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治傷
廖成傑不由一愣，臉上露出些許尷尬，幹笑著道：“周老爺子，我今兒不是來得急嘛，給您準備的好酒也一時間忘了帶。不過您放心，等明兒一早，我肯定就拿了給您送過來。”
隻見周老爺子擺了擺手，顯然不怎麽吃他這一套，道：“得了吧，你這小子說的好酒，老頭子我都已經聽了好幾年了，至今連個毛都還是沒能見著。我也就不盼著了，盼著盼著，指不定哪天入土了，我老頭子都不見得能喝著。還是說說看吧，你這小兔崽子大晚上跑我這裏來，又出什麽事了？看你這樣子，也沒見缺胳膊少腿的啊。”
廖成傑訕笑著道：“不是我，是他。”
說著，他伸手往後麵站著的蘇洵身上指了指。
周老爺子愣了下，這才又眯著眼睛，往蘇洵那邊看去，見他臉色微微變了下，似有驚訝，又像是些許猶疑，最後好像終於確定了蘇洵的身份，這才哈哈一聲，咧嘴露出一副缺了好幾顆的白牙，道：“原來是小蘇啊，好些年沒見，居然都長這麽大了，老頭子我差點兒沒敢認。”
蘇洵走上前去，恭恭敬敬地道：“周老，好久沒見您了，看您老的氣色，還是跟以前一樣神采奕奕啊。”
“都七老八十，半個身子躺倒棺材裏的人了，還神采奕奕個啥。”周老爺子笑著擺了擺手，這才又連忙想到了什麽，說道：“快，你們倆快進來再說，這大晚上的，咱也別影戲到別人休息。”
蘇洵和廖成傑二人點了點頭，剛要跟著進去，蘇洵忽然拉了拉廖成傑，眼神往車子那邊示意了一下。
廖成傑隻是淡然一笑：“沒事，讓她自己先在車上哭會兒，哭完了就好了。”
當下蘇洵也就沒再多說什麽，跟著進入了藥鋪當中。
仔細想想，除了剛開始有一次回家探親，曾跟著廖成傑來過一次之外，蘇洵也應該有七八年沒再到過這裏來了。
此時看著這藥鋪裏麵的樣子，好像跟他印象當中的也沒有變化多少。剛一進門，左側是一個小小的客廳，這裏以前擺的是幾張木椅，隻是現在換成了一套沙發，不遠的桌上還放著台液晶電視。
客廳後麵，則是這裏的藥房，蘇洵沒有進去，不過從門口那往裏望去，卻是見到藥房裏掛在牆上的那些用來感謝周老爺子的錦旗好像比起以前又更多了一些。
這邊周老爺子剛招待蘇洵和廖成傑二人坐下，雖然人老，但是眼力卻不減當年的他，竟一下子看出了蘇洵肩上的傷，不由驚道：“小蘇，你這肩上怎麽傷著了？跟人打架了？
不對啊，記得前幾年你來的時候，不是說你已經進了部隊了嗎，怎麽都進了部隊還會跟人打架？”
周老爺子就跟以前一樣沒變，每次隻要見到蘇洵和廖成傑因為打架受傷過來找他，他每次都能訓得二人一陣吹胡子瞪眼的。不過訓完之後，他卻又能像是對待自己的孫兒那般，小心翼翼地給他們治傷。
對於自己受傷的原因，蘇洵隻是一臉幹笑著，沒有回答，就跟以前他們從來不會跟老爺子說為什麽會跟人打架一樣。
老爺子已經當了好幾十年的中醫了，見過各種各樣的傷者病患也不知多少，又有什麽樣的傷能夠瞞得了他的眼睛。
所以就算蘇洵不說，老爺子也一樣可以看得出來。
蘇洵強忍著疼痛，將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露出受傷的左肩，隻見那裏已經變得青烏一片，翻開的皮肉上，還沾著一層厚厚的血垢，看上去著實有些觸目驚心。
“蘇洵，你確定自己隻是被個老頭兒打了一拳而已？這骨頭都看到了！”廖成傑忍不住驚呼了一聲道，顯然有些被蘇洵的傷勢給嚇到了。
而周老爺子卻是眉頭緊皺，臉色十分凝重，扭頭看了一眼廖成傑，道：“小兔崽子，你先到一旁去。”
廖成傑很少見到周老爺子會露出這麽一副嚴肅的樣子，當下也意識到了什麽，隻是嗯了一聲，便遠遠退到了一旁，不敢插話。
“對方用的什麽功夫？”周老爺子忽然問道。
蘇洵抬眼看了看他，沒有猶疑，如實道：“通臂拳。”
周老爺子臉色沉了一下，隻是讓蘇洵先在這兒等等，然後轉身往藥房那邊走去。
廖成傑在那探頭看了看，發現周老爺子好半晌都沒有回來，於是連忙走到蘇洵麵前，問道：“你剛才說通什麽拳？什麽意思？”
蘇洵白了他一眼，沒好氣地道：“通臂拳，我肩上這傷，就是被通臂拳打的。”
廖成傑頓時明白了什麽，不由道：“我說你怎麽會被個老頭兒打成這樣，原來是遇到真正的練家子了！我去，這隻是一拳就打成這樣，要是打到了要害，那人還能活嗎？！”
