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練劍先養意
昨夜少年睡得很少,他要做許多的事,先照著村長的書吐息半個時辰,再認真看了幾本書,《屠龍拓》和《陰陽》是不可少的,因為這是先生讓他看的,哪怕是塌下來,都不能斷,而那本《苦陀》卻是自己想看,因為簡單易懂,要知道,現在的阿喃若不是先生教給他一些字,他還是那不識字的村頭少年,所以,有圖的武譜要更好理解一些。
“阿喃,起床了。”一女孩站在一木屋門前扯著嗓子喊道。
木屋是村裏沒住人的屋子,少年之前剛進去的時候,完全看不出是許久沒住過人的樣子,地麵掃得很幹淨,屋也有人新修葺的樣子,很好,後來從村長那兒才得知,這是一舊友的故居,幾位師父都認識,不過前幾年走了,但他們還是會輪流來打掃,不定哪就回來了。
少年立刻從床上彈了起來,揉了揉眼睛,看了看亮眼的色,又看到一比自己稍高的女孩站在窗口,哦!是晴兒,昨日村長什麽來著?糟了,今日要去四師父那兒學劍去,少年趕忙從草床上下來,穿上鞋,背著那把樸刀便跑出了門。
“阿……”少女剛看見少年,便想叫住他跟自己一起去,奈何阿喃太能跑,話還沒完,就離自己好遠。
“四,四師父,是我不好,我起晚了!”少年低著頭,這是第一次起得這麽晚。
“還沒吃吧?先吃點兒。”束發男子把這少年肩膀,指了指木桌上的一碗清湯麵,“我也沒起來多早,你看,這麵是你五師父給你做的,快吃!”
束發男子話很柔和,就像一個站在和煦春風中吟詩的儒雅君子。
少年抬起了頭,看了眼麵前的還冒著熱氣的清湯麵,慢慢坐在凳子上,拿起筷子,一口一口地吃著,在這冷得讓人發顫的冬日,這一碗清湯麵,就足以暖夠少年的心窩。
五師父悄悄從廚房走了出來,看著少年大口地吃著,把那碗麵喝得湯都不剩,淺笑了起來,看得出來,阿喃是真餓了。
少年吃完將碗筷放好,直挺挺地站立在四師父麵前,像是一個等待軍令的兵將。
束發男子對著興致高昂的少年輕聲道:“劍招……我們先不急學。”
阿喃覺得很詫異,四師父不就是教劍術的嗎,怎麽先不急學?這可與半月內教了我許多的三師父一點兒也不一樣。
四師父看著少年充滿疑惑的眼神,又了句:“練劍須先養意,那個時候劍招才會純粹,才會有真正的劍氣。”
“那師父,這怎麽養意啊?”少年摸不著頭腦。
“跟我來!”黑衣負手,朝著村頭慢慢地走著。
晚晴看到兩人要走,先看了眼母親,他從眼神裏看出來得到批準,為何能用眼神交流,這也是母女倆生的“絕技”,而後趕緊追了上去,急忙喊道:“父親,我跟你們一起去!”
束發男子沒有回答,晚晴知道,這是答應了。
素衣女子收起了桌上的碗筷,臉上也不自覺地笑起來,雖然很淺,但仍能感覺得到,像是憶起了她的那個懵懂時刻。
昨夜吃完飯後,晚晴希望母親教她刺繡,繡娘感到很詫異,要知道,女兒以前是半點也不喜歡這個的,隻喜歡那些在繡娘看來是“無病呻吟”的深閨詩詞,曾經也多次跟她過身為一名女子還是要會女工,但晚晴隻著不喜歡,要知道繡娘隻有這一個女兒,不心疼她去心疼誰呢?隻好任她去罷。
如今居然自己開口要學刺繡,繡娘像是看透了少女的心思,故意調高嗓子道:“明日阿喃就要跟你父親學劍,也不知他受不受得了你爹那怪脾氣。”
少女一聽到白衣少年明日要來,臉上不自覺多了兩隻梨渦,但不過一眼便消失了,還皺起了眉頭,因為她知道父親的脾氣,雖然平時看得和善,若是要論到“劍”上,練不好,就會吃很多苦頭。
晚晴轉念一想,露出一副像是哀求的樣子,連忙道:“母親,明日我可以去嗎?我想有我在,爹爹不會為難他的,他最疼我了。”
繡娘看到自己的女兒如此著急,不禁笑著道:“怎的,你還心疼那混子啦?之前你不是要為娘幫你討個‘公道’嗎?”
女孩低下頭,羞紅著臉,輕輕地著:“我隻是覺得他挺努力的,才不是娘親的那個意思呢?”
繡娘像是語不驚人死不休,又問道“那個是哪個?”
