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章
“嫂子, 賀大哥在嗎”段嘉石隊長第二天一早來到了賀家，隻見賀家氣氛有些不對勁。
“找我有事？”賀一問拉開房間大門，本來今天要去省城, 但是家裏這麽多事，他準備遲兩天再去, 已經托人給廠裏的領導送了信。
“賀大哥，你聽說豐利公社某個村的事兒了沒？”兩人去了房間談話。
“你是說包幹的事？”賀一問點點頭“隱約聽說過, 今年秋季豐收時，他們收獲的糧食是前幾年的總和”
這個村簽了生死狀，包幹到戶, 自己分到的那塊地由自己自行安排。今年收割糧食時, 產量是別人的好幾倍。
段嘉石兩眼放光“就是這樣，你覺得我們也這樣做行不行？”
“行啊”陳小語突然打開門“你放心吧，應該明年就會有這些風聲傳出來, 自己小心點就行”
如果沒記錯, 明年80年那位領導人在大會上承認了包幹到戶的優勢, 82年初正式出台了家庭聯產承包責任製。
現在公社集體幹活，免不了有些偷懶沒積極性的，要是那塊地所有都歸自己，當然生產積極性更高。
“現在事情還沒徹底放開, 想做的話不是不可以, 但是要小心些”賀一問沒看陳小語, 他雖然現在不做生產隊長了，但是對社員們的事也很關心“你可以效仿豐利公社那個村的隊長，簽下責任狀，不要什麽事都往自己身上攬，咱們大隊的人我清楚, 出不了什麽幺蛾子”
“好嘞”段嘉石開心極了，他早就想這樣做，但是一直沒膽子，如今賀大哥也覺得沒問題，他就放心了。
走出氣氛詭異的房間，段嘉石就見賀冰兒正提著水桶過來。
“我幫你提”段嘉石走上前去幫了一把。
“謝謝”賀冰兒有些尷尬，她前年就和段嘉石把感情問題說清楚了，之後兩人就沒怎麽說過話。
段嘉石自己心中有數，知道自己配不上賀冰兒，也就不再做著美夢。
“你到底想怎麽樣，能不能說句話？”賀一問在房間裏走來走去，有些心煩。
兩人昨天吵架後，陳小語就一個字都沒再和他說過。
陳小語倒在床上看小人書，不理會賀一問的煩惱。在她看來，賀一問這煩惱純屬沒事找事。
許久之後，看他實在是太過沮喪，陳小語沒好氣道“親情這事兒，就是東風和西風的關係，不可能平衡。如果說小孩子被西風壓倒，我能理解，你一個成年人了，就別說什麽父母長輩的壓力了，又沒死人你哪來的壓力！”
“什麽死人不死人的，你說話好好說”賀一問見陳小語肯說話了，自己態度也和軟了些。
“賀一問我對你態度夠好了”陳小語已經很久沒叫過他全名了“合則來，不合則散，你一個成年人擺平不了長輩，那說明咱兩並不合適”
又開始冷戰的兩人互相不說話，賀一問肚子有些餓了去廚房準備煮點粥。
“大哥”賀冰兒疑惑“你們兩還沒和好？”
“小孩子家家的，不關你事”
“我可不是小孩子了”賀冰兒笑道“我昨天就聽到你們在吵些什麽了，這點小事怎麽也能吵起來？”
賀一問不搭話
“哥，我看這事是你的不對”賀冰兒搬了兩板凳過來和大哥坐在廚房談心“你都這麽大人了，自己經濟獨立，還說什麽長輩的壓力，都是借口”
“昨兒個花嬸林叔那麽傷心你又不是沒看到，他們要真的有個三長兩短怎麽說得過去”賀一問‘劃’地一下用火柴點燃了柴禾。
“那你有沒有想過一個問題，他們能為了這件事要死要活的威脅你，明天就能用另外的事來威脅你，你以後怎麽辦？步步退？這個歲數的老人都怕死，那是拿死威脅你呢，你躲遠點就行了，就像嫂子說的，你弱他就強，你強他就弱，不可能達到平衡點的”
另一邊陳小語躺在床上思考，愛情這東西也一樣，東風和西風的關係，她是一定要做這壓倒人的東風，不可能退步的。當然了，如果是今天吃什麽玩什麽的這樣的小事上她偶爾可以讓步讓賀一問開心開心。
在賀冰兒的強烈要求下，兩人把話說開了。兩夫妻又到了林書記家，眼看花嬸要跳井，陳小語大聲道“嬸子，你可想好了，賀一問如今可有大出息了，再過幾年，他到大城市裏站穩腳跟，你和林叔叔隻有享福的分”