話剛出口，他又忽然察覺自己這話實在不妥，當即自己扇了兩下嘴巴子，連罵了幾聲烏鴉嘴。
這時，周老爺子終於從藥房裏走了出來，手上提了個箱子，抬腳就在廖成傑的屁股上踢了兩下：“趕緊滾一邊去，別在這礙事！”
別看周老爺子平時和和氣氣的，但這一認真起來，那可是真的會翻臉不認人的！
廖成傑用手擋著屁股，連忙閃躲了一下，退到一旁，看著周老爺子從那個箱子裏麵拿出許多瓶瓶罐罐，他似乎又想到了什麽，開口道：“老爺子，你這兒有沒有那種可以治療外傷……嗯，就是被人打了耳光，用來消腫止痛的那種藥，給我來一點唄？”
周老爺子頭也不回地道：“藥房右邊第三行第二格的櫃子裏，白色的瓶子，上麵寫著外字，自己拿去，擦一晚上就好了。”
廖成傑謝了一聲，屁顛屁顛進到藥房裏麵，找到周老爺子所說的那個藥瓶，又才走了出來，看了蘇洵那邊一眼，便往外麵去了。
這剛走到門口，忽地聽得啊的一聲慘叫，是屋裏的蘇洵傳出來的。
廖成傑不由渾身打了個激靈，想起了當年他跟人打架，手折腿折了的時候，每次周老爺子都是二話不說，硬生生給他接上去的。那種無比痛楚的滋味，即便此時想起來，都不由生起一陣雞皮疙瘩。
連忙搖了搖頭，揮散腦海中那些糟糕的回憶，廖成傑麵色古怪地往車子那邊走去，剛到車旁，他就隱隱聽到沈佳正在裏麵眼淚巴巴的不知在跟誰打電話。
他在那靜靜等了一會兒，等沈佳的電話打完了，這才打開車門，把手中的那瓶藥遞了過去：“給，拿去把臉上的傷擦一下吧，純中藥成分，對皮膚完全沒刺激，擦完過一晚上就能好了！”
沈佳愣愣地看著他，頓了片刻，這才猶猶豫豫地伸手接過，“謝謝。”
說完，她又在身上穿著那條牛仔褲的口袋裏翻了翻，翻出一張皺巴巴的五十塊錢來，看著廖成傑道：“這瓶藥多少錢？我現在身上就隻有五十塊錢，夠嗎？”
廖成傑不由輕笑，擺了擺手：“算了，這藥也值不了幾個錢，就當我送你的好了。”
沈佳默默低下了頭，在那抿嘴沉思了一會兒，最後起身從車裏出來，給廖成傑正正經經地鞠了個躬，又鄭重地說了聲謝謝，便準備告辭離開。
“誒，等等。”
廖成傑見她還真要走了，連忙喊了一聲，道：“你要上哪兒去？”
見狀，沈佳神色一慌，估計是有些誤會了廖成傑的意思，以為他真把自己當成了那種隨便的女孩，這才又連忙道歉著道：“對不起，剛才實在是對不起。我隻是因為……因為……反正我不該隨便上你們車的，如果說因為這事給你們添了什麽麻煩，還請你能夠原諒。”
廖成傑搖頭苦笑，這丫頭，剛才在那個渣男麵前的時候，把人說得那叫一愣一愣的，怎麽這會兒就忽然變得結巴起來了？
不過想想也是，剛才那番上車之舉，她也確實是有些衝動了，待得哭過一陣，情緒稍微冷靜下來之後，卻也不禁開始為自己目前的境況而感到擔心了起來。
廖成傑看著她，道：“剛才你打電話的時候我聽到了，你兩個朋友，一個在宿舍沒接電話，另一個跑她男朋友那裏去了。現在身上就五十塊錢，更苦逼的是連身份證都還落在那個渣男那裏的，就算想住個旅館都住不了。現在你想怎麽著，去網吧將就一晚上？先別說你沒有身份證，人家讓不讓你進去，可你明早不是還要去考試嗎，在網吧裏熬一晚上，你明天還能考得了？”
聽著這話，沈佳頓時明白，之前她跟男友張耀說的那番話，還有自己剛才打電話找朋友幫忙的事情，這個人全都已經聽到了。
忽然見到廖成傑向她緩緩走了過來，沈佳頓覺心中一陣狂跳，緊張不已。
怎麽辦，怎麽辦！
我剛才真是太衝動了，居然想也不想就上了他的車，萬一他是壞人，不讓我走了怎麽辦？
但是廖成傑走到距她一米左右的時候，終於還是停下了，又才開口說道：“行了，先上車吧，拿藥擦擦臉上的傷。等會兒我兄弟完事之後，我們在跟你一起去把身份證要回來，然後找個酒店開個房……
呃，當然了，你放心，我是不會對你做什麽的。雖然我是挺喜歡美女的，但我從來不會強迫哪個女人去做她不願意的事情。除非你非要對我以身相許的話我就沒辦法了。”
廖成傑半認真半開玩笑地說完這句，沈佳的臉色已經是窘迫得不行，滿是局促不安。
而這時，忽地聽得藥鋪那邊沉寂了一陣的蘇洵又再次放聲大叫起來，廖成傑再次不由打了個寒顫，扭頭看向藥鋪那邊，滿臉驚嚇地道：“臥槽，老爺子這是要把蘇洵往死裏麵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