女孩兒不上來,隻是使勁兒地握著手裏的那粒紅豆。
情之一字,不知何起,不知所終。
……
束發男子帶著阿喃來到了之前剛來的山頂上,當然,晚晴也跟在一路。
少年走到懸崖口,向下看去,疑惑問道:“四師父,我們來這兒幹嘛?
束發男子沒有話,指了指山旁的那株紮根在崖麵的勁鬆,就像個“一”字,橫在崖壁。
少年不知道要做什麽,但能猜到四師父是要自己跳上去。
阿喃起步一躍,剛好落在鬆樹幹上,因為有殘雪落在上麵,找不到重心,在站穩之前晃了幾下。
少年倒覺得沒啥,但卻讓女孩懸揪著心,至於為何,她也不知道是何時有這種感受的。
束發男子沒有任何表情,像是有著自己的計劃,緩緩道:“落下來,用腳鉤住樹幹,倒立著。”
少年馬上照做,沒有猶豫,雖然過程很艱難,但結果是令人滿意的。
“現在跟著我的做!”四師父得很大聲,生怕少年聽不到。
“凝神,屏氣!”
“再吐息,須三伏三起!”
“運氣於百花,經岷難,到甲醜,後至鬼,轉七周!”
四大穴位,遍及周身。
“不要動!堅持半個時辰。”束發男子似看到了少年在搖晃,便大聲吼道。
這厲聲與之前的和善的語氣截然不同,前後就好像是兩個人。
阿喃開始還好,越到後來好似全身酸疼,而且這時還不能再用其它呼息法門,怕亂了此時的真氣流轉,隻能死死忍受,這是生生將少年汗都給激了出來,要知道,隻是冬,想流汗,也很難!
女孩看著少年就覺得艱難,便準備為他求求情,少做點時辰,但正當晚晴要開口的時候,束發男子便朝著阿喃開口怒道:“你以為這練劍當真是會點招式就行?那不叫劍,那叫花架子,你看看現在的你,就是一張白紙,你想做的事,也不是靠心中的那點年少意氣就能完成,要有真材實料,還差的遠!”
男子便轉身向村頭走去,又加了一句:“今日再加一個時辰,若還如此不上心,不學也罷!”
少年緊緊地抱著頭,身體似在發抖,倒立在樹幹上,許是不想讓眼中的珍珠掉下來,但仍是在堅持,四師父得也沒錯,自己也不過是想憑著自己的一腔熱血,想著一些不可能的事。
“阿喃,吐氣要吐盡,一點兒也不能留。”晚晴並未跟著父親離開,而是留在原地,兩隻手作喇叭狀,對著少年喊道。
劍法大家的女兒,又怎會不懂劍?
少年本是堵著性子在上麵倒掛著,突然聽到崖頂口的晴兒喊給自己的話,就照著試了試,感覺是不一樣,但不是更輕鬆,而是更疼。
這種疼痛不是漸漸開始,而是氣息一吐完,便立刻生疼。
阿喃盡力眨著眼睛,因為這樣能減少些疼痛。
一個半時辰後……
阿喃像是沒了知覺,隻覺得身體輕飄飄的,隻要吹上一股風,自己就能同風而起,最後吐息,一個鷂子翻身便落到了崖頂。
晚晴蹲在雪麵,雙手撐著下巴,她不知道我等了多久,反正少年在樹上呆了多少時辰,女孩就在崖頂蹲著看了多少時辰。
“還疼?”女孩先站起來開口問道。
阿喃看著晴兒,撓著頭,輕聲著:“也不疼,就感覺身體很輕,剛好像沒用多大力就下來了。”
“那是自然,我爹爹可是很厲害的,隻是有時候太凶了,你別在意。”晚晴像是一個大姐姐樣,在安慰著少年。
“沒事兒,我之前都被三師父慣了,不礙事!”少年露出一副漫不經心的樣子,又道:“對了晴兒,你是怎麽知道的?”
“知道什麽?哦,你吐息是吧?那是好久以前爹爹教我的,不過那個時候我還太了,有些都記不住,他對我很好的,還親自示範給我看呢!”女孩著自己的父親,臉上皆是喜色。
“那先走吧!”晴兒看著少年,像是在期盼。
少年了一聲好,想著現在回去一定要給四師父賠個不是。。
兩個孩並肩而行,並未手拉手,隻是肩並肩,雖然女孩個子看起來要高一些……
練劍先養意,養的不是別樣,而是心性,而這個時候的尋仇少年心氣就為最佳,他們的氣裏大都透著渾濁,並非是一出生就這樣,而是被外物所累,而劍又是脫俗之物,若是以此練劍,日後必然走火入魔,而這養意,便是斷了這一迷途的可能,四師父先讓少年吐息,隻是想看看阿喃心中到底有幾斤混濁,最後那幾句話才是藥引,隻有配上這養意之法,才能全部逼出來,根除“病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