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念師
念師,算是武道一途的偏門兒,用不著每日曝寒鍛體,筋骨打磨,講究的是個“悟”字,悟得好了,千裏之外取敵首級,易如反掌,但光光有悟性還不夠,這身體也得費些功夫,於地萬物產生感應,光靠常人的心髓,能操控的地元氣不過爾爾,因為先常人能裝下畢竟有限,能感知的也隻不過是切於肌膚的元氣,若想往高處走,光靠這一點兒,絕對不行。
所以還得換,但這換呢,也不是隨便找個醫師動刀子,將脊梁剖開,再把心髓硬生生地取出來,這樣啊,還真就如阿喃的那樣不遂其一了。
這種事兒,還得是念師來做,先以指念將自己的心髓驅於對方腕心處,再以念力把對方的先心髓推除幹淨,這個時候,必須再搭一手在對方後背脊梁中央,保證先心髓能夠順利取出,最後以推手之道將這地元氣引到少年身體,過程不複雜,就是難以控製,要取髓的人格外心謹慎,若是一個不心,不僅少年心髓被毀,自己的修為也會大損。
五師父將這念師裏的彎彎繞繞給少年講了一遍,阿喃慢慢回味了一陣女子所的話,別看五師父這麽多,反正總結起來就幾個字:先心髓已失,存在裏麵的便是這不絕的地元氣。
女子緩緩轉身,指了指落在地上的棋子,指尖一挑,棋子像有了生機,自己飛落到了鄰屋老頭的棋盤上。
而後對著閑坐在木椅上的老人,緩緩道:“多謝!”
下棋老頭右手拿著一杯茶,左手把著旁邊的黑桌,嘴裏若有若無地咀嚼著,身子跟著身下的搖椅一齊悠閑擺動,好似對於女子剛剛的作為,完全沒放在眼裏。
女子像是習慣了老人的這種“愛搭不理”,心中沒有絲毫不敬,隻有感激。
剛剛女子給少年換心髓,若是周圍沒有濃厚的元氣包圍,阿喃這念師底子也不會這麽快起好,五師父雖是念師,但終究隻有個靈虛境修為,想要為尋常武夫換心髓,很難,但剛剛那一棋子,可以是幫了大忙。
白棋居四方位北上,可聚地元氣於棋子周圍,卦師不僅能堪古今,若練至臻境,這元氣聚集,也是信手拈來。
少年看著五師父,又看了看遠處躺在搖椅上的村長,雖然女子嘴上不,但阿喃知道,老人應是做了什麽,於自己,有益無害。
“阿喃,身體現在感覺如何??”女子轉過身,低頭望著少年,緩緩道。
“嗯……剛開始有點昏昏的,現在好多了,隻是感覺身體很輕。”少年思索著,想著從剛才到現在的所有感覺。
“抬手試試。”
少年照著五師父的話做,將左手抬起,但感覺周圍有著平時沒有的氣流匯成的幾條絲線,隻要自己手輕輕一動,便會引起許多事發生。
“五師父,怎麽這麽多線啊?”少年露出愁容,他看不得許多重複的東西,要不然心裏會感覺很難受。
“多少根線?”五師父笑著問道。
“一、二、三……”少年聚精會神看著前方,一根一根地數著,最後終於給出了個堅定的答案:“五根。”
女子有些驚訝,陷入了沉思這就算再有賦的人剛入這念師一道,三根已是極限,何況少年這賦屬實是個下品,能入念師一途,算是走了個“大運”,這五根元絲,無論如何也解釋不通啊?
念師本就是以地元氣為引,將周圍一團團元氣轉化成“元絲”,這種東西可千萬不能瞧,一根元絲可能就是一大方元氣聚合而成,若念師隨便牽引一根,就能捆住萬物,再自行運轉,在除了自己的其它人看來,想著是哪路神仙竟然可以隔空取物,殺人無形,而這元絲的多少也是評判一個念師是否合格的重要因素,且不談熟不熟練,就像之前那個禦飛劍的騎驢青年,也是一名念師,從那一場激戰中,可以看出,他所能控製的元絲就不下九根。
“慢慢吐氣,手輕輕張開。。”五師父看著少年,心平氣和地道。
少年聽到五師父的聲音,馬上照做,他感覺手中的元絲不像剛才那般緊繃,是有些鬆弛了。
“再將那樹底下的殘葉拿起來。”
少年正準備收手,想走過去將殘葉撿起來,卻被女子一句話打斷:
“你身子別動,用你手中的線,將那片樹葉交到我手上。”
少年看著手中暗沉的元絲,想去竭力控製,卻發現沒什麽用,元絲隻是慢慢遊剝開來,並沒有要動的跡象。
“五師父,不行!”
“停下吧。”五師父揮了揮手,示意阿喃不要勉強,如果長時間將精力放在元絲上,就算一個念師也會大損元氣,何況是一個才跨進了半隻腳念師大門的少年。
阿喃對於練功有一股倔氣,有時候就算不吃飯也要練,就像之前三師父給自己的那本武式圖《苦陀》,雖然近半月來,白都在跟著四師父練習這劍前養意之道,但到了晚上,從不偷閑,在自己的那一木屋裏,點著蠟燭看,亮以後,基本這些懷裏都抱著那本書。
但練這元絲卻不像那般倔,剛聽到五師父著停下,便立馬將手垂下,不再運氣。
“沒事兒,不用急,這抽絲剝繭的功夫,很費時間,就算能操控一根,也極為不易,但也不能放棄,不準哪就行。”繡娘站起身來,輕舒了口氣,摸了摸阿喃的頭,笑著道。
少年多少還是有些失望,畢竟前幾位師傅那兒,就算沒有資,隻要每日勤練,總還是能練好的,但現在這念師,聽五師父的口氣,也就是運氣二字能夠解釋得了,哪運氣好,這控元絲也就易如反掌,若是運氣差,就算花一輩子去練,也是徒勞。
阿喃抬頭看著五師父淺笑的臉頰,似乎心頭的千般愁萬般緒,全然消失,隻剩下以前在那無名村裏和父母的點點滴滴。
少年,也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