陳小語話鋒一轉“不過你今天要是跳了，那就什麽都沒了。他以後不管是和我在一起還是和另外的女人在一起，他以後全力孝順的可就是我親媽或是別的女人的親媽了，你確定自己要跳？”
這話有奇效，花嬸突然想到賀一問把家裏好的都拿去孝順那個趙翠紅，她這心裏光是想想都難受得緊。
“嗬，這些糟心事總算告一段落了”陳小語打著哈欠有些困。
兩人收拾好東西準備去省城準備拍電影的事兒
“等等，我帶你去見個人”到了縣城，陳小語拉著賀一問終於找到了一個攤子。
賀一問一看，這是個賣小人書的攤子，自己在這買過幾次小人書。
“大爺，您還記得我不”陳小語耀武揚威地在大爺麵前坐下了。
“你？”大爺仔細想了想，突然反應過來了“我知道你，你前年來我這裏買過小人書，還誇我這電影海報好看”
周圍幾個二道販子也有印象“好像說她這小丫頭的對象是個放映隊的隊員“
“哈，小丫頭，這就是你對象？還在做放映員呢。”大爺瞧了一眼賀一問，這小夥子挺精神的，就是太一板一眼的了。他有些印象，估計來自己這裏買過小人書。
“大爺，您兒子還在電影院工作？”陳小語笑道。
“那是，我兒子可有出息了”大爺笑得燦爛。
“哈哈哈”陳小語扯著賀一問炫耀“我對象可不是什麽放映員了，他如今在省城公眾製片廠工作，雖然是個小幹部吧，但是馬上要拍電影了”
“拍電影？真的？”周圍的人圍了過來“要拍我們這些小人物的故事嗎？”
“去去去，你們幾個黑市的二道販子，拍你們？想死啊”陳小語沒好氣道。
賀一問拍了拍陳小語讓她放和氣些“我準備拍一個放映員的故事”
他也明白了，媳婦兒這是拉他過來炫耀的。
“哈，大爺，聽見了吧，我對象要拍放映員的故事”陳小語張牙舞爪地炫耀了一通，把那大爺氣得不說話。
賀一問拉著陳小語出去了“你和一個大爺這麽較真做什麽”
“你不知道，我前年來這裏的時候，他貶低你來著，當時我就說你一定會比他兒子更有出息”陳小語點頭道“果然，你現在越來越有出息了”
“你也有出息，考上大學了”賀一問沒想到媳婦兒這麽為他而驕傲“這兩天的事讓你受委屈了，是我不對”
看著老公愧疚的模樣，陳小語偷偷牽他的手“下次可別再這樣了，要不然我抽死你”
“陳小語同誌，我保證”賀一問猛地給媳婦兒敬了一個禮。
才剛放寒假沒幾天，沒到上學的時候，陳小語便跟在賀一問旁邊看他工作。
“你準備讓誰來演？”既然是以自己為原型寫那些放映員的故事，陳小語很好奇賀一問準備讓誰來演她。
賀一問有些糾結“其實在領導決定通過我這個故事片之前，我就找好了幾個關鍵角色的扮演者，都是咱們縣城以前共事過的放映員，但是男女主角還沒想好挑誰，主任說讓我登報宣傳選演員”
陳小語突然來了主意“要不，咱兩參演？”
“什麽？”賀一問馬上拒絕“不行，我不行”
賀一問習慣了當領導者習慣了當指揮者，但是讓他去演，他下意識地就拒絕了。
“你不演我演，反正我去報名，要是我被選上了，你就看著我和別的男人卿卿我我吧”陳小語有信心，她在縣城的製片廠工作過幾個月，又獲得過標兵，競選女主角應該沒問題。
賀一問馬上否決“片子我來拍，我不同意你當女主”
“要不我去找你們領導？我相信他們也會覺得我合適”
“你怎麽這麽確定自己適合呢”賀一問捏捏她臉蛋兒“這臉皮比我的還厚啊”
“哎呀，咱們又不是專業當演員，就是緣分到了，就試試”陳小語也是突然來了興致，這故事片的劇本是賀一問寫的，又是他導，而且放映員的故事本來就是賀一問以自己兩夫妻為原型所寫，再由他們兩參演再合適不過。
“怎麽？”陳小語見他糾結懟他道“你是當個小幹部當久了，開始瞧不起演員的工作了？還是瞧不起當放映員？”
“沒有的事！”賀一問馬上否認，他可以在上千人麵前演講，但就是不習慣出現在影片裏“你硬要演的話，咱兩去報名，選人也不是我一個人說了算，選上了就演，選不上就算了。”
“行，要是選不上我絕無怨言”陳小語很開心“多好啊，要是咱兩能參演，這就是咱們的定情之作！”
定情之作…
聽到這個詞，賀一問滿意地點點頭，這樣想想還不錯。