手,與一名白衣男子回到了鏢局內,搖了搖頭,徐涼不再細想這事情,而是專心等待雷震天的選擇。
來到屋內的雷震天,將手中的公文,分發給了眾位鏢師,冷厲說道:“時至今日,我也自身難保,你等有何話要說?”
目睹公文上的字跡,聽著雷震天的話,眾位鏢師轉頭看了看大堂外,隨後對雷震天說道:“我等勢與鏢局共存亡。”
遠處的揚韓麵無表情,手中動作敏捷,不斷施展針灸,阻止雷坤的死氣,仿佛未曾聽到這些鏢師,要忤逆朝廷一般。
對此,雷震天囑咐了大小事務後,便讓眾人離開這大堂,隻讓陳恒留下,目睹眾位鏢師離開後,對陳恒說道:“陳叔,今日鏢局之難,罪在與我。”
話落,便徑直下跪在陳恒身前,看著雷震天跪下,陳恒露出了吃驚神色,隨後快步前去攙扶雷震天。
然而麵對陳恒的攙扶,雷震天並未受用,而是強行跪下,磕了三個頭,這三個磕頭磕的真真切切,雷震天的額頭都沾滿了塵埃,這是石板被磕破的原因。
望著這樣的雷震天,陳恒老淚縱橫的說道:“阿郎至如此。”
搖了搖頭的雷震天,虎目含淚的說道:“此禍皆在於我,是我識人不明,召來此禍,是我對不起鏢局,對不起陳叔你。”
拍了拍雷震天寬闊的肩膀,陳恒落淚說道:“阿郎,人在便好,昔日你能壯大鏢局,如今你步入先天,鏢局定會東山再起的。”
聞言,雷震天看著遠處的雷坤,露出不知是哭還是笑的表情,對陳恒說道:“陳叔,對不起,阿郎要讓你失望了,揚少俠曾言小坤有救,待我救治好小坤,還請陳叔你帶他離開此處。”
聽著雷坤有救,陳恒露出了喜色,隨後又說道:“阿郎你呢?你身為先天高手,朝廷定然不會定你為重罪的。”
對此雷震天並未回答,而是讓陳恒隨著自己離開大堂,再次來到了院子內。
“雷總鏢,不知事情辦妥了麽?”徐涼平淡的問道,絲毫沒有不耐煩的表情。
而雷震天聽言,則開口說道:“還請徐都頭隨我前去大堂一趟。”
聞言,徐涼皺起了眉頭,但藝高人膽大,他並未拒絕,若是雷震天不反抗最好,也省去了犧牲,遂開口道:“可。”
說罷,二人來到了大堂內,徐涼聞到了草藥味,又一眼看見了躺在地下的雷坤,以及身旁的揚韓,望著揚韓,徐涼眼眸一動。
隨後朝雷震天問道:“此人應非鏢局之人,不知雷總鏢,這位是何人?”
“在下姓揚名韓,江湖人稱清風劍。”不等雷震天說道,揚韓便開口回答了。
聽著揚韓的話,徐涼心中一動,知曉這是何人,微微施禮,算是見過了,若隻是揚韓並不值得他施禮,但他背後的人,則值得。
見二人見過後,雷震天朝徐涼問道:“還請徐都頭,寬限我一個時辰。”
聽聞雷震天的話,徐涼眼神一凝,說道:“雷總鏢,當真以為我徐涼好欺?一而再,再而三的這般!”
然而雷震天卻下跪與徐涼身前,開口說道:“隻因我兒身中劇毒,需要我前去救治,徐都頭盡管放心,我在你眼前救治,定不會做何事。”
望著一方霸主雷震天下跪,徐涼心中也不由一驚,隨後在雷震天哀求中,勉強點了點頭,表示同意。
見到徐涼同意後,雷震天來到雷坤身前,對揚韓說道:“揚少俠請動手。”
……
兩日後,在一寬闊的道路上,一輛馬車在大雪中悠然前行著,一名白發蒼蒼的老人趕著馬,在車內則有一名年輕男子昏迷不醒。
就這樣過了不知一盞茶,還是一炷香,這陷入昏睡的男子,發出了一聲悶哼,從中蘇醒。
聽見男子蘇醒,趕馬的老人露出了喜色,急衝衝的來到了馬車內,望著蘇醒的男子,露出了笑容。
“陳叔,我們這是要去哪?”蘇醒的雷坤還是渾渾噩噩的,感覺自己身下不斷震動,經驗豐富的他,知曉這是在馬車上,故有此一問。
“郎君,我等這是前去南方。”陳恒回道。
“為何要前去南方?我父親呢?他又如何?”想到昏迷前的一幕,雷坤急忙問道。
聞言,陳恒淚流滿麵的說道:“阿郎、阿郎他……走了!”
聽著陳恒的回答,雷坤自然知曉這走了,並非真的是走了,而是死了的意思,頓時泣不成聲。
隨後察覺胸口處不對勁,伸手掏出了一塊絲泊,攤開來看是震海鏢局的主旗,這旗幟代表了震海鏢局,旗幟不倒,鎮海鏢局不倒。
而這旗幟,就是雷震天臨死前放在雷坤懷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